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五章對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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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瑛按照楚若婷的吩咐,送荀慈叁人回巴蜀。她沉默寡言,抱著柄大刀,十九徐媛都不敢跟她說話。 荀慈好言道:“黛瑛道友,這里已經距隰海千里之遠,你不必繼續(xù)護送我們了。” 黛瑛冷著臉不說話,默默將飛行法寶催得更快。 徐媛算看明白了,這黛瑛是個軸的,答應了什么事就一定要做到。 能跟二師姐當朋友的,又有幾個是壞人呢?像無念宮里的宋據(jù),像面前的黛瑛。 徐媛對黛瑛生有好感,擠到她跟前熱絡攀談:“道友今年骨齡多少?” “不知道?!?/br> “在無念宮多少年了?” “不知道?!?/br> “怎么和我二師姐認識的?” “……誰是你二師姐?” 徐媛一聽這話,就知道跟黛瑛有得聊了。 黛瑛的飛行法寶是一面小蕉扇,十九扶著荀慈坐在扇骨后面,徐媛就拉著黛瑛在前面口若懸河。黛瑛雖然話少,但對于徐媛的問題有問必答,徐媛說什么她全部認真聽,大大的滿足了徐媛的傾吐欲望。 荀慈聽二人閑聊,從話語里篩選出有關楚若婷的消息。得知她這些年過得很好,身邊有愛人陪伴,頗為高興。不管楚若婷和誰在一起,只要她幸福就好。 徐媛對黛瑛口無遮攔:“黛瑛,既然你跟我二師姐熟,那你回去跟她多提提我大師兄。我大師兄……” “徐媛?!?/br> 荀慈適時打斷她。 徐媛一看他眼神,知他鐵了心要隱瞞一輩子了。 她就見不得別人什么話都藏在心里,可那個人是大師兄,她又不好指摘,只得轉頭去罵南宮良。罵什么南宮良陰陽人不要臉,心思歹毒全家死光,又遷怒到林氏老祖身上,罵他一天吃飽沒事干搞什么伐魔大會,老不死的閑出屁了云云。 “師姐!” 這次不等荀慈開口,十九就跳起來捂徐媛嘴,“你罵南宮良就行了,罵林老祖是活膩了?。 ?/br> 渡劫老怪手眼通天,萬一他將話聽見就糟糕了。 徐媛想到自己叁人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就是氣不過,“難道我不該罵林城子嗎?” “別說了別說了?!?/br> “我就要說!” “……” 師姐弟正吵嚷不休,旁邊的黛瑛忽然喃喃地問:“東蘇林氏的老祖,原來叫……林城子?” 徐媛訝異地看向她,“浮光界誰不認識林城子??!” “我的魂魄不全,遺忘了很多事?!?/br> 黛瑛低頭,掌寬的光滑刀面倒映出她冷淡的五官,像是從散落的記憶里拾起某些碎片。 “林城子長什么樣子?”她記得年幼時祠堂里掛著林老祖的畫像,但如今對那畫上的人記憶一團模糊。 徐媛翻出了一張伐魔檄文。 這張檄文是林氏內部的,紙張材質上乘,帶著淺薄的靈氣,徐媛收起來看能不能漚了當肥料去澆樹。 “你看,這張上面剛好有他的畫像?!?/br> 黛瑛接過檄文。 淡淡一瞥,令她斷斷續(xù)續(xù)記起了小時候的一些事。 她愣了愣。 然后從儲物袋里找出了一顆已經發(fā)霉腐敗的果子。 * 毒姥被楚若婷氣了一路。 她想扳倒楚若婷,卻苦于沒有任何辦法。罵罵咧咧回到藥房,看新抓來的藥人躺在角落要死不活,更生氣了。 “起來!”毒姥一把拎起易容后的況寒臣。 她將取來的毒硨珠施法一拋,正欲順著刀口將珠子塞進對方丹田,鼻尖使勁兒嗅了嗅,察覺不對。 血味不對。 這人流出來的血,充斥著毒苦氣味,除了她,根本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這樣的細枝末節(jié)。毒姥起疑,探出神識將對方看了個遍,旋即勃然大怒道:“什么人!竟敢在本姥面前偷梁換柱?” 難道是楚若婷? 一定是楚若婷! 毒姥剛才就覺得楚若婷野合事出可疑,只是被她糊弄過去了。這會兒仔細一想,她壓在身下的男人被遮面容,身形也非常憔悴單薄…… “那個碎了金丹的廢物呢?”毒姥揪住況寒臣的衣領,“你是楚若婷派來的?” 況寒臣沒想到毒姥比他預想中察覺的還要快。 他心下一轉,恢復成額上有胎記的宋據(jù),朝毒姥擠出一個生硬的笑容,“毒姥……是我?!?/br> “宋據(jù)?”毒姥本就刺耳的聲音瞬間拔高。 她心頭豁然。 宋據(jù)一開始為了楚若婷做藥人,雖說一直表現(xiàn)得對楚若婷不甚在意,還提議給荊陌下毒,但從來沒有成功過。果不其然,他心底一直都向著楚若婷。這次還聯(lián)合楚若婷,將那些正道修士全給救走了! 枉她將宋據(jù)視為自己人,宋據(jù)卻在跟她玩“身在曹營心在漢”那一套,將她給騙得團團轉! 毒姥氣得七竅生煙,況寒臣忙與楚若婷撇清關系:“毒姥,此事是我一人為之,與圣女無關?!?/br> “你說無關就無關?就憑你,連我的蛇英藤都解不開!”毒姥滿面猙獰,額頭rou瘤幾乎挨到了況寒臣鼻尖,“本姥豈容你隨意誆騙?” 況寒臣微微后仰,再次重申了一遍,“……的確與圣女無關?!?/br> “好!既然你說與楚若婷無關,那就讓她過來當面對質,請魔君定奪!” 況寒臣聞言,呼吸都滯了一滯。 魔君出手干預,那就難辦了!楚若婷那人雖說不像荀慈磨磨唧唧,但到底出身正道,萬一她猶豫被魔君看出什么,那他所做的一切還有什么意義? 他說了,不會讓楚若婷涉險。 思及此,況寒臣抬起眼,對毒姥一字字道:“人是我放的,圣女根本不知道此事?!痹捯舾β?,他一張嘴,便要咬破藏在腮下的毒丸。 毒姥怒不可遏。 想自盡?門兒都沒有! 她一個陰冷的眼神,直接定住況寒臣的動作,將他嘴里的毒丸給摳出來仔細端詳。 毒姥咬牙切齒,“怪不得近來總覺丟叁落四……好呀!原來都被你這個死小子給偷走了!” 況寒臣動都不能動,屏息凝神,心底慌亂,已然束手無策。 毒姥渾濁的眼珠轉了轉。 她好不容易找到扳倒楚若婷的機會,當然要好好利用。 “走,跟我去見魔君!” 毒姥定住況寒臣,用蛇英藤捆了,往主殿拖去。 況寒臣路上喋喋不休,要么說好話求饒,要么溜須拍馬,要么將過錯全攬在自己身上,毒姥全都充耳不聞。 她沒用傳送陣,步履緩慢,還在慢慢思考這次怎么才能讓楚若婷一敗涂地。 途徑玄霜宮,忽聽有人大喊宋據(jù)的名字,毒姥一扭頭,就看見荊陌從房頂上幾個跳躍過來,擋在了況寒臣前面,義憤填膺:“毒姥!你這是何意?” 況寒臣看到他心下一沉,啞聲命令:“沒你的事,回去!” 毒姥目光在荊陌身上一掃,確定他沒有中“金風玉露”。她狠狠地剜了眼況寒臣,“他犯了大錯。” 荊陌瞪著眼睛,為況寒臣爭辯:“犯了什么錯要把人捆起來?你先給他松綁!” “他受楚若婷教唆,私自放走正道修士。” 毒姥蔑視荊陌,比起十年前更加懵懂純善。他這些年不用再刀口舔血,被楚若婷呵護的無微不至。 毒姥冷笑,“放走敵人,荊大首領,這個罪責你擔得起嗎?啊,不,本姥差點忘了,你早就被魔君棄之不用,現(xiàn)在應該叫你一句……圣使?!?/br> 一個只配依附圣女的圣使。 荊陌聽不出她言語中的諷刺揶揄,況寒臣卻是沉下臉色,“毒姥,你該走了吧?” 再留在這里,指不定荊大傻子要鬧出什么事。 “不能走!” 荊陌拽住蛇英藤,神色惶然,“宋據(jù),到底出什么事了?毒姥為什么抓你?還有楚楚……楚楚她也是,撂下我一句話不說就走了,你們到底在干什么?” “跟你沒有關系,跟圣女也沒有關系?!睕r寒臣長呼一口氣,對他平靜地道,“回玄霜宮,等你的楚楚。” 荊陌還是不松手。 因自己魂魄不全,所以他們什么都不給他說。 他不喜歡他們這樣。 “宋據(jù),你是我朋友,我怎能看著你被毒姥帶走坐視不理?”荊陌面向毒姥,篤定執(zhí)意,“你要帶走他,除非也帶走我。今日我在,絕不會讓你傷他!” 況寒臣深深地看向荊陌,眼眶微熱,從齒縫里擠出一句,“……白癡!” 荊陌咕噥道:“你怎么還罵我???” 毒姥求之不得。 她計上心來,問:“圣使,你的意思是,你跟宋據(jù)相熟,所以這件事你也參與其中?” 荊陌:“反正你放了他!” 況寒臣:“你不要說話!” 毒姥冷哼一聲,抬手打出一道禁言術,封住況寒臣的嘴。 她再問荊陌,語氣誘導:“你也參與其中,是不是?” 荊陌看了眼況寒臣,閉緊嘴巴,一個字都不往外蹦了。 毒姥怒火中燒,掏出蛇英藤,將荊陌也給捆了,“好!既然你們一個兩個都喜歡瞞天昧地,屆時見到魔君,也去當鋸嘴葫蘆吧!” * 赫連幽痕剛從煉器室回主殿,門外毒姥便要求見。 他剛連炸了十爐,頭痛癥也提前發(fā)作了,渾身都不熨帖。一想到毒姥又要嘮叨那些亂七八糟的瑣事,沒由來一陣心煩。 剛想不見,就聽殿外的毒姥惡聲惡氣地道:“我看你們當著魔君的面,還敢不敢謊話連篇!” 毒姥這話什么意思? 赫連幽痕神識瞥向門外,沒曾想荊陌也在,并一個面生胎記的男修,被毒姥捆著。 他神色微凝,一撩衣袍,大馬金刀地往寶座上一坐,揚聲道:“進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