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死亡的僅僅是未來的太宰治而已。

    太宰治伸手捂住臉。

    不行，他不要這樣，不要，不要！

    不想被宗次郎看到，自己摔成一攤爛泥的丑態(tài)。

    唯獨宗次郎——

    四周場景驟變。

    最先著地的后背接觸到的卻不是堅硬的大地，而是更柔軟的東西。

    太宰治落入厚厚堆積的彼岸花海中，飛濺起的花瓣就像血液。

    “……”

    太宰治懵懂地眨眨眼，迅速坐起身，左右張望。

    這里是……宗次郎的結(jié)界？

    為什么自己能進(jìn)入這里？

    怎么回事？！

    沒心思更多地去欣賞冥界景色，太宰治看著一步步朝他走來的人，眼神閃躲了一下，臉色也少見的蒼白心虛。

    “宗次郎……”

    沖田總司在他面前站定。

    臉上抹去了所有笑意，平靜地注視著他。

    重生之后，沖田總司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強(qiáng)烈的情緒波動。

    以如此鮮明、強(qiáng)烈、刻骨的方式。

    但太宰不是在報復(fù)他。沖田總司清楚。

    太宰不會采取極端的、死在當(dāng)事人面前的方式。

    就像家里養(yǎng)的小貓小狗，一旦知道自己將不久于人世，便會靜悄悄地找個角落迎接死亡，不讓人類傷心。

    他是一個如此溫柔的人，他要死去，也一定是在不影響他人的情況下，安靜離開。城市車水馬龍，繁華依舊，世人都不知道此刻有位港黑首領(lǐng)離開。

    你贏了，太宰治。

    太宰治坐在花海中，不敢說話，神色緊張，眼神盯著腳邊一株被他壓彎的彼岸花，就是不去看沖田總司。

    他摸不清這次沖田總司是怎么想的。

    從沖田總司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個扎著繃帶的毛絨絨頭頂。

    他哼笑。

    “還要在花里坐多久，太宰公主？”

    “！”

    太宰治錯愕抬眼。

    誒？

    難道沒有……在生他的氣嗎？

    沖田總司拿下一片沾在太宰治發(fā)間的花瓣，順勢在他面前蹲下，視線齊平。

    帶著安撫性質(zhì)，溫涼的手覆上太宰治手背。太宰治一怔，隨即反手，緊緊握住沖田總司的手。力道大到讓沖田總司都感到了疼痛。

    “真是拿你沒辦法啊。”

    沖田總司大松了一口氣，像是卸下了所有力氣，笑容真心而無可奈何，“我還是不能答應(yīng)留下，不過……”

    “就讓你跟我一起走吧?！?/br>
    “……”

    太宰治鳶瞳倏然瞪大。

    見對方半天不說話，沖田總司示意周圍，“要看看這里嗎，不看我們就出去?！?/br>
    說著，他想要站起身，手卻被太宰治一把拽住。

    “你付出了什么？”

    太宰治臉色平靜，只有從蒼白、顫抖的唇瓣才能看出，這份平靜是強(qiáng)行做出來的。

    怎么可能如此輕易就救下他。

    他的【人間失格】可以無效化一切異能力，最強(qiáng)的異能者在那種情形下都無能為力。

    跳下那刻，結(jié)局就已注定。

    “迄今為止所有救贖值?！?/br>
    沖田總司輕聲回答。

    還是花柱時期就被他殺掉的上弦之肆。

    車站殺掉的上弦之伍。

    藤襲山殺掉的上弦之壹。

    萬世極樂教殺掉的上弦之陸。

    橫濱殺掉的上弦之貳、叁。

    ——這所有的一切，都用來換回了太宰治的“生”。

    “為什么……要做到這種程度……”

    “希望你活下去?！睕_田總司道。

    僅此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新撰組異聞錄 日野篇》：幼時總司碰到一位手持菊一文字則宗的大人物，對方見總司很喜歡他手里的刀，就說你要是能打贏我，我就把這刀送你，結(jié)果總司還真打贏了他（……）大人物不好反悔，又覺得丟了面子，就派殺手去日野地區(qū)埋伏，奪回菊一文字?？偹靖改敢惨虼擞龊Α?/br>
    最后，殺手們被總司和土方解決，菊一文字被土方砸了。

    史料：總司父母都是因為肺癆過世的。菊一文字那時已經(jīng)是國寶級刀劍，總司擁有的可能性渺茫。

    這里結(jié)合兩者私設(shè)了一下。

    第52章

    “不過——”

    沖田總司話音一轉(zhuǎn), 露出歡快的笑容。

    “也不用太在意啦，僅鬼舞辻無慘一只鬼，救贖值就遠(yuǎn)超之前所有的鬼總和！”

    太劃算了有沒有！

    所以，只要殺掉鬼舞辻無慘, 事情就還有轉(zhuǎn)機(jī)。

    他照樣能返回幕末。

    凝視對方笑靨, 太宰治點點頭。

    “……嗯。”

    太宰治在冥界轉(zhuǎn)了幾圈, 全程一直拉著沖田總司的手。幾次察覺對方想要縮回去的意圖, 立刻以更大的力氣握住。

    沖田總司無奈，任由他去了。

    “黃泉比良坂的景色比我想象的更好呢?！?/br>
    太宰治空閑的另一只手搭在眉間，遠(yuǎn)望：“那里是三途川和擺渡人？”

    他和總司一起到了這里, 是不是可以私自理解為他們一起殉情了？

    這是他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候了。

    青年看上去輕松極了，就像卸去了所有負(fù)擔(dān)、偽裝和防備, 回到最初的樣子。

    “這里的風(fēng)景一直都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