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月子咱就回去了啊，這不是特殊時期你要做月子嘛?！?/br>
    落英聽出這個叫葉勝利的是自己的爹，這個叫紅芬的是自己的娘，那白天來來去去的就是自己的奶奶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了。

    晚上又喝了回奶睡著后，半夜她被餓醒了，屋里一片黑暗，旁邊是兩人平穩(wěn)的呼吸聲，看樣子這2人也都睡熟了。

    她先試了試，空間外神識不能控物了，收取東西還是可以的。

    身體進了空間后，神識還能勉強泡杯奶粉，不然她這個嬰兒身什么都不能做，真怕自己會餓死。

    喝了奶又在身下墊了塊尿不濕，立馬出了空間，等自己喝的奶粉被尿出來后，她把尿不濕收進空間，才放心的睡去。

    第二天葉勝利又去上班后，她的奶奶端了魚湯和奶進來自以為的輕聲說，“五妮醒了沒？”

    王紅芬看了看正在微微動著的五妮說道：“醒了，娘?！?/br>
    “快趁熱把魚湯吃了，我來喂五妮?！?/br>
    抱起落英還是喂她喝狗蛋娘玉梅的奶，老太太身上一股子煙火味，看樣子她忙活一早上了。

    “哎呦，我家五妮真乖啊，對不對啊，”

    見她又在逗著落英，紅芬眼里閃過煩躁。

    剛喂完后張麗華聽見院子里有人找她。

    “紅芬啊，你拍拍五妮讓她打個嗝，你大嫂喊我了?！闭f著就把落英往紅芬懷里一塞，快步走了出去。

    “嘶，”紅芬嘴里發(fā)出一小聲痛呼，老太太著急出去沒聽見，但落英在她懷里聽見了，疑惑自己這個嬰兒都沒覺得疼啊，這個媽至于嗎？

    落英的頭在王紅芬胸口下，感受到她輕輕揉了揉胸口，同時也聞到了一股奶味，難道是漲奶了胸疼？

    可漲奶為什么不給她吃？

    院子里孫寶珍對老太太張麗華諂笑道：“娘，家里還有紅薯嗎，我借幾斤？”家里小子多，紅薯都吃得差不多了。

    張桂芝眼皮一聳：“沒有?！?/br>
    孫寶珍是張麗華大兒媳，生了5個兒子。土改后，他們一家被劃分成了貧農，小崗村地處江南，一年能種2季糧食，溫度適宜，日子確實比建國前強多了。

    村上打土豪分房子的時候，老兩口順便給三個兒子分了家，老大分了三間地主家的磚房。

    按習俗分家后他們老兩口要跟著老大的，可老大家孩子太多，又都是孫子，吵得張麗華頭疼，而且兒媳又懶又饞，張麗華不喜歡她，死活不愿意跟他們住。

    二兒子參軍后一直沒回來，現在在外地也成家了。

    小兒子在鎮(zhèn)上的房子又小，他們老兩口還住在自己的院子里，3間石頭正房，2間泥巴偏房。

    這回小兒媳做月子就是住在西屋。

    “快點走，我家沒紅薯?！睆堺惾A冷著臉說，這個大兒媳，回回有借無還，要是顧家的女人也就算了，她給孫子點吃的也沒什么，可這個大兒媳懶饞jian滑，上工不好好上，大兒子都16歲了，也不尋思著給大孫子相對象。

    孫寶珍不肯走，一個閃身進了廚房：“娘，你給三弟妹弄的什么好吃的?。　闭f著揭開鍋蓋，一碗濃白的鯽魚湯溫在鍋里：“哎呀，這個湯燒得真好啊，娘，你對三弟妹也太好了吧，當年我做月子的時候，怎么沒看你做魚湯給我喝??！”

    “那時候外面天天打仗，能讓你做月子都不錯了。”見她拿了大湯勺要去撈湯，忙進了廚房，劈手奪了下來，給大鍋蓋了蓋子。

    “吃啥啥不剩的玩意，”張麗華推搡她到了院子里：“快回去，我這里沒吃的?！?/br>
    孫寶珍眼神在院子里亂瞅，院子里的雞圈里還有幾只雞，還沒被吃光，地上一點垃圾沒有，被老太太收拾得干凈利落，撇撇嘴：“我去看看三弟妹?！被^似的溜進了西屋，‘哐’得推開了門。

    剛熟睡的落英猝不及防的被巨響嚇得哭起來，真不是她的本意，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就哭了，好像嬰兒的本能控制了她。

    張麗華還是第一次聽五妮哭，心疼的沖進來抱著她，慢慢搖著哄著。邊哄邊用吃人的眼神瞪著孫寶珍。

    孫寶珍毫不在意的湊過來，看了看大哭的五妮：“你個小丫頭片子，嗓門真大??！”

    昨天吃了一天奶，落英感覺自己確實稍微有力氣了點，最起碼哭起來有聲了。

    第93章

    有一天落英正睡得好好她, 突然就被王紅芬抱了起來，落英被驚醒后聽見張麗華端了魚湯進了屋：“哎呦，你這剛生產完不要坐起來, 快躺下, 五妮哭了嗎？”她沒聽見五妮哭的聲音啊。

    “五妮這2天不知道怎么地, 一躺床上就哭，抱著就不哭，我只好抱著她睡?！蓖跫t芬柔聲說。

    張麗華不贊同道：“不能這樣, 習慣了后五妮就不肯睡床了，快放床上?！?/br>
    “魚湯趁熱喝了，怎么還沒下奶呢, 你有讓五妮多吸吸嗎？”說著眼神多看了小兒媳的胸口，怪不得找媳婦要找胸大屁股大的，這小兒媳瘦兮兮的, 才生了老五就沒奶了。

    王紅芬見婆婆直盯著自己的胸，垂下眼眸，隱去眼里的厭煩：“吸了, 可能現在年紀大了吧?！?/br>
    說著端起泛著魚腥氣的濃白魚湯, 孕婦不能吃鹽, 這個湯看起來好看，喝起來就是沒滋味的腥湯, 待魚湯涼了些, 王紅芬皺著眉頭一口氣喝完了。

    張麗華也不好責怪她什么, 見五妮躺在床上沒哭, 暗嘆著氣出去了。

    轉眼半個月了, 落英哪兒也不能去, 安心的當個小嬰兒, 從他們講話中得到的信息很少，只知道現在是建國后，具體哪年不知道。

    當晚王紅芬躺在床上，頭靠在葉勝利肩膀上：“勝利，我回去坐月子吧，”在這邊她整個人就是很躁郁，一點動靜都讓她想發(fā)火，礙于這是婆婆，她又不能隨便發(fā)火，火氣一直窩在心里，感覺自己要爆炸了。

    “怎么了，你可是有2個月產假的，我娘沒幫你做好月子嗎？她可是說天天給你吃雞湯魚湯的??！”葉勝利想著是不是自己媳婦受委屈了。

    雖然做的雞湯魚湯都不太好吃，王紅芬這會也不能昧著良心說婆婆沒給她吃這些，只好輕聲說：“可我想大妮了?！?/br>
    葉勝利倒無所謂，這已經是她第5個月子了，他都有經驗了，知道這半個月她差不多復原了，剩下的就是養(yǎng)著了。

    “那五妮怎么辦呢？”帶回去的話好像挺麻煩的：“反正你也沒奶，不然先讓五妮放媽這兒，好歹在村上都是熟人，找點奶也方便！”

    “可我舍不得五妮！”王紅芬默默地靠著葉勝利流淚，葉勝利心疼不已，抽出膀子摟著她。

    “嗯，是委屈五妮了，可這不是沒辦法嘛，我明天去跟娘說下?！迸牧伺乃骸八?，最近照顧五妮都累壞了吧。”

    為了多知道點訊息，她盡量調整自己的生物鐘，好讓自己白天清醒的時候多些，這會落英在旁邊聽了全程。

    看樣子他們倆要回自己家了，而自己要被留下來了。最近白天都是這個奶奶照顧她，晚上是這個葉勝利幫她換的尿布，她覺得在這里比跟他們回去強。

    張麗華眉頭緊鎖，聽著小兒子說要帶兒媳婦走：“怎么，我天天好吃好喝伺候著她，還不滿意？”別以為她看不出來，王紅芬對自己的態(tài)度明面上沒什么問題，但自己能感覺到，她對自己的疏遠和不喜。

    小兒媳是城里人，還是有工作，為了家里的和諧，她就裝不知道而已。

    這次在她這只做了半個月的月子，回去后親家和鄰居還不知道怎么嚼舌根，弄不好說自己不愿意伺候她。

    “哪兒啊，娘，她就是想大妮他們了?！?/br>
    “走走，趕緊走，家里只有我和你爹倆人多輕快?！睆堺惾A只不愉了一下，就隨便他們了，就好像她多愿意伺候似的。都走了自己多省事，只需要給老頭子做點飯就行。

    “娘，紅芬沒有奶，她就放你這邊吧！”葉勝利說著有點忐忑，不敢直視老娘的臉。

    果然張麗華眉頭揚起，眼睛一瞪：“這么點小妮你們會放心的？”

    “這不是紅芬沒奶嘛，放你這還能在村上找點奶吃，帶去城里只能喝米湯了。”見張麗華臉色放緩，又加碼道：“每個月再多給5塊錢，娘帶五妮也辛苦了?！?/br>
    張麗華有心拒絕這5塊錢，又舍不得，村上一年到頭發(fā)不了幾塊錢，再說五妮也是自己孫女，她也舍不得五妮回去吃米湯。米湯哪兒有奶養(yǎng)人啊。

    硬巴巴的撂下一句：“隨便你吧！”

    葉勝利喜笑顏開，知道娘這是同意了，趕忙進屋告訴了王紅芬。

    王紅芬聽到還要多給五元錢的時候，身子楞了下，臉上卻帶著笑：“應該的，娘帶五妮也辛苦了，不然在多給2塊？”

    “不用，五元夠多了?！彼麄儍蓚€人的工資才50元出頭。

    第二天兩人起了個大早，收拾收拾準備回去了。

    “勝利，好了沒？”

    落英感覺得到王紅芬的好心情，她話音里都帶著笑意。

    “嗯，走吧?！?/br>
    葉勝利看著五妮睜著黑黑的大眼睛，眼珠子左看右看，對著她輕聲說：“五妮，爹下回來看你?！?/br>
    王紅芬在門邊催促道：“勝利，上班是不是要遲到了？”

    “來了，”葉勝利拎起床上的大包走出房門，綁到自行車上。

    “娘，”他對著站在院子里看著他綁東西的張麗華說道，又對著還沒出房門的他爹葉福貴喊了聲：“爹，我走了?！?/br>
    “娘，過幾天我過來?！蓖跫t芬也和婆婆打了聲招呼。

    “去吧，你好好做月子?！?/br>
    看著兩人騎車走了，張麗華關上大門。

    先回西屋看看落英，見沒哭沒尿抱著她去了東屋。

    “老頭子，你看看五妮，可真乖啊，從不亂哭亂叫?！睆堺惾A抱著五妮，從沒見過這么好帶的孩子，自己也有十來個孫子孫女，他們啊餓了嚎，尿了嚎，拉了也嚎，沒事也要嚎。

    她能同意五妮留下，大部分還是因為五妮不哭的原因。

    葉福貴半躺在床上，對老太婆說的話不置可否，照樣用煙鍋抽著旱煙，懷里的嬰兒忍不住咳了起來。

    “哎呦你個死老頭子，出去抽。”

    見葉福貴紋絲不動知道他就喜歡在屋里抽：“算了算了，你個犟種，以后我就住西屋，省得嗆到五妮?！闭f著抱著五妮去了西屋。死老頭子話不多，但是他不愿意做的事情九頭牛也拉不動，和他過了幾十年自己早就知道他什么性格了。

    葉勝利把王紅芬送到家里 ，自己趕緊上班去了，這郵局送信的工作可要好好做。現在家里有5個孩子，大妮8歲和大虎7歲都上小學了，5歲的二虎和3歲的小虎上的幼兒園。

    這邊的幼兒園是紡織廠的附屬幼兒園，還有小學中學和高中，是廠里照顧雙職工家庭，特意開辦的，只接受雙職工子女，他們郵局算是紡織廠的兄弟單位，所以郵局的孩子也可以送過去。

    王紅芬推開門，聞到家里的氣味身心立馬舒服起來，不像在村上，總有種處處憋悶透不過氣來。12月的冷風吹得她有些不舒服，趕忙脫了衣服鉆進了被子里。

    小崗村張麗華端著空碗回了家，狗蛋一天天大了，狗蛋娘的奶水就越發(fā)不夠他吃，平時還會省幾口給五妮，今年說是被狗蛋吃得空空的，看樣子要想其他辦法看看。

    回家熬了稠稠的一小鍋大米粥，煮好后舀了一小碗冷著。

    抱著喂落英的時候說著：“哎呦，乖乖，今天沒有奶嘍?！?/br>
    落英吃了一口就給吐了出來，她是不介意吃米湯，但是新生兒吃米湯沒法消化啊，會生病的，現在醫(yī)療也不發(fā)達，弄不好自己小命會不保。

    張麗華再喂她再吐：“你這個小犟種，”張麗華急死了，出了一身汗，這小犟種也不哭也不鬧，就是不吃可咋整？

    “心肝你吃呀，現在沒有奶怎么辦?。∧阆瘸詭卓趬|吧墊吧啊，我這就讓爺爺去別村看看?！?/br>
    邊說邊用勺子往她嘴里塞，落英一個嬰兒哪兒扭得過她，一步小心就被喂進去一口，她馬上扯著嗓子哭嚎起來，奶奶啊，真的不能吃。

    見落英死活不吃，張麗華嘆氣著放下她，額頭急出了一頭細汗，趕緊去找老頭子商量。

    一進東屋，老頭子又在抽旱煙，這會農活都忙完了，生產隊沒活干，除了一些年輕的還做點修修溝渠之類的活，他們這些老人就開始歇年了。

    “抽、抽、抽，抽不死你的，五妮不肯吃米湯，你去找找有沒有牛奶、羊奶，買點回來。”

    見他不動，一巴掌拍在了葉福貴肩膀上，吼了聲：“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