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天噩耗，他和傅詢才談了一個下午加晚上，就被長輩發(fā)現(xiàn)了。

    韓憫定下心神，眨巴眨巴眼睛：“干爺爺在說什么？”

    “還想騙我，這種事情我見的多了?！?/br>
    “難道是德宗爺爺年輕時和……”

    “什么亂七八糟的？不是他?！睏罟笃鹚淖?，“宮里看對眼的小太監(jiān)小宮女多了去了，這么些年，我在宮里抓了好幾對。我們推門出去的時候，圣上看你的眼神明顯不一樣，你們還站在外邊說了好一會兒的話，不對勁?！?/br>
    “哇，干爺爺真是悟空再世，火眼金睛?！?/br>
    “你別想混過去，你自己說，你和圣上是不是……?。俊?/br>
    “是。”

    承認得倒是很爽快。

    楊公公想要再確認一遍：“真的？”

    韓憫認真地點點頭：“真的?！?/br>
    可他二人之間存在著無法改變的權(quán)勢差距。

    傅詢已經(jīng)是皇帝，除非他退位，否則他二人的身份地位永遠無法平等。

    永遠都是君臣，君臣之別永遠存在。傅詢永遠都壓他一頭，今日長情，他會讓著韓憫，卻不知日后如何。

    正如柳老學(xué)官常說的那句話，帝王心易變，可遠不可近。

    這是楊公公現(xiàn)在擔心的事情，也是系統(tǒng)一直以來憂慮的地方。

    他看了一眼韓憫，韓憫大概知道他在擔心什么，便抱著貓，挨著干爺爺坐著。

    “干爺爺，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你自己多想想，以后要是……”

    現(xiàn)在說這種話，好像也不太好。

    所以楊公公沒有再說下去，改口問道：“你和圣上之前不是打架打得很兇嗎？怎么忽然就轉(zhuǎn)性了？”

    韓憫搓著手里的白貓：“小的時候太頑皮。不過應(yīng)該是我先動心的，是我的問題，干爺爺不要怪他?！?/br>
    楊公公低頭看他，這小傻子傻得直冒傻氣兒，都這時候了，還惦記著給圣上打掩護。

    他一眼就看得出來，分明是圣上先看上他的。

    從前還以為是圣上愛惜他的才華，現(xiàn)在想起來，分明就是老早就盯上韓憫了。

    楊公公又問：“打算什么時候告訴你爺爺？”

    “我暫時打算誰也不告訴?！?/br>
    “怎么？”

    韓憫神色坦蕩：“起碼要等天下統(tǒng)一，朝政穩(wěn)固，百姓安居。我不貪圖男皇后的位置，我就應(yīng)當封侯拜相，憑他是皇帝又如何？”

    聽聞此言，被他抱在懷里的系統(tǒng)猛地抬頭，系統(tǒng)看見他的眼中映著燭火，熠熠生輝。

    這下系統(tǒng)放心了，他還是那個站在紫宸殿上、意氣風發(fā)的小韓大人。

    但楊公公還是有些擔憂，就算海內(nèi)安定，那也無關(guān)他二人。

    停頓了許久，他最后問：“非圣上不可嗎？”

    韓憫重重地點了一下腦袋：“嗯，非傅詢不可?！?/br>
    他把頭靠在楊公公的肩上，用臉頰蹭了蹭衣料：“干爺爺，不是他的話，我會一輩子都不快樂的?！?/br>
    楊公公攬住他的肩。

    韓憫也不確定，楊公公會不會執(zhí)意反對，要是這樣，只怕還有得磨。

    他小聲道：“要是不成的話，我就得天天以淚洗面，哭干了眼淚，就變成蝴蝶飛走了?！?/br>
    “什么亂七八糟的？”

    又過了一會兒，楊公公嘆了口氣，最后道：“你自己喜歡就行。反正再過幾年我就死了，你再怎么胡鬧我都看不見了?！?/br>
    韓憫轉(zhuǎn)憂為喜，笑著道：“不會的，不會的，干爺爺長命百歲?！?/br>
    *

    翌日，韓憫仍要進宮當值。

    批完奏折，正休息時，他就把這件事跟傅詢說了。

    “沒想到這么快就被發(fā)現(xiàn)了，真是太險了?！表n憫歪在憑幾上，拍著心口，“我還以為干爺爺不會那么容易就同意的?！?/br>
    傅詢幫他揉左手，捏捏他的手指，淡淡道：“他是不舍得看你哭?！?/br>
    韓憫笑了笑，坐直起來，看著他的眼睛：“那你呢？”

    傅詢卻道：“我很喜歡看你哭。”

    這是什么話？自己都哭了，他還不心疼，還喜歡看？

    韓憫不大高興地癟了癟嘴，重新倚在憑幾上，然后才反應(yīng)過來傅詢說的是什么。

    雙眼通紅，抽抽噎噎的那種哭。

    沉默許久，他最終憋出一個詞：“衣冠禽獸?！?/br>
    傅詢的手指曖昧地穿過他的指縫，插進去，扣起來。

    韓憫不覺，仍然道：“虧我還在干爺爺面前維護你了。”

    傅詢笑了一聲：“你怎么維護我的？”

    “我說是我先動心的，讓他不要怪你。我真是天下第一好人。”

    “是你先動心的？”

    “是啊?！?/br>
    傅詢再問了一遍：“怎么是你先動心的？”

    韓憫不服，反問道：“怎么不是？明明就是我，昨天也是我先主動的?！?/br>
    “什么時候？”

    “我從桐州回來之后就發(fā)現(xiàn)了?！?/br>
    傅詢輕笑：“是嗎？”

    “是呀。”韓憫抬手，摸了摸他左邊眉尾上的細小傷疤，“就是我?guī)湍惝嬐昝济莻€晚上，也是我束冠的前一天晚上。這個日子挺好，我一動心，就可以做成年人做的事情了?！?/br>
    傅詢不再說話，韓憫還以為他是說不出話來了，得意地翹了翹腳。

    再待了一會兒，韓憫撐著手要坐起來：“休息夠了，繼續(xù)批折子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