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寫多了也沒意思了，十冊就足夠了。況且天下未定，海內(nèi)未平，我在朝中做官，往后要推行變法新政，也沒有那么多時間來寫這個?！?/br>
    “也是。”

    頓了頓，系統(tǒng)小心道：“其實，看了那么多文獻，你也該知道，變法聽起來熱血，也不總是成功?！?/br>
    “我知道。不過是機會難得。”

    系統(tǒng)停下腳步，扭頭看他：“機會？什么機會？”

    “天時地利人和。正是大齊國運昌盛的時候，傅詢初登基，一番新氣象，也難得他信任我。這就是很好的機會，先皇在時，我是不敢想的?！?/br>
    “原來如此。”

    “我來這里也有十幾年了，總想著一定要試一試，留一點自己的東西才甘心?！?/br>
    系統(tǒng)若有所思，在原地做伸展運動。

    正說著話，外邊忽然有人敲門。

    “憫弟，是我，我說幾句話就走?！?/br>
    韓禮的聲音。

    韓憫連忙將書稿收起來，上前給他開門。

    韓禮垂著頭，很是沮喪的模樣。

    “方才伯爺找我說話，訓(xùn)斥了我一頓，而今我都明白了。方才站在你房門外思來想去，還是要來跟你賠個罪，對不住，有些事情，是我做得不太好?！?/br>
    韓憫笑了笑：“沒事兒，你安心準(zhǔn)備科舉就好了。都已經(jīng)考到舉人了，有多少人一輩子都停在秀才上呢？堂兄已經(jīng)很好了?！?/br>
    “往后我就安心待在房里溫書，你別生氣了，不用為我cao心了?！?/br>
    韓憫再安慰了他幾句，就把他勸回去了。

    韓禮回了房，果真點起燈來，看了一會兒書。

    他撐著頭想，還是急躁了一些。

    從桐州小城來，從沒見過這樣多的人物，不知道該討哪個的歡心，一時間昏了頭。

    如今韓憫也對他有了幾分計較，往后可要再謹(jǐn)慎些才好。

    *

    如此過了十來日，便入了六月。

    溫言腿上的夾板終于可以拆掉，他可以下地走動時，幾個文人臣子，都被傅詢召進宮來，要在私下開一個小會。

    福寧宮的書房里，午睡起來的韓憫扎起頭發(fā)，用冷水洗了把臉，好讓自己清醒過來。

    他抱著紙筆，在傅詢身邊坐下，拿起墨錠研墨。

    其他人都還沒來，傅詢玩著他的頭發(fā)，有一下沒一下地捋，從發(fā)根捋到發(fā)尾，最后用指尖在發(fā)尾繞兩個圈。

    韓憫嫌他煩，腦袋歪了歪，一點都不想理他。

    傅詢用他的發(fā)尾撓撓他的側(cè)臉：“這么認(rèn)真做什么？”

    韓憫認(rèn)真道：“這或許是時代的里程碑、王朝的轉(zhuǎn)折點。雖然不能立即讓世人知道，但是可以先記錄下來，供后人景仰。”

    傅詢輕笑：“是嗎？日后遍布天下的大齊纛旗足夠他們景仰了?！?/br>
    “一時王朝，總有覆滅的……”

    韓憫自覺失言，不敢再說下去。

    正巧這時楚鈺與溫言到了，內(nèi)侍引他二人進來，低眉垂首，恭謙溫順。

    楚鈺卻笑著道：“韓起居郎果然是盛寵，這樣的話說出口了，圣上竟然半點反應(yīng)也沒有，真是羨煞楚某?！?/br>
    前幾日他看謝巖狀態(tài)不對，多問了謝巖幾遍，謝巖就把韓憫知道他們在寫話本的事情告訴他了。

    他朝韓憫眨了眨眼。

    ——此事可以加入《圣上與起居郎二三事》豪華事例陣容。

    而后溫言扯了扯他的衣袖，兩人站定行禮，在下首各自尋了位置坐下。

    不一會兒，江渙與柳停也一同到來。

    韓憫看見柳師兄，還有些驚訝。

    老師分明不讓柳家子孫參與朝政，也不知道師兄這次來，老師知不知道。

    傅詢看了他一眼，解釋道：“柳老學(xué)官知道，這是柳停自己的意思?！?/br>
    人都齊了，便開始說事。

    因為是私下的小聚，宮人送來飲食茶點就下去了，也沒有那么多的規(guī)矩。

    從此處官職最高的江渙江丞相開始，為變法新政提綱挈領(lǐng)，幾乎囊括朝野上下所有方面。

    先皇平庸，恭王陰毒，將從前德宗皇帝推行的國策改得差不多了，如今要重新整頓，需要耗費不小的力氣。

    而后在學(xué)宮執(zhí)教的柳停開了口。

    “這是我爺爺和我共同商討過的意思。當(dāng)年德宗皇帝立永安學(xué)宮，只欲將永安學(xué)宮作為將立的各州府學(xué)宮的范例。數(shù)十年間，各州府的學(xué)宮只堪堪建起三處，而永安學(xué)宮徒負虛名，竟隱約成為學(xué)宮之首，凌駕于州府之上。”

    “而近三年，學(xué)宮也漸漸成了世家子弟的后院書房，學(xué)官一職，也成為有名的清閑職位。這實非德宗皇帝的本意，微臣奏請，加快州府學(xué)宮建立，恢復(fù)向寒士開放學(xué)宮的舊例，清查學(xué)宮冗官?！?/br>
    柳停作揖：“請陛下明鑒?！?/br>
    傅詢點點頭：“你還有話說嗎？”

    柳停想了想，最后道：“還有一事。微臣小妹，請微臣一定奏請陛下，請陛下開女試?！?/br>
    傅詢沉吟道：“此事不宜cao之過急——”

    女試的事情，從前在建國寺，柳毓跟韓憫說過，韓憫當(dāng)時同她說了好些話，她放在心上了。

    只是韓憫看傅詢?yōu)殡y的模樣，也知道這種事情，對真正的古人來說，還是不太容易接受。

    傅詢思慮良久，最后抬手點了點桌案：“你回去之后，就請她寫一封折子遞上來，朕會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