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從哪里開始，就從哪里結(jié)束——

    “她們母女倆生出間隙不是什么好事，但對我們而言卻利大于弊。離間計秦姬凰使得，本宮未必使不得。”坐下那刻楚懷珉擎起茶盞淺淺抿一口，眼波意味不明。

    *

    前往長興宮那條路上，三三兩兩的宮人趁無人聚一起私語，“你們說，楚妃娘娘到底是不是妖妃？”這位侍女起頭起得好，一下子乍起眾人情緒。

    “肯定是妖妃，要不怎么差點害死大王，大王至今都還沒醒來呢！”語氣憤然不滿。

    “是啊，都三天了大王還沒醒，不會是那一摔受內(nèi)傷了吧？”

    “大王千萬沒事才好！不然定不能放過妖妃。”

    有位模樣清秀的少女這時猶豫了一會，在眾人憤憤當(dāng)中很不適宜地插一句：“可我覺得……楚妃娘娘人還挺好的，沒什么架子，上次還幫我說話求情，才讓我免了一頓毒打?！?/br>
    當(dāng)一群人里有一人不合群，那么絕對被排擠。

    于是這位少女理所當(dāng)然被她們欺負(fù)，幾只手將她一把推到地上，冷嘲熱諷：“妖妃再好也是妖妃，楚人就是楚人，還不是背叛大王，最終逃離秦宮。你幫妖妃說話，就是不把秦國和大王當(dāng)回事，小心大王滅你九族?！?/br>
    “我沒有……”

    “賤婢就是賤婢，還以為能飛上枝頭變鳳凰，簡直笑死我了。就算你幫妖妃說話，人家現(xiàn)在自身難保也不會領(lǐng)你的情呢。你這張嘴小心說話，不然見你一次打你一次?！?/br>
    “我只是實話實說……”

    在宮里人善就會被人欺，這一幕恰好落入出來走走的楚懷珉眼里，也一字不漏全聽進(jìn)了耳。

    很有意思，宮里人私下都罵她妖妃，差點害死秦王的害人精。

    不過，難得還有人替她說話。

    “欺人太甚。長公主，臣去好好教訓(xùn)一下她們何為規(guī)矩?！标惡茖嵲诳床幌氯ィ瓮染鸵锨暗怀宴霐r住，她輕聲地，“先別沖動，有人會出頭?！?/br>
    那人不是別人，楚懷珉隔著大老遠(yuǎn)親眼瞧見那位，正是祁王府大公子。

    果然，秦明月現(xiàn)身，大聲怒喝：“干什么呢！都閑著沒事做？”

    見他出頭，一干侍女瞬間一哄而散。秦明月把人扶起來，少女感激地朝他笑笑，什么話也沒說轉(zhuǎn)身匆匆離開是非之地。

    很顯然，秦明月也發(fā)現(xiàn)楚懷珉站在青石旁，扭身朝她望去。

    順順衣袖，他幾步走近，來到楚懷珉身前行禮時露出一貫地憨憨笑容，“見過楚妃娘娘。宮人嘴巴碎就愛嚼舌根，楚妃娘娘別放在心上。”

    “本宮左耳進(jìn)右耳出，自然不放心上。”楚懷珉淡笑，不著痕跡地，“倒是大公子，極有本事，不可貌相。”一聽就明白話里有話。

    秦明月倒是直接，“楚妃娘娘指的，是書玉殿那事吧？”

    一個在書玉殿設(shè)計，一個中計，捅破了這層，也就不需拐彎抹角?！罢??！?/br>
    “只能說各為其主罷了，當(dāng)日確實得罪，臣也是不得已?！焙┬σ幌伦邮掌?，秦明月擺出正經(jīng)神色，恭恭敬敬行個禮，“臣在此給楚妃娘娘賠個不是?！?/br>
    “好說好說?！背宴胩П厶摲隽怂幌拢翱墒潜緦m還聽說，女相是你親姨母?！?/br>
    秦明月臉色微不可察地變了變，轉(zhuǎn)眼恢復(fù)正常，之后不再顯露憨厚表情，讓人看起來很是氣度不凡，“是，李大夫是臣的外公?！薄霸瓉砣绱??！边@話題比較敏感，聊到這里為止，“你的主子，當(dāng)真三天未醒？”

    “是，傷得重了些，連藥也喝不進(jìn)。楚妃娘娘要去看看大王么？”

    斷兩根胸骨，不死也殘，確實傷得很重。

    那廂長興宮寢殿，外人口里昏睡三天不醒的秦王精神奕奕，一邊自己跟自己下棋一邊聽暗衛(wèi)回稟：“前段時日齊王集合楚魏攻打宋國，宋國無力抵抗，岌岌可危。”

    “哦?！鼻靥木奥淦孱^也沒抬，“宋國要滅了。”

    “楚國不支援，必滅?！卑敌l(wèi)低聲。

    “你也太小看上一任宋王了，她可不是一般人。孤王倒覺得，宋國不一定會滅。”宋容什么樣的人她很清楚，手段心機樣樣不缺，要真這么倒臺那才怪了。

    “就算宋國滅亡，它旁邊的燕國暴露齊國眼前，齊國這個帶頭人也不過有好日子過，咱們就等著吧，等著齊國嘗嘗被六國圍攻的滋味?！边^了一會秦棠景又道。她就這么坐看天下動蕩，一切盡在掌握，挺幸災(zāi)樂禍的。

    宋國地處中原肥沃之地，幾座商業(yè)大城，經(jīng)濟(jì)實力強大，是塊大肥羊，任誰都想啃一塊rou。齊國一口吞并宋國，那也得看看有沒有那個肚量。

    “自從九王爺出宮，便再沒來看過您，必定發(fā)生了什么，需要臣去查探么？”暗衛(wèi)低眉順眼。

    “不必?！焙诎灼遄舆@時廝殺激烈，“你只需盯緊楚懷珉，別讓她生事，也別讓她離開王宮半步，必要時保她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