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jié)
荊寒章見他小臉有些白,像是想起了什么,蹙眉道:“你早膳吃了嗎?” 晏行昱搖頭,藥要么在飯前吃,要么在飯后,他著急來見荊寒章,只喝了藥就飛快進(jìn)宮了。 荊寒章見果真如此,便喚來宮人,讓人將七皇zigong里小廚房熬好的藥膳端上來。 “先吃藥膳?!鼻G寒章給他盛了一碗湯,道,“我之前特意問過魚息,這些藥對你的病有用,來?!?/br> 晏行昱勾唇笑了笑,接過來小口小口喝著。 荊寒章:“對了,剛才說到哪里了?” 晏行昱提醒他:“……我不在意這個?!?/br> “哦。”荊寒章接著這句話,道,“你就算不在意這個,相府呢?還有你那個蠢弟弟呢?” 晏行昱歪著頭疑惑道:“我同殿下玩得好,并非是指相府就是支持大殿下,二皇子若是因為這種事發(fā)作晏丞相,那他這個皇帝恐怕也當(dāng)不了太久?!?/br> 荊寒章古怪看他:“你還真是不怕?!?/br> 晏行昱不怕,他正拿著筷子去挑湯里的口蘑,似乎打算偷偷扔了。 荊寒章慢悠悠地理了理衣袖,道:“吃了?!?/br> 晏行昱拿筷子的手一僵,只好不情不愿地吃了。 等晏行昱喝完了一碗湯,荊寒章才翹著腿,繼續(xù)道:“皇位這種東西,本來就是用來奪的,我大哥德才兼?zhèn)洌饶莻€道貌岸然的二皇子好太多?!?/br> 這句話就差明著說瑞王要爭皇位了,言語間晏行昱又被他塞了一碗湯,正在皺著眉吃,聞言漫不經(jīng)心應(yīng)了一聲:“嗯,大殿下應(yīng)當(dāng)?shù)??!?/br> 荊寒章見他這副不在意的模樣,差點(diǎn)笑了,他無奈道:“你就不問我為什么這么說嗎?” 晏行昱只好問:“殿下為什么要這么說?” 荊寒章幽幽看他,輕輕吐出一句:“我要幫我大哥奪皇位?!?/br> 他本來覺得自己說出這句話,會讓晏行昱大吃一驚,沒想到晏行昱卻只是點(diǎn)點(diǎn)頭,臉上沒有絲毫變色——連看到湯里的口蘑時,晏行昱的反應(yīng)都比現(xiàn)在大。 晏行昱喝了一口,隨口道:“要我?guī)偷钕聠幔俊?/br> 荊寒章:“……” 荊寒章瞪他:“不要你幫。我就是想告訴你,你可千萬別摻和進(jìn)來這種事情來,就乖乖吃你的齋念你的佛,記住了嗎?” 晏行昱有些為難:“但如果殿下出事了怎么辦?” “出事了你也別管?!鼻G寒章蹙眉道,“現(xiàn)在京都城并非只有我大哥和二皇子兩方勢力,還有一方人在暗中攪和,雖然現(xiàn)在還不知是敵是友,但能確定的是,那人絕對來者不善?!?/br> 晏行昱抱著湯碗,眼睛張大,有些緊張道:“那殿下不是更危險?” 荊寒章氣得要命,伸手捏著晏行昱的臉蛋扯了扯,咬牙切齒道:“我和你說這些,是為了讓你知道現(xiàn)在的京都城就是一灘吃人的渾水,誰來了都得陷下來蛻一層皮不可,你不要跟著瞎湊合,懂了嗎?” 晏行昱含糊道:“懂、懂了。” 實際上現(xiàn)在京都城的形勢并沒有荊寒章所說的這么可怖,他就是為了嚇一嚇晏行昱,省得他為了自己跟著一起瞎攪和。 晏行昱繼續(xù)喝湯,隨口問:“那另外一方人,是什么人啊?” 荊寒章見他竟然還追問,氣得一拍桌子,晏行昱立刻將臉往碗里埋,不說話了。 荊寒章:“……” 荊寒章差點(diǎn)被他氣笑了,他沒好氣道:“是攝政王留下的蟄衛(wèi),身手比現(xiàn)在的驚蟄衛(wèi)好了不知多少,一人可擋百人?!?/br> 晏行昱偷偷抬起頭來,小聲說:“但我聽說封塵舟不是將那個什么……偷盜玄玉令的人給抓起來了嗎?” “抓起來有什么用???”荊寒章哼道,“那人剛到了刑部大牢就自戕了,玄玉令也跟著碎了,誰也斷不出那玄玉令到底是真是假?!?/br> 晏行昱若有所思。 荊寒章又敲了敲桌子:“你不會真的想摻和吧?” “沒有的?!标绦嘘艙u頭。 他喝了一口湯,最后壯著膽子小聲提議:“殿下,我不喜歡吃蘑菇,下回能別放了嗎?” 荊寒章哼道:“還有下次?” 晏行昱一愣,這才意識到這里是皇宮,并非他能隨意出入的地方,當(dāng)即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眸,有些黯然。 荊寒章本來在逗他,見他好像有些難過,有些手足無措地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我是說,還有下次!還有,下次我肯定不讓小廚房放蘑菇了,成嗎?” 晏行昱這才開心起來。 荊寒章不著痕跡松了一口氣,干咳著道:“過了年我大概就能出宮建府了,到時候你盡管來我府上?!?/br> 晏行昱眼睛一亮:“好,好好!” 在皇宮還是有諸多不方便之處的。 今日不必上課,荊寒章卻要時刻盯著皇帝寢殿的消息,到了午時又匆匆去了寢殿一趟,許久沒回來。 難得和荊寒章單獨(dú)相處,晏行昱不想這么早回相府,在荊寒章離開的時候,他便借荊寒章的桌案來默寫佛經(jīng)。 直到荊寒章午后回來,他已經(jīng)將佛經(jīng)抄完了。 荊寒章眉頭緊皺著,瞧見晏行昱乖乖坐在他平日里的位置上抄書,不知怎么滿心郁氣又瞬間消散。 他深吸一口氣,走過來,道:“用午膳了嗎?” 晏行昱點(diǎn)頭,將佛經(jīng)疊好交給阿滿,揉了揉酸疼的手腕。 見晏行昱似乎有些懨懨的,荊寒章走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發(fā)現(xiàn)他沒起燒這才松了一口氣。 “去休息休息吧?!?/br> 晏行昱搖頭,在七皇子殿休息,他肯定要被送去偏殿睡覺。 荊寒章大概瞧出來了,別扭地補(bǔ)了一句:“……在、在你殿下榻上睡?!?/br> 晏行昱一聽,立刻點(diǎn)頭。 荊寒章:“……” 晏行昱還在那問:“殿下也要一起午睡嗎?” 荊寒章磨牙,一字一頓:“你、說、呢?” 晏行昱:“……” 晏行昱只好收回所有期待,被荊寒章推著進(jìn)了寢殿內(nèi)室,不情不愿地爬上塌去午睡了。 整個榻上全是荊寒章身上的氣息,給足了晏行昱安全感,哪怕沒有荊寒章在身邊,他也有些昏昏欲睡。 恍惚間,身邊的被褥似乎凹下去一塊。 晏行昱疑惑地回頭,就發(fā)現(xiàn)荊寒章不知什么時候上了塌,正背對著他躺在床的邊沿,委委屈屈地縮著,稍微一動都能直接翻下去。 晏行昱:“……” 在自己的榻上,他為什么要這么委屈自己? 第58章 禁足 公子,用藥了。 晏行昱喊他:“殿下?!?/br> 殿下裝死。 晏行昱害怕他掉下去, 伸出手拽著荊寒章的腰封,用力一拽,正在裝死的荊寒章猝不及防直接被他拽著翻了個身, 愕然看他。 晏行昱說:“殿下別掉下去了。” 荊寒章怒氣沖沖:“你……” 他還沒說完, 晏行昱就蹭了過來, 毫不客氣地貼到荊寒章懷里,雙手拽著他的衣襟不讓他走。 荊寒章心臟開始狂跳, 艱難道:“你你你……你在干什么?” 晏行昱閉著眼睛,將手中的弩解下來隨手扔到床下,如實道:“蹭帝氣?!?/br> 荊寒章:“……” 荊寒章幾乎算是認(rèn)命, 也跟著閉上了眼睛, 心臟狂跳。 他已經(jīng)不像之前那樣自欺欺人,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開始明白——自己已經(jīng)斷袖了。 在他開始期待又排斥晏行昱和他親密接觸時,就已動心了,但他性子太別扭, 一直不敢承認(rèn)。 昨日他不打自招地說出“我才沒有喜歡行昱”后,荊寒章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瑞王又沒指名道姓,自己為什么第一反應(yīng)就是晏行昱? 荊寒章一整夜都沒睡,加上皇帝重病, 攪和得他心力交瘁,隨后瑞王告知他這幾年二皇子八成會被立儲。 荊寒章在下定決心要助大哥奪位時,不可一世從無牽掛的七殿下第一反應(yīng)便是…… “若是我失敗了,晏行昱怎么辦?” 這個念頭猛地襲向腦海后,荊寒章仿佛撥開云霧見青天,徹底認(rèn)清了自己的真心。 知道自己喜歡晏行昱后,荊寒章回想起自己之前扭扭捏捏排斥晏行昱的架勢,頓時覺得自己又愚蠢又幼稚。 但即便如此, 看清自己內(nèi)心的荊寒章再次面對晏行昱時,還是不自覺地想要逃避。 荊寒章和瑞王一起奪位,不知有多少勝算。 若是失敗,恐怕是身首異處,化為孤魂野鬼。 荊寒章想要在對晏行昱還沒有那么深愛的時候遠(yuǎn)離他,至少不要讓晏行昱對他的感情再加深,省得日后奪位失敗后,給他徒增痛苦。 荊寒章本來是這么打算的,但一見到晏行昱,他立刻推翻了腦海中的打算。 避什么避?避個鬼! 感情這種事,是能逃避得了的嗎? 這么想著的荊寒章,幾乎對之前暗自盤算遠(yuǎn)離晏行昱的自己產(chǎn)生了怨恨。 他一邊羞澀一邊生氣地上了塌。 但荊寒章本性還是別扭,只好意思在床沿躺著。 然后……就被直白得坦蕩蕩的晏行昱給拽到了床榻中央,抱了個滿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