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那邊有只雞！”落英放完雞又怕雞跑了，趕忙跑回來，壓著嗓子，輕輕喊著3個哥哥。

    三個虎睜大眼睛：“真的啊！”

    “噓！就在那邊的草叢里，我們包圍過去！”落英指著草叢。

    三虎點點頭，他們四面包圍慢慢接近這個草叢。

    母雞在空間沒有天敵也不愁吃喝，被養(yǎng)得傻愣愣的。

    出來后換了個環(huán)境使得她不安起來，但屁股下又有雞蛋，天性使得她不敢離開，屁股安穩(wěn)地坐在那一窩雞蛋上。

    見到包圍過來的四人，也只是不安的咯咯亂叫，都不敢亂跑，不費吹灰之力就被大虎給捉住了。

    “還有雞蛋！”三虎驚喜喊道，立馬鉆進(jìn)草叢里，撿了雞蛋。

    “老二，你搓根繩子過來，”

    二虎傻笑著看了眼老三，自己隨手從草叢里里拽了幾把草，一屁股坐地上后，兩腳夾緊草根，雙手對搓，很快一根細(xì)繩子就搓了出來。

    落英不知道他是從何學(xué)來的手藝，畢竟在她印象里，老二是個相對斯文的人。個性有點像王紅芬，比較龜毛。

    他們?nèi)齻€虎的感情不錯，天天三人一起行動，有時候她也會看的三人臉上有小傷，不知道是三人內(nèi)訌還是和別人對打的。

    平時三人面對家里人還是比較沉悶的，但很多次落英聽見三人在自己屋里哄堂大笑的聲音。

    “你說這也不是野雞啊，山上這么會有家雞，還這么肥？”大虎從驚喜中回過神來，發(fā)出疑問。

    “可能是哪家是雞跑出來的吧！”

    大虎子自己想不通，便接受了這個理由。

    4人挖了大概20多顆小冬筍，落英看了看也差不多了，都中午了，四人肚子好餓。

    大虎說：“回去吧，晚上讓大妮把雞燒了！”

    說著掂了掂這只雞：“這雞殺完估計有兩三斤重，加上筍，夠我們吃一頓了！”

    落英對大虎又是刮目相看了，她以為大虎會在山上把雞殺了烤一烤吃掉，畢竟昨天他們還烤了山藥蛋的

    于是她就問大虎為什么不在山上烤了，大虎狐疑的看著她，覺得小妹好自私：“山藥蛋就一點點，吃就吃了，這雞肯定要帶回去全家一起吃啊，怎么能吃獨食呢？”

    呃，說得也是啊。

    落英是真沒想到他們居然不吃獨食，以前沒帶東西回家估計也是找不到什么好東西。

    回家后，大妮看到雞很是興奮，卻死活不愿意全煮了：“我要是敢全煮了，娘回來就能把我給煮了！”

    于是在幾人的強(qiáng)烈要求下，大妮切了一半雞和雞雜，加上竹筍煮了滿滿一陶罐的雞湯，另外把王紅芬今天拿出來的玉米糊糊也煮了

    “爺爺拿過來的玉米可香啦，一點也不喇嗓子?！?/br>
    那是肯定的，這是純玉米粒磨得碎碎的，不是那些連玉米芯一起磨的玉米面。

    早早做好了晚飯，幾人不敢偷吃，干坐在堂屋等著父母下班。

    半只雞沒多少rou，哪怕剁得小小的，晚上分飯的時候，王紅芬給自己和葉勝利一人三塊雞rou，6個孩子一人兩塊，另外雞雜分了她和葉勝利還有大虎，。

    落英瞟了各人的飯碗一眼，有點奇怪，她還以為王紅芬只會給她一塊雞rou的。她也搞不懂王紅芬的腦回路了。

    其實也沒什么，王紅芬覺得餓得狠了會得浮腫病，到時候還要去醫(yī)院，也就一塊rou的事情，沒必要這么苛刻，她也不是后媽。

    一家子喝雞湯和玉米粥，也灌了個水飽。

    第二天嘗到了甜頭的三虎主動喊了落英一起去山上，期望還能有好運氣得點什么，畢竟他們?nèi)齻€放假后天天出去也沒有昨天得的東西多。

    他們4人走后，大妮以前食堂的朋友苗青梅來找她玩，青梅知道大妮的小心思：“大妮，你知道嗎，小曹已經(jīng)正式離職了，據(jù)說接替他工作的還是你堂哥！”

    “真的？”大妮并不知道這件事，畢竟王紅芬夫妻倆并不喜歡跟孩子們談心，哪怕金木都開始上班了，幾個孩子都不知道。

    “真真的！”青梅也喜歡小曹，自然會偷偷關(guān)注小曹的消息，加上她父母會當(dāng)著她面講這些閑話。

    今天剛抽出空就來找大妮了。

    兩個單相思失戀的少女隱晦地表達(dá)著對小曹失業(yè)的惋惜。

    第100章

    三年困難時期很快就過去了, 她偶爾補(bǔ)貼下張麗華葉福貴老兩口，他們總會送點糧食過來，家里的大虎、二虎相繼在葉勝利的運轉(zhuǎn)下找到了工作，家里給大妮找了個臨時工的工作, 也嫁了出去。

    后來兒子大了沒房子結(jié)婚, 葉勝利在院子里搭了2間磚房, 她一間, 和小六和小虎兩人住一間, 她那間只能放下一米寬的床，在放個紅木箱子, 小得像個牢籠，不過她也無所謂，因為她可以去空間睡。

    原先的2個臥室分別給了大虎和二虎結(jié)婚。

    而落英已經(jīng)是18歲的大齡高中生了, 之前學(xué)校停課, 這才剛復(fù)課不久，王紅芬是不同意她上高中的，還是落英去找了張麗華，才最終得以能安穩(wěn)的上學(xué)。

    放學(xué)路上，她的同班同學(xué)張旭陽小跑兩步跟了上來, 離她兩步遠(yuǎn)的地方不緊不慢的跟著她, 期期艾艾的問道：“五妮！”

    落英望著他, 眼神示意他有話快說。

    張旭陽紅著臉, 微微低這頭：“你畢業(yè)后想不想去紡織廠上班啊，我可以跟我爹說說！”

    他爹是本地紡織廠的副廠長，安排個人還是可以的。

    落英猶豫了下, 以王紅芬和葉勝利兩人一貫的行事規(guī)則來看, 如果自己以后有了工作，而小虎沒工作的話，大概三天兩頭的來找自己麻煩，讓自己把工作讓給小虎。

    就算不管王紅芬，可自己以什么立場來接受他的幫忙呢？她本來是想找個工作的，可長久的機(jī)械的當(dāng)一個流水線工人，她想了想，不太喜歡這樣的工作。

    并且最多2年，他們肯定會催自己找對象，她不想被人強(qiáng)逼著相親，也許去當(dāng)知青，天高皇帝遠(yuǎn)的，最好不過了。并且自己吃過大力丸，還練了幾年的內(nèi)功，去鄉(xiāng)下干農(nóng)活自己是不怕的。

    看著這個幾乎和她差不多高的男孩子，臉頰上還有著十來顆紅紅的青春痘，她內(nèi)心毫無波動，如果自己要找丈夫，最起碼要讓自己敬佩或崇拜，而她看著這男孩，只覺得自己跟他在一起像他媽似的。

    “謝謝！不用了！我回家了，再見！”

    張旭陽漲紅了臉，眼眶泛紅，知道她是拒絕了自己，可大哥明明說這樣肯定百分百可以拿下的啊。

    就這樣蹉跎到68年12月份，下鄉(xiāng)的通知到了，他家符合條件的有小虎和落英，他們兩個必須要一個人去北大荒農(nóng)場。

    大嫂和二嫂找借口在各自的屋里沒出來，飯桌旁坐了落英兄弟和王紅芬夫妻。

    小虎看看垂著眼皮不動聲色的落英道：“我當(dāng)哥的，我去吧?！?/br>
    王紅芬盯著落英：“五妮，小虎已經(jīng)23了，要是去下鄉(xiāng)他女朋友肯定會吹了。”

    小虎的女朋友也是他的同學(xué)，兩人一樣的年紀(jì)，如果下鄉(xiāng)了，兩人肯定得分，女孩子拖不起！

    “我都18了，你們也不怕我下鄉(xiāng)后嫁不出？”其實落英早就做好了下鄉(xiāng)的準(zhǔn)備了，只是不想那么容易的就松口。

    “怎么會嫁不出去，你先下鄉(xiāng)2年，到時候有工作你就可以回來了?！?/br>
    “我不去，干活太累了！”她瞧著王紅芬臉色大變，已經(jīng)在爆發(fā)的邊緣了，為了家里能平靜點，也不能把她給點燃了：“如果要我去也行，你得把我奶當(dāng)年給你的玉吊墜給我?！?/br>
    王紅芬沒想到張麗華連這個都跟她說了，有心不給，但考慮到這是個彌勒佛的圖案，屬于封建用品，這2年自己本身就藏得膽戰(zhàn)心驚的，給她就給她吧。

    萬一哪天被紅孩子給翻出來，就麻煩了。

    “給你可以，但你要藏好咯，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我可不認(rèn)賬??！”

    “知道，我會藏好的！”

    過完年3月初，臨出發(fā)前一晚。

    王紅芬用罐頭玻璃瓶炒了2瓶油汪汪的咸菜，放在桌子上：“五妮，咸菜帶著，在帶點饅頭路上將就著吃！”

    落英詫異瞧她，這是18年來王紅芬第一次對她表達(dá)出善意，更多時候是可有可無的漠視，似乎她就是家里的一個房客。

    王紅芬被她看得不自在，雙手在圍裙上擦了兩下就回屋了。

    晚上吃完飯，門口小虎敲了她的房門。

    “怎么了？”落英打開門覺得奇怪，自從定下來是落英去當(dāng)知青后，小虎一直焉噠噠地，哪怕和落英走對面，都低著頭，避免和她對視打照面。

    這都要走了，怎么來找她了。

    “五妮，對不起！”小虎低著頭小聲說道，他覺得很愧疚，可他實在不想當(dāng)知青，他想留在城里和她女朋友結(jié)婚。

    “沒事?！甭溆o所謂地笑了笑。

    “這個給你，你要是缺錢了，就把這個賣掉，別虧著自己！”小虎塞給她一塊沉甸甸的東西。

    落英雙手一摸，大約是個五兩重的小黃魚，100多克，哪怕是在這個年代最少值幾百塊錢。

    “不用了！”她也不知道小虎是不是真心給她的，便推辭了下。

    “拿著吧，拿著我心里才能好受些！”

    這小黃魚是他跟著同學(xué)去抄家的時候，見很多同學(xué)都偷藏了，自己也藏了幾塊，連葉勝利都不知道。

    她自己把2床被子打包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另外還把自己的私人物品盡量帶著，以后基本是不會回來了。

    出發(fā)那天，張麗華還有葉福貴都來送她了，包括王紅芬葉勝利也難得請假，一大家子一起來送她，讓她有些受寵若驚。

    火車站人山人海，葉勝利和大虎拎著她的包裹，三人擠來擠去上了火車，落英找了個座位坐定后，氣喘吁吁地葉勝利放好包裹，掏出一卷錢，塞到她手里叮囑她：“五妮，這個錢你自己用，去了后好好的啊，有回城的機(jī)會我會立馬寫信給你的。”

    他的語氣里有些許的內(nèi)疚，落英淡淡地應(yīng)了聲：“好。”葉勝利嘴唇動了動，本來還想說著什么，嘆氣著招呼大虎下車，大虎從口袋里掏出一小卷錢也塞給她。

    大虎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想來這個錢可能是他的私房錢，她有心不要，大虎按住她的手：“拿著吧！”拍了拍她的肩膀，轉(zhuǎn)頭走了。

    她打開玻璃窗，張麗華在窗戶下喋喋不休的叮囑她出門在外的各種事項。

    張麗華身旁是葉福貴和王紅芬，扶著張麗華以免被人撞倒，火車緩緩開動后，張麗華死命揮手雙手，還試圖跟著火車跑：“五妮，寫信回來??！”

    “哎，知道啦！”

    王紅芬也紅了眼眶，從頭到尾她一句話也沒說。

    火車開動后，車廂里一陣沉靜，突然一聲高亢的大哭聲突兀的在車廂里響起，隨即她旁邊的人輕聲安慰她，并且環(huán)顧四周露出個抱歉的笑。

    穿著紅底黑點罩衣的女孩把手帕遞到大哭女孩眼前：“蔣琴，別哭了，來都來了！”

    蔣琴氣哼哼地抽過手帕，一點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半瞇著眼從張嘴大哭改為拉長了調(diào)的嚎：“nnnn~~~我想回家，王萍！”

    叫王萍的為難地勸說著：“都已經(jīng)上了火車了，我們到了那邊再說吧，啊！”

    等蔣琴哭夠了，自己擦擦紅腫的眼睛，轉(zhuǎn)身看了會窗外的景色，咻地轉(zhuǎn)過頭來：“我是不是眼睛都腫了，不好看了！”

    “當(dāng)然好看了，蔣琴你最好看！”王萍倒沒說假話，蔣琴扎了個單馬尾，發(fā)梢?guī)е⒕?，用的一塊碎花手絹在發(fā)根處扎了個蝴蝶結(jié)。

    身上是藏青色大翻領(lǐng)雙排扣毛呢外套，里面深紅色高領(lǐng)毛衣，大眼高鼻梁小方臉，就像是電影里走出來的俏佳人。

    哪怕哭得這么難看，還是有好多小伙子頻頻偷看她。

    而坐在落英旁邊穿著紅黑格子棉襖，深藍(lán)褲子，扎著2條麻花大辮子的姑娘，則是默默垂淚的林黛玉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