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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下的同胞,李伯勞已經(jīng)記不清他的樣子。 他一向心腸冷硬, 兄弟田從文如果此刻慘死眼前, 他都未必會失態(tài), 更別說掉淚。 他記得他說過的遺言就夠了。 “……” 窗戶被夜風吹開, 李伯勞從床上坐起來, 扶住額頭。 夜夢驚醒的感覺不怎么樣。 他警覺性強,現(xiàn)在半夜醒了,后半夜就別想睡了。 李伯勞披衣服下床, 站在落地窗前抽煙。 做夢不稀奇。 只是不明白,為什么會夢見穿梭時空的同胞。 死都死了, 不是嗎? 按照既定軌道發(fā)展, 地球只要不滅, 不被黑洞吞噬, 以后的空相千千萬, 他說的真是木子堰嗎? 她還只是【代空相】。 自從月前賞金聯(lián)盟權力交替,李伯勞作為繼任陸相,就住進了剛被他血洗過的聯(lián)盟家屬院一號庭,背后李刺等一干年輕追隨者都暗自咋舌,也不知睡在滿是亡靈的陸相舊宅,會不會做噩夢。 事實告訴李伯勞,他會做夢,但不是噩夢。 落地窗能看到樹林后計算中心大樓的一點腦袋,排排窗子燈火通明。 從接受代空相職位,行空相職責,空相專府聯(lián)盟三號院就沒住過人,木子堰吃住都在計算中心,忙什么?忙著統(tǒng)計過去四年間,賞金聯(lián)盟掌握數(shù)據(jù)情報的流通方向,賣給了誰,哪方勢力,反饋是什么,有沒有后患,等等。 排查到最近,才查到中星帶。 木子堰連上清為領頭,帶領著一幫子技術力量吃住在辦公樓,焦頭爛額。 李伯勞心中嘆氣。 以地球現(xiàn)狀來說,木子堰擔子更重。 他只需要面對成型的地表統(tǒng)治,收攏殘局,而木子堰等人,則要面對一片空白的藍星空防——這不是謙虛,地球的星際防御體系,連破爛都算不上。 東拉西湊,從水星換購一批衛(wèi)星星艦,再加上過程聯(lián)盟做路匪打劫的老星艦,能暫時作為空防體系的艦群預備。 但是,過去數(shù)年,計算中心根節(jié)點流入大量太陽系數(shù)據(jù),賞金聯(lián)盟販賣情報,沒輕沒重,經(jīng)常惹禍上身。 這對于制定太空戰(zhàn)略的空相而言,造成的打擊是毀滅性的。 比方說,明知道水星忌諱剛起步的輕工業(yè)被人掐了嫩芽,聯(lián)盟還敢將土星的輕工業(yè)情報賣給金星,讓金星和水星競爭,惹水星深恨。 真是腦筋不開竅。 木子堰看著報表,心累的不行。 你惹金星就算了,為什么要去惹水星? 地球離初星帶多近,不知道嗎?沒點ac數(shù)! 娛樂業(yè)發(fā)達和重工業(yè)發(fā)達是一個概念嗎? 前者被懟了頂多斷你的娛樂節(jié)目,后者有可能直接上錘把你打殘啊你個臭傻逼! 氣死我了。 木子堰心煩的不行,走出中心大樓,站在湖邊吹風。 李伯勞來時,就看到木老師點煙,湖面平靜,她一臉煩躁,看著很想一頭扎進去,跳個湖。 “抽煙多了,肺會變黑?!彼咀友?,往后退幾步。 木子堰看他:“……” “干嘛,我又不會跳湖?!?/br> 知道和感覺是兩回事,李伯勞心道:“不休息嗎,你都快成夜游神了?!?/br> 木子堰撇嘴,把煙遞過來:“來一根嗎?” 李伯勞無語,“之前誰說自己煙癮不重的?” 木子堰打哈哈:“特殊情況特殊情況。” “時間緊任務急,不提神沒辦法啊。” “總不能讓我用尼古丁片吧。” 李伯勞沒接,見木子堰吹夜風衣衫單薄,想把自己的外套脫給她。 木子堰婉拒:“客氣了,勞哥?!?/br> “我身子骨沒問題。” “倒是你,剛起來,披著吧,驟冷驟熱容易感冒?!?/br> 除非原則問題,不然李伯勞沒有霸總習慣,點點頭,沒再說什么。 片刻安靜,木子堰問:“怎么了,這么早起來。” 李伯勞:“……” 半夜三點,不是應該問,為何這么晚不睡嗎? 真是忙暈頭了。 李伯勞回答:“做夢想事情,醒了睡不著就出來轉(zhuǎn)轉(zhuǎn)?!?/br> 木子堰差點被煙嗆?。骸澳懔镞_的夠遠啊?!?/br> “一號庭離辦公大樓,少說四五里?!?/br> 她剛要再說,眼見李伯勞神情變得危險,很機敏地改口:“做什么夢了?” 李伯勞瞇眼看她。 “木星牛頓研究所。”他這話掐頭去尾,沒頭腦的很。 李伯勞知道木子堰聽得懂。 他曾告訴過她,自己復活后,在牛頓研究所的遭遇。 木子堰果然立刻明白了。 “是,和穿越時空那位前輩有關嗎?”她試探。 李伯勞點頭。 “記得嗎,他說過,讓我找到地球空相。”李伯勞注視著木子堰。 木子堰沉默了一瞬,“你想表達什么?直說吧?!?/br> “臨死前的遺言,必然是為了預警?!?/br> “然而我不知道他在預警什么,他也機會告訴我了。” “那么正好,木子堰,你是未來人,你來告訴我吧?!崩畈畡谔拱装l(fā)問。 木子堰哭笑不得:“我要說,我也不知道,你相信嗎?” 李伯勞不置可否:“怎么說?” 木子堰耐心回答:“你指的危機,從現(xiàn)階段來看,我姑且認為分成兩類。” “要么,地球他星聯(lián)手鎮(zhèn)壓,有滅球的危險?!?/br> “要么,有突然的宇宙危險爆發(fā),例如恒星坍塌,例如黑星陷落——就是黑洞的意思,等等?!?/br> “前者,我們已經(jīng)在小心規(guī)避,拼命提振發(fā)展母星了?!?/br> “后者,那可不僅僅是地球一顆行星的事情,是太陽系的達摩克里斯之劍?!?/br> 李伯勞并不滿意她的回答,“你自言來自未來?!?/br> “為什么連這個都說不準?!?/br> 傻缺。 我來自的時間線和你們在的時間線根本不是一條,木子堰心道。 “未來也有很多種,我能回來,成為變數(shù),本身就代表了,目前前進的未來方向必然不同。” “再說,我能預判大星航道,那是因為宇宙的變動起始就是億年為計算單位,但星球是嗎?人是嗎?都不是。” “中星帶的綠標航道,我能預判一堆,這一堆一億年之后,也未必有很大變化。”木子堰解釋。 李伯勞瞇眼,沒再說什么。 木子堰腦筋也是一團亂麻。 從上輩子的時間線判斷,這段時間太陽系內(nèi)部并無大波瀾,倒是有幾次外來危機,宇宙風暴、黑洞波及,但都有驚無險的過去了,在太空史講解時,就被一筆帶過——畢竟,教科書只會講真實危機和解決過程,并強調(diào)意義,不會在意沒發(fā)生就消弭的危險。 這就導致木子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