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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這人根本就是他自己? 只是印象中,他從前算是個“不思進取”的劍修,不可能達到修仙界前十的水平才對。 于是他問道:“既然偃師極少出現(xiàn),這玄機榜又依據(jù)什么排的戰(zhàn)力?” “戰(zhàn)績、修為、地位,綜合實力,但偃師是個例外?!鳖櫹龀谅暤?,“他只有一次戰(zhàn)斗記錄被收錄在內(nèi),僅這一次便能讓他登上前十,甚至維持數(shù)十年?!?/br> 霍瀧興奮地搶話道:“師傅說,仙魔大戰(zhàn)前夕,魔尊的左膀右臂,‘力言尊者’蒙稷隕落,就是他做的。又有散修曾經(jīng)見過他,知道他的名字,所以就揚名立萬啦。” 一聽此言,穆清嘉立刻覺得剛剛的猜測太給自己臉上貼金了。記憶中他死于魔修之手,那個魔修想必也不是什么大角色。 一個小嘍啰都打不過,怎么可能干掉魔尊的左膀右臂?簡直癡心妄想。 他自嘲地笑了笑。 “偃師自仙魔劫結(jié)束后就銷聲匿跡了。”顧霄低著頭道,“沒想到他去修了魔。” “還不能確定真的是偃師。”霍唯沉聲道,“不過,如果他真的修了魔,我一定會找到他,再殺了他?!?/br> 他又緩緩補充上一句:“——即便他對我有恩?!?/br> 殺意凜然四射,蝸居在霍瀧懷中的灌灌縮回腦袋,又使勁往少年的胳膊縫里鉆了鉆。 “不必勉強自己?!蹦虑寮屋p聲道,“或許我們以后不會再碰見他了。” “總會碰上的?!被粑ǔ谅暤溃澳藿阅烁F兇極惡之徒,殺人如麻,無惡不作——甚至于焚九州、噬仙魂?!?/br> “他既選擇了魔修一途,便也選擇了成為我的劍鋒所向。” 提及魔修時,霍唯像是變了個人,嗜血、暴力、瘋狂,而穆清嘉有些擔憂地發(fā)覺,師弟對魔修的深惡痛絕,大半都來自于曾經(jīng)的血海深仇。 復(fù)仇之路黑暗狹窄,他不希望霍唯獨自一人走得太遠太深。 “魔修確實都很壞?!被魹{的語氣有種懵懂的篤定,“顧霄,你說呢?” 顧霄一語不發(fā)。 霍瀧似是習慣了被無視,聳了聳肩,自去給灌灌梳毛了。 “走到那時再考慮也不遲。”穆清嘉見氣氛有些沉重,遂道:“別的暫且不提,這次我們至少保護了狐仙?!獛煹?,我們先把狐仙從虛無盒里放出來吧?!?/br> 霍唯一頓,從胸口掏出一個小巧的方形黑盒子,拿在手中。 “狐仙就在這里?”霍瀧好奇地上下左右瞅。 “嗯。”霍唯應(yīng)聲。 “這和我想象的有點不一樣,我以為仙人能呼風喚雨,與日月同輝,總之很厲害?!鄙倌晗∑娴?,“沒想到真正的仙就這么一點點,會生病,還有些弱。那我們還為什么要修……” 他似是覺得有些不合適,便止了話頭。 眾人都知道,他后半句想問的是:那我們?yōu)槭裁匆尴桑?/br> 這早就是一代傳一代的定則,仿佛修成仙便無所不能。即便是穆清嘉修仙近八十載,對這個答案也一知半解。 年幼的記憶中,師尊對這此也總是語焉不詳。 長生么? 他忽然想起灌灌復(fù)述的,師弟承諾他的話。 “等哪日你我病老歸西,就葬在這山里,埋在一起。” 由此看來,他和師弟所憧憬的歸宿,從來都不是長生。 既然修仙不為長生,又為了什么? 穆清嘉凝視著霍唯手中的虛無盒,若有所思。 或許大白狐……不,或許狐仙能解答他的疑惑。 他想接過虛無盒,霍唯卻躲開了他的動作。 “小心?!彼溃拔襾?。” 霍唯離三人遠了些,然后謹慎地掀開盒蓋。春夜的森林靜謐無聲,唯有一輪明月斜照,還有山頂湖泊沙沙流水聲。 盒中既無陷阱,亦無仙跡。 穆清嘉來到他身旁,對著黑漆漆的盒口,試探著道:“在這里放你出去,可以么?” 短暫的寂靜過后,盒中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好?!?/br> 無形之物流淌而出,林間一片颯颯之聲,帶起一陣野花香。其余人皆以為有清風拂過,唯有穆清嘉“看到”一個白色的狐貍影子從盒中飄出。 清風拂面而來,穆清嘉怔然呆立半晌,昏倒過去。 “清嘉!” 霍唯一把接他入懷。 穆清嘉呼吸勻稱,面色平靜祥和,魂魄沒有問題,靈氣沒有問題,木身也同往常一樣。霍唯于生死一線時尚游刃有余,此刻卻緊張得滲出了冷汗。 “霍師伯。”顧霄提議道,“晚輩粗通醫(yī)術(shù),若不介意,借師伯脈象一觀。” 見他誠懇不似作偽,霍唯默許了。 顧霄雙指搭在穆清嘉腕間,片刻后,略微錯愕地眨了眨眼。他一抬頭,便見霍家二人用兩張過于相似的臉,皆是專注地等著他的結(jié)果。 這或許是他們神情氣質(zhì)最相像的時候。 “穆師伯身體無恙,只是睡著了。”顧霄輕咳一聲,“若有什么不妥的話……脈象稍緩,或許——是餓了?!?/br> “……”霍唯道,“多謝?!?/br> 他自辟谷以來便沒主動吃過東西,雖說是各種山珍海味都嘗了個遍,也全都是穆清嘉硬拉著他吃的。 所以他竟忘了常人也是要吃飯的。穆清嘉的新身體沒有辟谷,之所以昏倒,還真有可能是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