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是兵團，你們是兵團戰(zhàn)士，是經(jīng)過嚴格的審查的，審查不通過，想來還來不了，只能去插隊，他們?nèi)チ宿r(nóng)村，不是農(nóng)民也只能當(dāng)農(nóng)民了，你們是知青，也是戰(zhàn)士，要嚴格按照命令行事，明白了嗎？”

    “明白！”

    “我叫雷軍，是7連的連長，下面我給你們介紹下，這是李指導(dǎo)員，秦干事、通訊員張小亮，知青排的梁排長、孫排長。”

    一翻訓(xùn)話后。

    “你們女孩子十個人，選出一個班長來，男生30人，選2個班長出來！明天到我那報道！解散！”

    7連辦公室內(nèi)，張連長拿下帽子，用手摸了摸他的寸頭：“你說這些娃娃，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來了都是小祖宗??！”

    李指導(dǎo)員笑笑說：“不能干怕什么，鍛煉唄，你當(dāng)兵以前和他們也差不多！”

    “我當(dāng)兵前在家里也種地好吧，這些城里娃什么農(nóng)活沒干過！哎呦，難搞！”張連長愁得很。

    “這也不難，咱們?nèi)ツ瓿醵瑒傞_出的幾十畝地的溝渠還沒挖，喊他們挖去，等開春了，這不就鍛煉出來了！”

    “嗐，還是你個老狐貍老jian巨猾啊，哈哈！”張連長覺得挺好的，溝渠確實要挖，這些娃娃也確實需要鍛煉，自己也不能白白養(yǎng)著他們吧。

    女生宿舍內(nèi)。

    “我們女生的班長你說誰來當(dāng)??！蔣琴，你來當(dāng)？”王萍戳戳身邊半躺在床上的蔣琴。

    “我才不當(dāng)，吃力不討好?！笔Y琴吃著家里帶過來的巧克力，咬下一口剩下的又放回了包裹里，細細地感受著巧克力在嘴里化開。

    王萍的眼神從她的包裹上挪開，心不在焉的說：“是啊，太煩！”

    方圓左右看看，下了炕高聲說：“同志們，我自薦做這個班長。我愿意和大家同進步共進退，滾一身泥巴，煉一顆紅心，干一輩子革命、做一輩子毛主席的好學(xué)生！”

    亢奮地講完環(huán)顧下其他9個看著她的女生又說：“不同意的話舉手表決?！?/br>
    落英瞅瞅其他9個人，也就這方圓最外向，做這個班長挺好的。

    方圓也是精怪，她只說不同意的舉手，大部分人都無所謂，個別有意見的見沒人舉手自己也不好意思舉手了。就這樣方圓當(dāng)選了知青女生班班長。

    男生那邊選了李文奎，方學(xué)中坐班長。

    新知青們跟著老知青們排著隊走了一個小時，才到地方。

    老知青錢志明捅了捅趙進亮的腰：“亮子，這批女知青里好幾個漂亮的！”

    趙進亮扶了下眼鏡：“還好吧！”

    “切！”

    張連長指著白雪覆蓋下的土地，畫了個圈，：“這里到這里，要挖個溝渠出來，春天的時候這邊要種水稻！”

    第102章

    雖說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初春了, 但北大荒的土地還是堅硬如鐵，鐵鎬刨上去只是一個白點, 刨至一米深都不見軟土。

    每刨一鎬都震得手生疼，蔣琴一陣委屈，她家是紅色資本家，本來她爹找找人，就可以免去她來當(dāng)知青，可她爹不愿意，硬是給她報名了, 說這邊的團長和他以前有交情, 來這邊不會受罪, 怎么會不受罪呢。

    她看了看磨出水泡的手, 眼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累, 疼，從沒這么委屈過?？蛇@邊都是不熟悉的人，她找不到放心的肩膀讓自己依靠。

    落英聽見細小的一聲抽泣聲，尋聲望去, 見彎腰干活的蔣琴用衣袖擦了擦臉，然后從口袋里掏出一塊雪白的手帕把手包了起來。

    她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就是個任性大小姐的蔣琴居然沒發(fā)脾氣, 只是默默地掉了幾滴眼淚。

    這個運動量對她來說不累，但手上也起了幾個水泡，火辣辣的疼。

    沒有人敢懈怠, 偷懶意味會被凍僵凍傷甚至?xí)鏊? 各個都在揮舞著鐵锨、鋤頭、鐵鎬等亂七八糟的農(nóng)具。

    姜淑敏不僅累她還冷，明明一直在刨地了，身上卻越來越冷。

    “回去吃飯了！”梁排長在地頭喊了聲。

    姜淑敏舒了口氣, 太好了，可以吃點熱東西了。

    身邊都是細碎的抱怨聲，唉聲嘆氣聲，大部分人都在發(fā)泄著自己的不滿。

    “五妮姐！”姜淑敏就在五妮身后，看著她刨了長度是自己的三倍多，不得不佩服她：“你真是個鐵娘子！”

    鐵娘子在落英眼里不是褒義詞，這意味著體力不如男人的女人要像螞蟻似的，承擔(dān)起超過自身能力的勞動量，意味著埋頭苦干，不計報酬，毫不利己，專門利人的崇高精神，落英自認她做不到這樣。

    “別，我可比不了鐵娘子，”她趕忙岔開話題：“快走吧，看你凍得嘴唇都紫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一到冬天就覺得渾身冷，來到這里更是受不了這個冷?！?/br>
    “你太瘦了，”落英瞅瞅她這弱不禁風(fēng)的小身板：“等下多喝點湯暖和暖和！飯也要多吃，這樣身體才有熱量?！崩觳竭M了連隊大院。

    “ 苗清才，苗清才你怎么了

    ！”新上任的一班班長李文奎焦急的搖著倒在地上的苗清才。他親眼看到慢吞吞走在前面的苗清才晃了下身子暈倒在地上。

    落英幾步跑過去，見苗清才面色異常的蒼白，昏迷倒在地上，幾個人圍在他身旁，周圍的人恐慌的交頭接耳。

    “你們讓開。”她蹲下來，摸了摸他的脖子，皮膚冰冷，還有輕微脈動。

    李文奎怒目瞪著落英：“你搗什么亂！”

    落英不理他環(huán)顧四周的人：“快帶他回屋里，外面太冷了！”

    幾個知青無措地看著李文奎，李文奎急催他們：“看什么看，快搬??！”幾個人搬腿的搬腿，把他挪到了知青屋炕上。

    剛讓他躺好，張連長聽聞焦急地跑到知青屋來，看著床上面色死白死白的苗清才：“他怎么樣？”

    李文奎搖頭訥訥道：“不知道?！?/br>
    張連長瞪他一眼，手放在鼻子下半天，心里咯噔一下，沒有呼吸了。

    又把手放在脖子上摸他的頸動脈，沒有脈動了，沉著聲說：“他死了！”

    落英不相信，剛剛還有心跳的，又摸了摸他的頸動脈，果真沒有脈動了。

    “有沒有人會做急救！有沒有！”她焦急的問周圍的知青。

    帶眼鏡的趙進亮見沒人會，猶豫著舉起手：“我看到過，但沒試過！”

    “我說吹，你往他嘴里吹氣，會嗎？”

    趙進亮點點頭，松了口氣，這個比按胸口簡單。

    落英在一圈知青的包圍下，上炕跪在苗清才身旁，解開他的棉襖和褲腰帶，并拍了拍他的臉“苗清才，苗清才！”李文奎想制止他，見張連長都沒發(fā)話，才不動聲色的閉上了嘴。

    她發(fā)現(xiàn)苗清才的棉襖只是絮了薄薄的一層棉花，里面也只有一件襯衣，落英懷疑他只是單純的被凍的。

    按照記憶里的步驟，捏開了他的嘴，看看嘴里有沒有異物，這些她已經(jīng)忘記是什么時候看的了，可能是上一世無意中看到的，被她記了下來，這也是她第一次對真人進行急救。

    胸外按壓30次后，對著趙進亮說：“人工呼吸2次！”

    “再來兩個人按摩他的腿腳，他太冷了?！?/br>
    趙進亮：“哦！”了聲，馬上按照她說的去做，李文奎和方學(xué)中兩人趕忙上了炕，搓他的腳和

    小腿。

    3分鐘過去，她出了一頭的汗，不是累是急的，眾所周知，拖的時間越久，對大腦的損傷就越大，她開始嘗試按壓時候把內(nèi)力輸入到他的體力，刺激他的心臟，讓內(nèi)力在他體力游走，三圈過后，苗清才一聲長吸氣，心臟自主跳動了。

    “活了！活了！”周圍的知青看著落英的眼里都帶著炙熱，這可是沒有呼吸和心跳的人啊，都被她救活了！

    張連長激動地走上前，輕喊他：“苗清才?！?/br>
    苗清才的眼珠子看過來，虛弱地喊了聲：“張連長?！?/br>
    張連長差點喜極而泣，這要是知青剛到這就死了，自己可就有大責(zé)任了：“你好好休息，我讓炊事班弄點湯給你。”

    見落英已經(jīng)下炕穿鞋子了。

    又對落英招手：“你這個女同志，過來一下?！?/br>
    落英在眾位男知青的目光中走了出去，跟在連長身旁。

    “你叫什么名字？”

    “葉五妮?！?/br>
    “學(xué)過醫(yī)嗎？”

    “沒有，但是前2年撿過一本xue位書和一本初級醫(yī)學(xué)知識大全?！?/br>
    張連長聽她說沒學(xué)過醫(yī)，便興致缺缺起來，他們北大荒缺少醫(yī)生，小病靠抗，大病靠命：“辛苦你了，快去吃飯去吧！”

    “是。”

    落英回宿舍拿吃飯的搪瓷盆，在門外就聽見屋里嗡嗡地議論紛紛。

    “葉五妮去男知青宿舍怎么還沒回來？”

    “不知道?？床怀鰜恚@個人會八婆地去看熱鬧?！?/br>
    “嘻嘻，就是，看她冷著臉的樣子，真看不出來?！?/br>
    落英面無表情地進了屋，里面的人立馬對視了一眼后閉上嘴巴，瞬間就安靜下來。

    方圓一見她馬上八卦地問道：“五妮，那個暈倒的人怎么樣了?！?/br>
    “已經(jīng)醒了?！?/br>
    姜淑敏見氣氛尷尬趕忙說：“五妮姐，飯我?guī)湍愦騺砹?，在灶臺上溫著了?！?/br>
    落英朝著姜淑敏笑了笑：“謝謝！”

    吃完飯后從包裹里拿出針和藥膏出來幫自己和姜淑敏手上的水泡挑了，手上綁上干凈紗布，旁邊的蔣琴看到了，猶豫了下開口道：“五妮姐，紗布能借我一截嗎？”

    “行啊！”她對漂亮的不作妖的小丫頭有天然的好感，大方的裁了一截給她。蔣琴感激地接過紗布，轉(zhuǎn)身從包裹里拿出

    了一大塊巧克力：“五妮姐，給你吃！”

    這塊巧克力可比紗布值錢多了，但人和人相處也不是簡單的等價關(guān)系。

    她大方的接過來：“謝謝?！?/br>
    蔣琴并不覺得自己吃虧了，相反她看到落英接過了巧克力，笑得更開心了，第六感告訴她這個落英是個好同志。其他人剛背地里說了她閑話，便沒好意思開口跟著要。

    空蕩蕩的男生宿舍里，其他人都挖溝渠去了，只有苗清才一個人，他和落英是同一批來的，他在火車上就注意到了落英和姜淑敏，畢竟2個漂亮的女孩子在哪里都會引人注目。

    身上穿著連長送他的新棉襖，翻著自己的包裹，里面寥寥無幾的幾件破衣物是那么的寒酸，他找不出一樣可以拿出手的禮物。沮喪地把包裹踢到一邊，自己不僅在女孩子面前丟臉，還丟得那么的狼狽。

    3天后，全部的知青都在挖溝渠，落英正刨著地，苗清才左手拎著把鐵锨走到了她身旁。

    “葉五妮同志，那天謝謝你！”苗清才窘迫地朝著落英表達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