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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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后宮新辟出的宏文館內(nèi), 蘇磬音頭豎玉冠,身著深色的魏紫色女官宮裙,正面色恬靜端坐首位,安靜的欣賞著不遠處一個身著宮人裝束的樂師低頭撫琴。 在她身旁, 按著長幼, 依次坐著三位一模一樣打扮, 只是年歲差了些,容貌也是各有千秋的天之嬌女、金枝玉葉。 左手第一是大公主, 八九歲年紀, 雖距離第一次見面又長了兩歲,但模樣還是最初的穩(wěn)重端莊,溫潤有禮,滿是大家閨秀的穩(wěn)重大方。 一旁只比大公主小半歲的二公主還是一如既往的內(nèi)向靦腆, 毫無存在感的低著頭, 面上瞧著是在聽琴, 但是眼神卻還是盯著小案上的字帖,顯然,心神仍舊還在揣摩著方才的筆意。 只有右首案后, 單獨坐著一個長相明艷的六七歲小姑娘, 分明面上還帶著些圓鼓鼓的嬰兒肥, 可微微昂著下巴,神態(tài)就已經(jīng)露出滿滿的矜持驕傲—— 這便是麗妃所出,蘇磬音打一開始,就多次聽聞了不好惹的三公主了。 琴音剛剛在中間暫時停頓了幾息,三公主便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站了起來,毫不掩飾的與主位的蘇磬音挑釁道:“聽了這半晌了,兩位jiejie覺著, 這琴音,與蘇女史比來如何?” 大公主與二公主,一向都是擰在一處,只與三公主一個不對付的,加上她們兩個這兩年來都與蘇磬音相處的不錯,對她這個老師也很是滿意,因此這會兒就都沒聽著似的,誰也沒理她這個話頭。 見狀,還是蘇磬音輕輕笑了,滿面平靜的點頭承認:“秦樂師琴藝精妙,一曲《清平樂》行云流水,指法嫻熟,我遠不及也?!?/br> 她前些日子才叫了三個姑娘最基礎的琴音與指法,三公主就立馬找了個樂師來問這樣的話,說不是故意針對她,她自個都不信。 果然,話音剛落,三公主便立即哼了一聲,咄咄逼人道:“區(qū)區(qū)一介升平署的樂師,琴藝便已經(jīng)遠超于你,女史這老師,是不是做的不甚稱職?” 雖然對方來者不善,但是說白了,便是脾氣再霸道、出身再尊貴,到底年紀在這兒擺著。 放在上輩子里,還是個名副其實的小學生呢!蘇磬音怎么可能當真被個小姑娘拿住了? 她仍舊面帶微笑,只回的不卑不亢,格外坦然:“聞道有先后、術業(yè)有專攻,秦樂師在升平署當差,又是宮中聞名的琴師,琴藝遠強與我,這不是十分正常的嗎?” “娘娘恩典,請我來教導三位公主,教的是詩書禮易春秋,琴乃君子之樂,公主若是有心琴藝,我再去坤德宮時,定然會與娘娘稟明,請宮中為公主另聘良師教導。” 三公主當然不是真心想學琴的,她特意找了宮中最好的琴師過來,原是想看蘇磬音自慚形穢,尷尬心虛,可她偏偏這般云淡風輕,小姑娘便反而不高興了起來,不也答應,就扭身悶悶的坐了一會兒,等著蘇磬音開始考起了她們前些日子學過的書,她便猛地站了起來,徑直道:“變天起風了,寶兒身子一直不好,我要回去看看弟弟!” 皇后娘娘自打之前小月子了一次,之后便一直未曾再有孕,如今宮中,雖也有兩個妃嬪有孕,但是立得住的皇子,還當真只有同是麗妃所出的大皇子寶兒一個—— 三公主之所以能這般張揚,與這個多少也有些關系。 “三公主與皇子手足情深?!?/br> 蘇磬音也并不攔她,只是笑瞇瞇夸了一句,等到她帶著門外的宮女嬤嬤浩浩蕩蕩的起了身,才又在后頭不急不緩的揚聲道:“今日的課業(yè),一會兒自然有人送到萬熙宮里去,公主不必記掛!” 聽著這一句,三公主的步子便是猛地一頓,再往外時,便顯然帶了些惱羞成怒似的恨恨意味—— 和蘇磬音記憶里不愿意寫作業(yè)的小學生更像了。 看著三公主氣沖沖出去的背影,大公主也忍不住的抿了抿唇,她是個好學生,從來都不怕作業(yè)的,因此這會兒還有心思與蘇磬音說笑:“我聽說,三meimei前些日子要了好幾個識文斷字的小宮女,女史看她課業(yè)時,可要當心些有旁人代筆?!?/br> 自從蘇磬音被定下給三位公主當老師之后,皇后娘娘便破例封了她女史的舊職,宮中正經(jīng)的五品內(nèi)官,如今宮中,上上下下,都已官職稱呼她。 算起來,若不是年前關邊小捷,齊茂行又升了一階,但論官職,她與齊二,都算是平起平坐了。 這會兒聽著大公主的提醒,蘇磬音也是滿面帶笑,認真應了,之后再細細的教了小半時辰,今日的課便到了時間。 留下的兩位公主起身,以待師之禮對她福了福身,蘇磬音原地受了,又因公主之尊回了一禮,兩個小姑娘側著身子,十分客氣的只受了一半。 這些都完了,今日的課業(yè)才算是結束。 臨走時,內(nèi)向的二公主落后一步,低低的與她開了口:“蘇女史,我覺著,你的琴聽著叫人舒心,并不比那個琴師的差?!?/br> 說完,像是覺著這還不夠似的,又安慰道:“還有女史的字,是我見過最好的,連教寶兒的太傅,也不及女史字好!” 對著二公主,又是聽到這樣的話,蘇磬音的聲音便也更溫和了幾分:“公主謬贊,公主的書畫也越發(fā)精益,說不得再過些日子,公主的字,要比我更強了。” 老實說,這三個學生里,大公主大氣,三公主“自信”,蘇磬音都比較放心,只有中間這一個,太敏感靦腆了,這兩年來,她對待二公主,一向是可著勁的連夸贊帶鼓勵,別說這弘文館了,就是她存茂堂里,前前后后幾十個學生,全加一塊兒都不如二公主一個得的贊譽多。 就算這樣,可沒把小姑娘吹起來,聞言滿面不好意思的滿面都漲紅了,絞著手指頭低著頭,半晌,瞧著大公主都走遠了,這才諾諾的說了幾個都不太能聽清楚的謙辭,扭身匆匆跑了。 蘇磬音見狀,嘴角便也忍不住的彎了起來。 她對三個公主只上半日的課,下午便自有各宮中的教導嬤嬤,近些日zigong中進新人,又趕上了準備中秋節(jié)的瑣碎,皇后娘娘那邊兒也忙的很,因此蘇磬音便沒有再去坤德宮里添麻煩,瞧著時辰,便也出了宮,徑直出城回了她的學堂莊子上。 因為路上未曾耽擱,回到德音居時,才剛到午時。 蘇磬音看著時辰,雖然著急,但是先轉道去了存茂堂一遭。 這個時辰,存茂堂里還沒有下課,上個月才剛招進來的五個學生,還齊齊的坐在學堂外的空地上,抑揚頓挫的背著啟蒙的《千字文》, 一旁,盤起了婦人發(fā)髻,故意打扮了老沉許多的潘桃,正滿面嚴肅的坐在一旁,盯著有沒有走神偷懶的。 蘇磬音見狀,便也沒有進去打擾,只是繞著桂樹下,從一旁靜悄悄的進了存茂堂內(nèi)。 現(xiàn)在十二歲的蘇林已經(jīng)又考中秀才了,仍舊是叫人驚艷的小三元,倒是最先入門的潘李子,和蘇林一道兒下場,卻因為心態(tài)不穩(wěn)發(fā)揮失常,跌在了最后一遭的院試上,如今還只是個童生。 蘇磬音在南面的紗窗下,尋到了正在專心讀書的幾個人,給蘇林幾人解答了幾個疑惑,又叫一看就是半日沒挪動地方的潘李子,不要再重復糾結這些他早已背爛了的書,出去轉一轉,再不濟,幫著他jiejie潘桃去教教幾個小的,權當是教學相長、溫故而知新。 忙完了這些,蘇磬音才能真正的離開。 雖然忙碌,但是蘇磬音卻并不覺疲憊難熬,恰恰相反,她甚至有些樂在其中。 雖說最開始選擇教書育人的志向時,是因為上輩子的專業(yè),和這輩子從小教養(yǎng)她的蘇家祖父的影響,但是真正開始嘗試之后,尤其是當真得了皇后娘娘滿意,被封女史,當真教導了三個公主,她卻越來越是樂在其中。 大公主與靦腆貼心的二公主自不必說,哪怕是有些麻煩的三公主,她都在其中感受到了別樣的樂趣。 更別提存茂堂里的一眾小蘿卜頭了。 她畢竟不同于真正的學堂,最開頭收下的十幾個,全都是她在孤兒與流民里細細的挑出來的,不論性格行事還是記性智商,都是一等一的出挑,以潘桃潘李子為首,再到最后的神童蘇林,一個個都簡直省心的叫她這個老師都覺著心虛慚愧。 直到上一遭的童子試里,她這二十來個學生一口氣考上了一半,造成了不大不小的轟動,名聲傳了出去,周遭不少貧寒人家,打聽了消息都托人求著想要將孩子送進來。 但一來蘇磬音對學生的要求很高,二來,有前頭這二十個打底,學堂里風氣都已經(jīng)定下了,后頭再進來的,受這些前輩影響,也都算是十分自覺。 在這樣的存茂堂里,若不是蘇磬音在屋里還有另一樁實在放不下的事兒,只怕她這個時候都不會回去,非得待到這里的學生徹底下課的時候,才會也回去用膳, 饒是蘇磬音心里一直記掛著,等到她真正回了德音居時,日頭也已經(jīng)正正的懸在了頭頂。 她腳步匆匆,到了門口,卻忽的停了步子,動作十分小心的,輕輕推開了門,還未來得及開口,就正遇上石青正端著一盆溫水出來。 “嵇兒可醒著?”蘇磬音眉眼溫柔,卻仍舊壓低了聲音。 石青卻笑了,“沒呢,小家伙剛睡醒了,才吃了奶出了一身汗呢?!?/br> 說著便扭了頭,揚聲笑呵呵道:“小嵇哥兒,看看是誰回來了?” 蘇磬音聞言,便不再小心,腳步匆匆的帶笑徑直往前—— 德音居內(nèi)間的寢室里,緊挨著炕下,用包著軟墊的木欄圍出了一個十分寬闊的空地,木制的地臺上鋪滿了厚實的毯子,四處還散落著許多靠墊軟枕、布老虎小木劍,磨牙袋七巧板一類的小玩意。 像是聽到了外頭的動靜,木臺上立起一個剛到人膝蓋的小娃娃,圓乎乎的,虎頭虎腦,rou乎乎的小指頭扒著木欄可勁兒的往外瞧。 才剛一歲多的奶娃娃,還不太能站的穩(wěn),小胳膊小腿都是藕節(jié)似的,即便扶著圍欄,也是晃晃悠悠,搖來搖去,只把后頭的月白越奶娘都瞧的滿面擔憂。 小娃娃卻一點不害怕,眉清目秀,一雙星眸黑白分明,亮的像是清澈見底的湖水。 看見蘇磬音后,虎頭虎腦的嵇哥兒便立即露出了大大的笑容,高興的口水都流出來了,中氣十分,叫的又響又亮,只是吐字還難免有些含糊,好好的娘親,聽在耳里,卻是一聲清脆的—— “涼!”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pansy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槐刑、全a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掛在樹上的小猴嘰sue 20瓶;天啦個擼 10瓶;一個可愛的小菠蘿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18章 聽到這一聲中氣十足, 卻又還帶著奶氣的“涼——” 蘇磬音的神色當真是軟成了一汪水似的,她的面上滿是笑意,走到近前,屈膝彎腰下來, 也是對小孩子時特有的柔聲細語:“嵇哥兒今天乖不乖呀?” “呀!” 小嵇哥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 只是跟著她吱吱呀呀的叫了一聲, 眨著黑白分明的圓溜溜眸子,扒著木欄探出圓滾滾的小腦袋, 在她的脖頸與面頰上小獸似的蹭來蹭去。 小娃娃前兩日才剃了頭, 這會兒剛留出一層毛茸茸發(fā)茬,頭臉又軟又滑,雖是橫沖直撞,卻又癢癢的, 還帶著一股子奶香, 只蹭的人心里都是滿滿當當。 蘇磬音只被蹭的眉眼彎彎, 聲音也是又柔又軟:“小嵇兒是不是想娘了?” 可是小家伙這一次卻沒有再給她面子,用蹭臉打過招呼之后,就心滿意足似的轉過了身, 又搖搖晃晃的爬到了一邊兒的奶娘懷里, 笑著去抓起了月白腰間掛著的彩線穗子。 她懷著嵇兒時, 正是剛剛開始三位公主上課不久,為了保住這個差事,她日日進宮直到生產(chǎn)前十日,生產(chǎn)之后,也只在家里養(yǎng)過了百天,將將喂養(yǎng)了三個月,便將孩子交給了月白石青, 與專門請來的奶娘,自個則是開始吃了回奶的藥,開始日日進宮,接著當差。 雖說在這個地界兒,凡是有這個本錢的家里,請奶媽子才是主流,尤其是官宦權貴之家的內(nèi)宅夫人,即便是有時間,也不會親自喂養(yǎng)兒女。 可蘇磬音到底與旁人不同,母乳對孩子的重要,就算上輩子還是個學生的她,都是從各種渠道聽說過的。 但是沒辦法,孩子的喂養(yǎng)固然當緊,可宮中的娘娘公主卻不會停下自個的課業(yè),白白耗著幾年功夫等著她。 要有所得,便必須有所失,個人取舍罷了。 蘇磬音雖然作出了選擇,但是心下對自個的孩子,難免還是愧疚的,私心里總覺著自個對不住他。 好在嵇哥兒卻是十分爭氣,或許是遺傳到了親爹齊茂行那的好身體,雖然沒有吃太久母乳,但是身子卻是格外的結實,也不拘是不是親娘的奶水,塞在嘴里就都能吃的香噴噴,莫說離了母乳吃不慣消瘦了,甚至因為奶娘的奶水充沛,能吃能睡,反而長得越發(fā)圓潤了一圈,小胳膊小腿都是藕節(jié)似的,一截一截,百天時剛戴上的小銀鐲子沒用幾天,就嫌窄了些,不得不褪了收起。 不單吃睡上叫人省心,性子也并不磨人,吃飽睡足了,給他一個布縫的娃娃,都能安安生生的玩?zhèn)€半晌,見著誰都先睜著圓溜溜的黑眼睛咯咯的笑,虎頭虎腦的,誰見了都覺著心愛。 不過同樣的,這孩子太省心了,再加上蘇磬音日日的早出晚歸,嵇兒便也慢慢習慣了似的,見著時固然開心,但也就是高興一陣兒,略微湊上來膩歪一會子就會繼續(xù)忙他自個的事兒去了,并不纏親娘。 倒是奶娘,見狀像是有些緊張,扶住嵇哥兒,連忙解釋道:“哥兒一直想著夫人呢,這是不好意思了!” 說著,又連連對嵇兒開口勸道:“快瞧,娘在那兒呢,哥兒快去找娘?!?/br> 蘇磬音心下原本有些嘆息,見狀,卻反而安撫起來:“不礙,嵇兒這樣親近,正說明奶娘你素日里待他上心?!?/br> 她明白奶娘的顧忌,任何一個看重孩子的母親,都不會喜歡自個的孩子親近乳母更甚過自個的,這京中后宅里,親媽與奶娘吃醋,甚至暗地里給奶娘找麻煩,也當真不是什么新鮮事。 不過蘇磬音整日里正事都不夠忙,自然并不會為了這么點小事再和照顧嵇兒的奶娘去計較。 更要緊的,是蘇磬音并不打算像京中權貴世家的講究一般,對奶了少爺小姐的乳母,當作什么立了大功般的人物似的,一輩子在屋里榮養(yǎng)起來。 她一開始就是定好了的,奶娘請過來,就當是乳母連帶著長期月嫂一道,頂天也就是三五年光陰,等嵇兒能滿地亂跑,用不著太多人之后,就會辭了。 當然,錢財上,蘇磬音也是一點沒省,除了按月給的月錢,逢年過年的節(jié)禮荷包,四時換季的內(nèi)外衣裳,都是次次不落,跟著月白石青一道兒補,也難怪她這般處處小心,唯恐惹了主家不痛快。 說話間,一旁圓乎乎小嵇兒也終于抓著了穗子,就一把往嘴里塞,又被月白連聲攔下來,奪過來放到了一邊。 穗子被奪了,小嵇兒也不惱,啊啊的叫了兩聲,見當真是碰不著了,就十分好脾氣的轉了身,腳下一軟,摔在羊毛毯子上盤成圓乎乎的一個球,掰著自個腳腕上套的小銀圈子,高高興興的玩了起來。 分明是再尋常不過的場景,蘇磬音坐在一旁,便覺著怎么都瞧不夠一般,滿面都是溫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