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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征緩緩道,“我曾經(jīng)為了一個重要的人,當(dāng)然不是那種喜歡,但也很重要。無論再苦再難再臟都沒關(guān)系。我沒有為了活著就背叛他,附和其他什么人……莫須有地指責(zé)他……你是不是想說,你好歹活下來,現(xiàn)在可以來找我,什么都重新開始?” “但不行。在你能把一切都告訴我之前,”方征一字一頓道,“在此之前,你只讓我覺得是個懦夫。如果這就是你的喜歡,我不想要。” 子鋒站在原地,抿緊嘴唇,忽然間仿佛自嘲般短促笑了笑,然后轉(zhuǎn)身離開了。 方征內(nèi)心無端有些發(fā)緊,憋悶惆悵的情緒涌上,卻不知為何。 ———— 離開巴甸境內(nèi),他們繼續(xù)往西,經(jīng)行的地界暫時還沒有到祖姜,而是一些人跡罕至的山谷、溪流、草甸或叢林,偶爾有些不知名小部落的人或動物,沒有發(fā)生太多沖突, 越往西路越難走,他們時常要翻越陡峭的高聳山嶺,子鋒放走了那只大象,他們繼續(xù)騎乘狐貍。但有些山路甚至狐貍也載不動,必須徒手攀爬。 祖姜本國在昆侖山下,邊界只和夏渚西北稍接壤,其余三面都被陡峭山崖包圍,地勢易守難攻。有些高山直入云霄,山嶺上有終年不化的積雪,而在那些人跡罕至的山谷密林間,多的是連祖姜自己也不知道的小部落和各種珍奇異獸。為了防御,他們也會改換自己部落的偽裝,甚至改變一部分地貌。再加上祖姜也很小心地不專門設(shè)置固定的進出通道,所以子鋒他們走的路也不是來時那一條,僅靠著天星和太陽指向。 方征一開始也疑惑這次子鋒怎么不招朱鸞,但又想到這里有五六個人,朱鸞想必也載不動。而且朱鸞作為虞夷的神鳥,祖姜人怕有些忌諱。 有一天晚上,他們找到一片樹叢,拉起繩網(wǎng),周圍撒好藥粉,安排了輪值崗后準(zhǔn)備休息。方征蹲著看那樹干指道:“好像不太對?!?/br> 那是一顆大約碗口粗的山毛櫸,很常見的劣質(zhì)木材,也不會有生物喜歡棲息或啃食。長綾湊過來半天沒看出異樣,轉(zhuǎn)頭求助子鋒。子鋒若有所思抬頭看了看,神情也有一絲迷惑。 現(xiàn)在是晚上,方征指著外面的星空道,“北斗勺端在左,貪狼在右,這里坐南朝北,光照自東向西,毛櫸喜陰,干濕和樹冠朝向反了。” 植物都要進行光合作用,所以植物一般樹冠向陽,但毛櫸相反。這棵樹卻是朝陽之向,方征又指著它樹干根部道,“這里也不太自然,這棵樹恐怕……” 他雙手抱著樹干往上提,并沒有費多少力氣,居然把樹干拔下來了,卻不是連根而起,而是像揭開一個蓋子,露出了空心的樹干。 “……恐怕是人安的?!?/br> 空心的樹干中間,藏著一個雙圓環(huán)的木制器具,不知道是做什么用。 “可是……”長綾臉色逐漸發(fā)白,“這片山毛櫸林都是這個朝向……” 方征淡然笑道,“那就都拔出來。” 精銳戰(zhàn)士的行動力果然不是蓋的,不多時他們就把這片山毛櫸林子不正常的樹干都拔開了,里面多數(shù)藏著這種雙圓環(huán)的器具,也零零碎碎藏著些小罐子或黃銅小器件,形狀稀奇古怪,不知道什么用途。 子鋒敲了幾下,比了一串手勢,長綾艱難地辨認著:“您是說……有人……之前發(fā)現(xiàn)了我們……為了躲……藏起來……” 方征心中疑惑,依照他的耳力,如果之前有人在附近,應(yīng)該是先反過來,被方征聽到動靜才對,但事實上他沒有感到。方征轉(zhuǎn)念一想,或者說又是什么動物報信? 那個小奴隸焦看到這雙頭圓形器具道:“我知道這個,這是捉五彩雙頭鳥的東西,當(dāng)初有人供奉了一只在巴甸的鹽水大祭上,我遠遠看到過?!?/br> “五彩雙頭鳥?”長綾知道,不過這種鳥兒喜熱,在祖姜境內(nèi)活不了。“的確聽說有些小部落捉這種鳥??磥砀浇灿幸粋€部落了?!?/br> 忽然間傳來嗡鳴的聲音,天空中一張大網(wǎng)兜忽然撒了下來,方征震驚地抬起頭,他覺得這世上最匪夷所思的東西出現(xiàn)了—— 一輛“車”。 那是一輛造型非常奇特的木頭飛車,酷似飛鳥,車身似乎用無數(shù)柴荊編成,里外都有許多齒輪,座位之前有一根長長的木頭,上面還掛著一面張開的帆。車的四面,都是紅黃相間的雙頭鳥在飛翔。而“車身”下面,撒開了一張用麻繩編織的大網(wǎng)。 在“飛車”上坐著個人,那人身有殘疾,只有一只手,頭頂中央還有個眼睛花紋。 方征伸出小毒片在網(wǎng)繩上一點,毒腐蝕逐漸蔓延開去,繩網(wǎng)輕易斷了,他們從那個破洞口鉆出來。子鋒扯出繩網(wǎng)最上端,力氣之大,將那個“飛車”死死拉住。 “飛車”上的人明顯慌張了,他不住驅(qū)策那些雙頭鳥,想要把子鋒吊起來。 一只大狐貍順著筆直的繩索往上爬,竄到“飛車”邊,去咬那些雙頭鳥,被它們嘰嘰喳喳地啄。但是雙頭鳥也因此飛得不均勻,讓飛車重心一下子就歪了,側(cè)身一翻,那人驚叫一聲,子鋒猛然一扯,飛車連同羅網(wǎng)一起墜地。 那人隨著車子一起摔在地上,雙頭鳥也受驚不小,但是掙不開,搖搖晃晃似乎又想把飛車吊起來。長綾她們眼疾手快地把那人拽出來,那人身上什么防御武器都沒帶,似乎也沒有武力,驚慌失措,垂頭喪氣地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