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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衣人身材高挑,肩頭一抹紅醒目而明艷,乍一看似是跟周圍的環(huán)境融為一體了。 路陽呆了呆,他頭一次覺得自己的這副近視眼鏡度數可能不太夠了,忍不住朝著白衣人的方向伸長了脖子,鵝一樣的竭力張望著。 “謝.”他的嘴唇因為狂喜和驚訝而不住的顫抖著,舌尖也變得不受控制了:“謝爾.” 白衣人朝他走近了一步,皮鞋與瓷磚地碰撞,發(fā)出了“啪嗒”一聲,蕩漾起冰冷卻優(yōu)雅回響。 一步,又一步,越來越近了。 那一瞬間,路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陌生,他往后趔趄了半步,熱忱的笑容凝在了唇角,一點一點的干癟下去。 廖鵬像是個突然蘇醒的化石,猛地從床上翻坐了起來。 路陽說的沒錯,他兩頓沒吃根本支撐不住這一身的肥rou,眼前一陣陣冒金星。 “草?!彼吐暳R了一句,抓起床頭一瓶注射用的葡萄糖配液,拔掉橡膠塞仰頭就“咕咚咕咚”灌下去半瓶。 這回換高德喊“草”了,撲過去從他手上躲下注射瓶,震驚道:“我他媽一次看到有人喝葡萄糖自殺的!不愧是你啊胖子!” “誰自殺了!老子低血糖!”廖鵬“呸呸”兩聲吐掉那一嘴怪味兒,晃了晃腦袋瓜子,那種眩暈感終于漸漸退下去。 “小路呢?”他問。 高德:“給你熱飯去了啊!”。 廖鵬:“怎么去了那么久還沒回來?” 高德:“迷路了吧大概。” 廖鵬;“那我出去找他?!?/br> 高德展臂阻攔:“不行,你這是借口吧,你其實是想去樓上病房找松平亮!” 廖鵬的臉色一黑,喘了兩口粗氣居然找不到給自己辯解的理由,只好放棄了似的擺擺手:“那你出去找他一下。” 高德面色狐疑:“你調虎離山吧?我出去了誰管你?你萬一又發(fā)瘋去找人麻煩——” 廖鵬暴怒:“我他媽的在跟你說認真的!” 高德也拔高了音量:“誰知道你他媽為什么會突然變得這么認真??!” 廖鵬一手叉腰,另一手用力的扇了扇,一副“老子敗給你了”的挫敗樣子:“你知不知道洗手間隔音效果其實不太好。” 高德:“所以呢?” 廖鵬困獸般在原地煩躁的轉了兩圈道:“我剛才在洗手間里蹲大號的時候聽到城防所的人說尸體太多了,運回城防所的冷庫太麻煩,所以借用了醫(yī)療所負一層的太平間?!?/br> 高德:“沒跟季處打報告?!”頓了頓他又道:“所以呢?” 廖鵬:“我記得他們城防所之前丟過尸體吧?一具尸體都能丟,那么多具放一塊兒,肯定不會太平,我他媽右眼皮就一直在跳?!?/br> 高德完全不能信服:“你這是封建迷信!季Sir教育我們要堅持當一個唯物主義選手——” “那你問問頭兒當時在新紀年百貨為什么突然從二樓斷層爬上四樓去救小寧!炸/彈就在他正下方噼里啪啦!他就跟沒看見一樣!”廖鵬憤怒的說:“不就因為他右眼皮在跳嗎!” 高德:“.” 草,這縝密的邏輯和舉例論證,居然讓人無法反駁。 “走走走。”廖鵬三下五除二把鞋給換上了,三步并作兩步的走到門邊,他扶著門框倏地頓了一下,認真的聲明道:“當然了,小路跟我的關系,和小寧跟我們頭兒之間的那種關系是絕對不一樣的?!?/br> 高德已經給他說蒙了,跟在他身后邊走邊滿臉寫著迷茫:“什么關系和什么關系?。啃幐覀冾^兒又是什么關系???” 廖鵬道:“你傻嗎,你這還看不出來??!我們頭兒都恨不得跟小寧同志搬到一塊兒去住,他的心思壓根兒就不在別的地方,你看我失戀到現(xiàn)在,他有來看過我一眼嗎?啊?” 高德木著臉:“敢情你這一整天.腦筋活絡著呢?” “可不,我花了這一整天,可算想明白了?!绷矽i雙目空洞的說:“我就算把他松平亮殺了,小甘橘也回不來。我再鬧小甘橘也是葬到他們松平家的墳地里,跟我不會有任何關系了?說什么都沒意思?!?/br> “你能想清楚這點,真是太不容易了?!备叩聡@息。 他們這樣的人見慣了生死,接受起來其實也比一般人要快得多。 這樣的一種能力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但我一定會把兇手抓到的。”廖鵬一字一句的說:“我要把他碎尸萬段,給小甘橘報仇。” “我陪你啊鵬哥,我們一起把兇手繩之以法?!备叩聢远ǖ恼f:“季家軍上下一心,其利斷金!” “可拉倒吧!”廖鵬咬牙切齒起來:“我對我們季家軍很失望!非常失望!在我肝腸寸斷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安慰我!體諒我!” 高德:“.” “一看你們一個個的就都不知人間疾苦!尤其是我們頭兒!他連Omega的手都沒摸過吧!他壓根就不能理解那種愛而不得的痛苦!你看他要是被一個Omega玩弄了再當破鞋一樣甩掉,他現(xiàn)在還會這么振振有詞的揍我教訓我嗎!”他越控訴越憤怒:“我可不想讓我們隊里唯一一個會在我失戀的時候誠心誠意安慰我而不是疾言厲色辱罵我的小朋友就此消失!” 說罷他一扭頭,正對上季珩一張冷峻的臉。 廖鵬登時像是個被拔掉了電源的大擴音器一樣閉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