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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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你男人京城凜雪【18】 臉頰邊,有人溫?zé)岬暮粑?/br> 陳殊惶惶然睜開眼睛, 抬眼往上看去, 正見解臻的顎線。男人的下顎棱角分明,此時正側(cè)頭, 一雙如墨的眼眸正往他一眼看來。 眸子深邃,幽靜如深潭。 雙人目光相觸,陳殊的心忽地跳快了起來,連著平時都沒在意的心跳, 此時竟也突顯得十分明顯。 解臻還在盯著他。陳殊甚至還能感覺到自己左邊的手臂和肩膀被人箍住時, 隔著衣料,還能感受到來自解臻身上的體溫。 “……我、我?!标愂鈷暝艘幌?,腳跟連忙在地上站穩(wěn), “秦公子, 你、你今天怎么又過來了?!?/br> 站穩(wěn)后的陳殊,身高只矮了解臻十分。 解臻默默地看著懷里的人掙脫開去,這才緩緩地收回扣住陳殊肩膀的手。 “上次記得你喜歡吃糕點(diǎn),就過來再給你捎上一些?!彼穆曇艟彾? 聽不出什么情感。 陳殊一愣, 目光往桌面上看去, 只見在玄鐵胚旁邊果然放著一個紙袋,上面是京城上品坊的樣式。他一開始只注意到玄鐵胚, 竟沒發(fā)現(xiàn)解臻還為帶了糕點(diǎn)。 在林辰疏的記憶里,上品坊的糕點(diǎn)十分難買。原主就有站了兩個時辰才買上一小份的經(jīng)歷。 而現(xiàn)在解臻居然也來這么一套。 陳殊心中有一絲錯愕和觸動,但見眼角邊解臻已經(jīng)拂過衣袖, 將房間的門又“吱呀”一聲關(guān)了回去。 “……”好吧。 陳殊的眼皮跳了跳。 玄鐵胚在前,盜骨在上,人又被解臻拽了回來,門還順帶鎖上了,他站在原地,每一根神經(jīng)都難受得發(fā)麻。 隔絕了門外的霞光,房間驟然變暗,只有窗外一點(diǎn)點(diǎn)余光照進(jìn)房間,讓房中的人影有了可循的亮光。 解臻繞著他走到桌案邊,目光一掃桌上的玄鐵胚,見陳殊干站著的樣子,沉默了一會兒終于開口,聲音沉穩(wěn):“這千年玄鐵貴重,我來到你住處,見這人偷了你的東西躲在房梁上,便出手拿下了?!?/br> “……”陳殊抬頭看了眼掛在梁上的盜骨。 “嗚嗚嗚……”盜骨努力掙扎,努力地向陳殊發(fā)聲。 陳殊面無表情地重新收回視線,低眼看著地面。 “他是江湖錄上排名第十一的盜骨,方守乾正派人全城通緝他,他卻出現(xiàn)在你家里?!倍呌薪庹榈脑掜懫?。他的語氣越發(fā)隱忍低沉:“所以……林辰疏,你已經(jīng)在查案了對嗎?” 陳殊皺眉。 兩人一時間都沉默了下來,房間里只剩下盜骨不停在梁上發(fā)出的嗚嗚抗議聲。 解臻的盯著陳殊的眼色越來越沉。募地,他眸光閃過一絲厲色,劈手一掌往掛在梁上的人拍去。 冰冷如霜的掌氣瞬間在房間中乍起,一道強(qiáng)勁的掌勁轟然從盜骨的頭上拍下。 原本還在嗚咽求助的盜骨頓時被擊中。他一聲慘叫悶在嘴里,雙眼眼白一翻,立時暈死了過去。 “你瘋了?”解臻出手突然,陳殊沒來得及反應(yīng),立時驚愣當(dāng)場,“他是解開梁府案子的關(guān)鍵,我留著他還有用處!” “我不是讓你不要碰這個案子?”解臻慢慢收回自己的掌勢。 “……”陳殊牙關(guān)緊咬,隔了一會兒,終于開口道,“皇上,我不明白你為什么一直不肯讓我查案。” 解臻欲攏回的手指僵了僵。 盜骨的身體還在空中一擺一擺地垂掛著。 “自青山一事開始,臣一直在努力為皇上辦事,皇上想臣去哪里,臣便去哪里?!标愂獾穆曇袈仨懫?,“但臣真的不明白,為什么從青山回來,皇上不僅給了臣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官職,還以那種站不攏腳的理由卸了臣的權(quán)力,皇上你是真心想讓我當(dāng)個什么都沒用、讓人看不起的閑官嗎?” 解臻驟然眸光縮緊。 “又或者說,皇上是還在試探我、觀察我,因?yàn)槲矣袃筛泵婵??”陳殊突然一笑,繼續(xù)緩聲道?!叭羰侨绱?,皇上大可不必在那個時候救我??!” 明明半年前就可以一死了之,這樣對于解臻和他來說,不都應(yīng)該是皆大歡喜的結(jié)局嗎? 陳殊說著,慢慢垂眼看著地面。 地面上,窗外的照進(jìn)來那點(diǎn)余光也漸漸變薄,迎來的是即將降臨的夜幕。 和窒息的黑暗。 解臻的眼睛在暗中越來越深邃,他的眸子宛如一汪冷泉,眸光不停地輕微泛動著。袖中,僵硬的手緩緩地握緊,復(fù)又慢慢松開,解臻終于開口說道:“林辰疏,不管你是姬長明還是誰,我都沒有懷疑過你?!?/br> “……”陳殊垂著的眼瞼輕輕抬了抬。 解臻眉頭微微皺起,眼睛微紅,冷泉般的眸中光影卻終于淡下去許多,他緩緩道:“你自青山回來,身體已經(jīng)不如以前。方守乾為人狡詐,手段陰狠,比齊言儲更難對付,我不想你被卷入這件事情當(dāng)中?!?/br> 陳殊聽著解臻的話微微一愣,隨后低聲道:“原來皇上一早就知道,梁府的案子和方守乾有關(guān)?!?/br> 解臻:“……” 解臻蹙眉,隔了一會兒,他慢慢道:“梁豐遠(yuǎn)死前有預(yù)感要被方相滅口想投靠于我,向我列數(shù)了方守乾的罪狀,只可惜他給不出能夠扳倒方守乾的證據(jù),所以被我回絕了?!?/br> “……”原來如此。 梁豐遠(yuǎn)記錄重要事物的賬本被盜骨盜走送到宰相府,只怕那賬本上必然掌握了方守乾的秘密,這才讓方守乾起了殺心,也讓梁豐遠(yuǎn)意識到自己的性命不保。 梁豐遠(yuǎn)應(yīng)當(dāng)是在無路可走之下才找到了解臻,但解臻卻并不沒有要保下他的意思。 也難怪那天解臻會提到梁豐遠(yuǎn)議事的事情。 陳殊抬眼看著解臻。解臻還是他認(rèn)識的冷酷無情模樣,仿佛剛剛說起“沒有懷疑他”的人并不是眼前這人一般。 “我在梁府附近還發(fā)現(xiàn)路大人的銀針,那日路大人也在現(xiàn)場?”陳殊問道。 解臻默然道:“林辰疏,你在借我的話查案嗎?” 陳殊:“……”解臻到底是解臻,比邵玉平更加敏銳。 陳殊抿起唇,又恢復(fù)了沉默的樣子。 “路七是我派過去調(diào)查荼毒生的。荼毒生與方守乾、齊言儲都有往來,此人路數(shù)詭異,讓人防不勝防,為江湖禍患。那日路七在梁府附近發(fā)現(xiàn)其行蹤并與其交手,可惜并沒有捉到此人真面目,反而發(fā)現(xiàn)梁府已經(jīng)被悉數(shù)滅口?!苯庹榈?。 皇上竟然主動地告訴他案子的事情? 陳殊一愣,錯愕地看著解臻,卻聽解臻的聲音低啞:“林辰疏,不管怎樣,我都不希望看到你再受傷?!?/br> 陳殊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有些事根本無從說起。他背脊繃了一會兒,忽地放松下肩膀,輕輕笑了聲。 “我要是有那么容易受傷就好了?!标愂庑χ溃澳阋部吹轿业奈涔?,既然傷勢已經(jīng)痊愈,哪會出什么風(fēng)險。” 解臻:“……”這人大概永遠(yuǎn)都不知道自己受傷的時候有多觸目驚心。 但愿如此么? 解臻聽著自己心里沉悶的跳動聲,只覺得周遭的空氣壓抑得難以呼吸,終于在座椅上緩緩地坐下。 “辰疏,能多陪我一下嗎?”他緩緩地抬眸道。 這聲辰疏仿佛在叫陳殊自己的名字,陳殊微微一愣,但見眼前的男人靜默地坐在自己面前,清冷的面容冷峻孤寂,與這房間的黑暗融為一體,竟無端生出靜謐獨(dú)守的意味。 縱然這人一直阻礙著他完成任務(wù)。 陳殊垂眼,轉(zhuǎn)身到門口拿起鐵線,輕輕挑了油燈。 油燈的火光在房間里晃了晃,終于升起,昏黃的光線柔和了房間的黑暗,讓房間也有了油燈燃芯上的淡淡暖色。 “好?!标愂饴胤畔伦o(hù)住燭光不被熄滅地手,轉(zhuǎn)頭對解臻笑道。 * 解臻一夜待到了亥時,這才起身離開,桌上上品坊的糕點(diǎn)被陳殊時不時地拾輟,慢慢地解決了個干凈。 等解臻離開后,陳殊這才起身收拾桌面,將玄鐵胚重新塞回床底。 接著他跳上房梁,將一直昏迷的盜骨給解了下來,摘到捆綁的索鏈和口中堵著的白布。 他試探了一下盜骨的內(nèi)息,暗暗松了一口氣。解臻的那一掌幸好只是讓盜骨暈厥,并沒有真的將韓珩打成重傷。 不過解臻會打出那一掌,顯然是在不滿他暗中查案。但后面這個青年皇帝的口風(fēng)卻開始放開,似有些轉(zhuǎn)變。 陳殊想到這,愣忡了好一會兒。 “咳咳咳……”恍神間,盜骨忽然在地上重重地咳了幾下,氣息嗬地一聲緩了過來。 陳殊回神,看著韓珩。 韓珩幾聲咳過之后已經(jīng)慢慢地將眼睛睜開一絲縫。此時房間里面已經(jīng)燃上了油燈,盜骨眼睛下意識地在房間四周轉(zhuǎn)了轉(zhuǎn),見旁邊沒有那可怕的玄衣男子,這才捂著喉嚨又放聲咳了幾聲。 “……”陳殊默默地看過。 韓珩咳得個通暢,但見陳殊在他旁邊蹲著,這才七手八腳地從地上爬起來,邊爬邊咕噥:“喂?林辰疏,之前那是誰?。肯率帜敲春??” 林辰疏走后,他在房間里待了一會兒便遇到這個玄衣男子推門而進(jìn),且一眼就看到他所在的地方,二話不說居然就和他打起來。韓珩一開始還以為自己對付一個富家子弟無足為慮,但怎么也沒想到才剛剛交手一個回合,他便發(fā)現(xiàn)這人功力遠(yuǎn)在他的上面。 一個林辰疏打不過也就算了,再來一個不知名的玄衣男子,他竟然也打不過。 被人綁在梁上當(dāng)死豬也就算了,這人居然還不許他叫個“嗚嗚”的聲音,直接把自己拍暈過去?! 韓珩縱橫江湖十余載,還沒有像今天這么被人接二連三地羞辱過。他氣憤地要站起來,卻很快發(fā)現(xiàn)林辰疏雖然解了綁著他的鎖鏈,但鐐銬什么的還是一應(yīng)俱全,好端端地還綁在他手上。 韓珩慢慢地又調(diào)整一次呼吸。 解臻是皇帝,并不宜透露身份。陳殊沒有答話,看著韓珩若有所思。 “喂,他不會是你男人吧?”見林辰疏不回話,韓珩忽然問道。 “……什么?”陳殊收回打量韓珩的目光,皺眉。 韓珩見陳殊終于有反應(yīng),眼珠子咕嚕一轉(zhuǎn):“是了,他突然來你的房間,又給你帶來了上品坊的糕點(diǎn),怎么著都跟你有一腿。我猜對了吧,他就是你男人。” “你在胡說什么?”陳殊總算聽懂韓珩說的“你男人”是什么意思。 “我沒胡說啊。你不是龍陽嗎?”韓珩又道。 陳殊:“……” 林辰疏斷袖之名遠(yuǎn)播,經(jīng)過梁度的事情,更是整個京城皆知。盜骨曾經(jīng)聽到梁度等人的答話,自然也知道了一點(diǎn)。 韓珩見陳殊沉默,忽地伸手往陳殊的臉上探去。 “做什么?”陳殊一把扣住韓珩的手。 韓珩無所謂地在半空抓了抓手,得意地笑道:“你有千年玄鐵,我知道你原來的樣子。你說說,那位秦公子,到底是喜歡你代表斷袖的這張臉呢,還是喜歡你原來的那張臉?” “韓珩,你想不想我再把你吊上去?”明明知道韓珩說得離譜,但陳殊忽地想到解臻近來的舉動,心中忽然一慌,立刻斂眉道。 陳殊說得到做得到,韓珩不敢再調(diào)侃,立刻咕噥了一聲,捂著肚子爬起來四處尋找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