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都是百害無一利，簡直就是自殺式投敵。

    宋昀百思不得其解。

    殷懷在一旁適時提醒了一句：“可能他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給誰傳的消息?！?/br>
    宋昀眨了眨眼。

    殷懷繼續(xù)往下說：“如果知道后面是惡鬼道的人，不用說是借他們膽子，就是單從姿態(tài)上說他們也不會這么辦。”

    宋昀十分認同這番言論，順手收了旁邊晾著的幾件衣裳回到房間里來，繼續(xù)往下問：“那騰蛇呢？騰蛇這樣的大妖可不磕磣?！?/br>
    殷懷點點頭：“磕磣是不磕磣，但騰蛇就更沒理由來幫惡鬼做事了，所以——”

    宋昀聽到這里腦海里白光一閃，幾乎是跟殷懷異口同聲：“所以中間還要有一個位置！”

    殷懷點頭，揚了揚眉棱，示意他繼續(xù)把話說下去。

    “中間這個人，能把他們?nèi)蕉颊襾?，并且組成合作關(guān)系。”

    宋昀垂眸沉吟了片刻：“在里面惡鬼是最低級的，要出人出力。能讓他們這么心甘情愿，回報應(yīng)該十分豐厚。”

    “不過從另一個側(cè)面來說，需要依靠惡鬼來提供人力基礎(chǔ)，可想而知中間這人能提供的好處比較有限，肖家家大業(yè)大，想要說動他們不太容易，應(yīng)該只有三兄弟被利用了，而且他們仨在里面應(yīng)該是直接面向中間人和騰蛇，可能根本就不知道還有惡鬼一支的存在?！?/br>
    “騰蛇是大妖，幾乎沒什么欲求，能幫忙應(yīng)該是跟中間的人有很好的關(guān)系，屬于友情客串，是所有人都要仰仗的角色，應(yīng)該在最高層的位子上?！?/br>
    這些東西想明白，中間的那人身份位置就大致清晰了——要高于肖家三兄弟，而且跟騰蛇這樣的大妖有不錯的關(guān)系；但又不能太高，還要能跟惡鬼這樣不入流的一批人說上話，并且惡鬼還愿意相信。

    想來想去，這個上能跟大妖攀上關(guān)系，下能給惡鬼提供資源的位子上合適的應(yīng)該只有人。

    而且是修士，修為不錯的修士。

    但單從跟妖鬼合作這事上來看，大概率不會是從正統(tǒng)宗家里出來的，或者至少不是內(nèi)室弟子。

    宋昀杵在原地默然無語，腦子一陣飛轉(zhuǎn)，之前任務(wù)里經(jīng)歷的大小事情、很多幾乎都要被他忘掉的細節(jié)很快被條分縷析梳理出來。

    殷懷就在一旁陪他站著，并不著急把眼前這人的思緒給喚回來，反倒伸手接過宋昀手上收進來的幾件衣服，慢條斯理疊好，又重新放回宋昀手里。

    宋昀腦子里想著那些事，看見手上多出來的一疊整整齊齊的衣服，愣了會神，下意識踱進臥室將衣服放回衣柜里，然后也沒關(guān)柜門，就站在衣柜前繼續(xù)愣神。

    又過了幾分鐘，宋昀眼珠轉(zhuǎn)一圈，這才逐漸回過神來。

    他看了看自己面前打開的柜門，然后又看了看里面放的不太端正的一疊衣服，忽然意識到自己可能把某人晾在外面了。

    “……”

    宋昀急忙關(guān)上衣柜，剛一轉(zhuǎn)身，就看見殷懷斜靠在臥室門口。

    殷懷眼彎彎：“想出來了？”

    “咳，”宋昀有點局促地咳嗽了一聲，長了張嘴結(jié)果話到嘴邊還是又轉(zhuǎn)了個彎“——沒?！?/br>
    他剛剛想到的那個答案實在讓他有點震驚，不確定中間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細節(jié)，于是轉(zhuǎn)而去跟殷懷套話：“單靠惡鬼道的實力就能擺出那九眼黃泉陣么？”

    雖然中間很多都是交由捉妖總局處理的，但就宋昀自己看到的幾眼來說，布陣的精密程度和規(guī)模都很高，更不用說九眼連起來地跨幾萬平方公里的大陣。

    “別說是擺出來，那些廢物點心就是想也想出不一半?！币髴颜f著邁步進來坐在床上，身子十分隨意地向后一靠：“簡單來說他們的作用要么就是挖井，把黃泉水引到陣里來。”

    宋昀好奇：“那守陣呢？”

    殷懷有些得意地笑了一下：“原本是都要幫忙的，但不小心讓我破了一和八，中間幾座陣連不進去，所以后來才成了惡鬼他們的散活。比較明顯能看出來有人暗中幫忙的就是頭一個和這最后一個?！?/br>
    宋昀有些拘謹?shù)亻_口：“第一個是……”

    “你不是知道了？”殷懷不懷好意地揚了揚眼楣。

    宋昀支吾了一下，最后還是老老實實回答說：“山下道觀，出任務(wù)那一回……”

    殷懷好以整暇，要他繼續(xù)往下說：“誰在幫忙?！?/br>
    宋昀喉頭發(fā)緊：“總局?！?/br>
    第66章 回程（三）

    “這不是想出來了么，”殷懷一笑：“現(xiàn)在證據(jù)不少，都給他們找出來了，這事不可能一直遮著?！?/br>
    “你要……干什么？”三界里面各有規(guī)矩，大妖不論怎么手眼通天畢竟都是妖，人間的事情他們不該插手。

    “我能干什么，”殷懷語氣十分輕松：“現(xiàn)在就是看他們自己黑白哪邊人手多。內(nèi)部消化不好，出了事情，那才該我負責(zé)。”

    宋昀點頭嗯了一聲，站在原地有點恍惚，這一番推導(dǎo)下來得出的結(jié)論對他世界觀的沖擊實在有點大，一時間他自己也不太清楚這些信息該怎么處理。

    房間里沉默了一陣。

    在此期間殷懷一直好以整暇坐在床邊，視線落在宋昀身上。

    半晌，殷懷忽然欠身，沖他揮了揮手：“寶貝兒你這走神可有點久了。”

    宋昀眨眨眼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這一會已經(jīng)把殷懷晾了不知多少次，有點局促地咳嗽了一聲，急忙開口轉(zhuǎn)移話題：“——你吃東西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