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懷珉微微彎了彎唇畔，并不攪擾新任丞相衛(wèi)晉講故事的興致。

    一個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于是就這么開始了。

    謎團，慢慢解開。

    這個故事不但關(guān)于秦李之間，還關(guān)乎雙衛(wèi)的結(jié)局，是她們四個人與秦國糾葛的故事。

    當時，衛(wèi)晉喜歡李世舟，李世舟傾心秦九鳳，秦九鳳卻愛慕衛(wèi)姒。本來她們是將這種歡喜藏在心間，只等合適機會堂堂正正地表白，只可惜卻被一道賜婚將軍府的詔令先破滅……

    半時辰，講到故事的最后，衛(wèi)晉哽咽，眼眶再次通紅。楚懷珉也忍不住為她們上代人惋惜：“原來如此，王爺與李丞相竟還有這樣一層關(guān)系。”

    “陰差陽錯，這是我們都沒料到的意外?！?/br>
    “那王爺知道么？”

    “不知道。她都爛醉如泥了怎么可能會知道呢，李世舟不會告訴她的。也許秦九鳳一直以為那天夜里，那個人是衛(wèi)姒吧，所以后來她才這么死心塌地，替衛(wèi)姒賣了一輩子的命。”

    衛(wèi)晉喟然長嘆。

    也是那天無月無風(fēng)夜里，房內(nèi)兩人纏綿，門外是兩個傷心欲絕的人，不久后她與衛(wèi)姒這才開始密謀大計，一個致力于秦國變法，另一個背負重任遠赴燕國。聽完故事后楚懷珉明白了，難怪會以夫妻身份合陵，這兩人雖無名分，卻是真真實實有了肌膚之親。

    “衛(wèi)姒這個人特別狠，對自己更狠，所以在她的眼里從來容不得半粒沙子?！毙l(wèi)晉又道，頓了頓，目光落到了楚懷珉身上，適當?shù)赝嘎毒謩荩骸白罱鼘m里看似安靜太平，實則處處暗潮涌動。長公主你這身份放在咸陽宮確實敏感，就算秦王有心護著你，只怕一時也很難對抗太后，如果太后……楚妃娘娘諸事還是小心點吧。”

    如果太后什么，衛(wèi)晉點到為止，她相信這位楚妃娘娘會懂得。

    衛(wèi)晉告誡，楚懷珉對她剛表示感謝，這時，一旁急匆匆來了位親信倉惶喊道：“殿下！大事不好了，小公主她……不小心闖進太上宮了！”

    楚懷珉一怔，衛(wèi)晉攤了攤手：“還真是怕什么，來什么。你怎么辦？”

    ******

    太上宮后花園，百年老樹底下，楚佩思正努力手腳并用，沿著衛(wèi)姒修長的雙腿爬到她懷里。

    漂亮奶奶對她的到來好像并不排斥。楚佩思很快愁起了小眉頭，小心翼翼伸出一只小手手，去抹衛(wèi)姒臉頰上的淚水，再把沾淚的手指放進嘴巴嘗了嘗，淚是苦的！

    楚佩思整張小臉都皺了起來。

    她記得姑母說過，人的眼淚如果是苦的，那哭的人一定很難過！

    楚佩思于是手忙腳亂，擦了又擦這位漂亮奶奶的眼淚，一邊奶聲奶氣地安慰：“不哭，不哭了好不好？姑母說愛哭的孩子不是好孩子，那么大人也不是好大人，你要學(xué)會堅強哦！”

    “好啦好啦，乖乖聽話，不哭了哦！”

    人雖小，講起道理卻是一堆堆的，安慰人也是像個成熟的小大人似的。

    看著漂亮奶奶一動不動，哭得很傷心，根本不搭理她?？粗粗逅家埠脗?，漂亮奶奶哭得比上次她家姑母哭得還傷心，但她不放棄，重振旗鼓一遍又一遍，絞盡腦汁又是哄又是扮鬼臉。

    經(jīng)過楚佩思不懈努力之后，不知漂亮奶奶是不是想起了什么，眼睛終于動了動，止住了眼淚，漂亮奶奶雙手捧著她的鬼臉終于破涕為笑：“你是哪里來的？”

    “奶奶，偷偷跟你說哦，我從外面進來的。這里好大，我以為這里沒有人，就想進來玩。”楚佩思一雙眼雪亮，漂亮奶奶不哭了，她也好高興啊！

    “你真像我女兒?！毙l(wèi)姒揉揉她的頭發(fā)，抱著她在腿上坐穩(wěn)，柔軟的嗓音含著沙?。骸澳憬惺裁疵帜?？”

    “楚佩思。奶奶你叫我佩思吧！”

    “好，佩思。那佩思知道自己是哪里人嗎？”

    楚佩思立刻撓后腦勺，想了半天，對自己是哪里人依然沒什么概念?！斑@個嘛……奶奶對不起，我有點記不清了。我好像聽叔叔們說，我是楚國人，他們還經(jīng)常說，讓我不要忘記佩思是什么亡國公主……”

    “楚佩思??！”

    園外，楚懷珉身形已到。

    楚佩思小身子一抖，趕忙掙扎著爬下衛(wèi)姒雙膝，就這時候聽見漂亮奶奶溫柔的聲音：“佩思你要記住，以后不要再忘了，佩思不是楚人，永遠是我大秦國的人。”

    “好的好的，佩思記住啦！”

    楚懷珉心都在顫，望著楚佩思向她跑近，一把抱起楚佩思塞給心腹后，眼神示意讓他們帶出去。

    深吸口氣，邁著平穩(wěn)的步伐，她走進了園內(nèi)。

    當日邊境分別之后，這是她們第一次見面。

    “童言無忌，望太后見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