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傅成凜從不把這種客套話當真。 車里再次靜下來。 傅成凜睜開眼,問黎箏:“要不要聽歌?” 黎箏瞅著他,話里帶笑,“你唱給我聽嗎?你唱的話我肯定捧場?!?/br> “聽原唱?!?/br> 就沒指望他能唱,黎箏沒為難他。 她對司機說了首她想聽的歌,又補充道:“單曲循環(huán)?!?/br> 傅成凜沒聽過這個歌名,歌曲前奏響起,他還是沒絲毫印象。 他跟黎箏不僅有年齡差,連平時聽的歌都差了好幾個代溝。 黎箏跟著節(jié)奏小聲哼著,期間突然唱出兩句‘我好想你,在起風的夜里。我好想你,在人群的縫隙’。 之后,她又改成哼唱。 傅成凜轉(zhuǎn)臉看她。 黎箏手托腮,正看窗外。 -- 半路上,黎箏接到父親電話,父親這段時間出差,她已經(jīng)好些日子沒見到。 “忙不忙?”蔣慕鈞低沉又溫潤的聲音從話筒傳來。 “今天不上班。在去攀巖館路上。” 蔣慕鈞:“跟你小叔一起?” 黎箏瞥一眼傅成凜,敷衍地嗯了聲,“爸爸,你出差哪天回來?馬上就到我生日了?!?/br> 蔣慕鈞翻看日歷:“那天肯定會趕回去。說不定還能提前兩天。”頓了頓,“你mama跟我說,你決定做新聞記者?” “嗯?!?/br> “怎么突然心血來潮要做新聞記者?” 黎箏糾正:“不是突然,從大一到現(xiàn)在,我想法就沒變過。” 蔣慕鈞拿下金邊眼鏡捏捏鼻梁,女兒最近長大不少,有了自己的主意和想法。這次去電視臺實習是她自己聯(lián)系,還搬去了蔣城聿公寓一個人住,早晚飯也是自己解決。 “等回北京我過去陪你兩天,到時我們好好聊聊。你把手機給你小叔,我跟他說兩句?!?/br> 黎箏差點沒接住話,“小叔不在這輛車,正忙呢。我在傅總車上?!?/br> 蔣慕鈞一點都不奇怪女兒會坐傅成凜的車,傅成凜跟蔣城聿兩人就愛攀巖,“傅成凜這會兒不忙吧?” “不忙?!?/br> “那我先掛了,找他說個事兒?!?/br> 黎箏切斷通話,對傅成凜說:“我爸要找你聊工作上的事?!?/br> 話音剛落,傅成凜手機震動。他隨著蔣城聿稱呼了一聲,“大哥。”而后淡笑著問:“什么指示?” 黎箏聽不到手機里說什么,她指尖在車窗上無聲輕敲,傅成凜喊她爸爸大哥,‘大哥’跟‘岳父’之間實在很難劃上等號。 第四章 到了俱樂部,傅成凜沒急著去高爾夫球場,離約好的時間還有四十多分鐘,他先送黎箏去攀巖館。 中午蔣城聿給他打電話是這么說的:下午有空沒?幫我遛幾小時娃。 他以為是蔣城聿哪個親戚家的孩子,沒想到是黎箏。 黎箏最近幾個月才玩室內(nèi)攀巖,用蔣城聿的話說,她有被迫害妄想癥,沒安全感,不放心館里的安全員,必須要蔣城聿當她的安全員。 現(xiàn)在蔣城聿沒空,這個重擔就落他身上。 今天不是周末,館里的人不多,零星幾個。顯得空蕩。 蔣城聿之前跟館里的負責人打過招呼,他們早就給傅成凜準備好了保護繩索。 黎箏見傅成凜開始脫手表,疑惑:“你也要攀巖?”他不是約了人談事? 傅成凜:“陪你玩半小時?!?/br> “當我安全員?” “嗯?!?/br> 傅成凜示意她去做熱身運動。 黎箏嘴角揚起一絲弧度,“謝謝?!?/br> 她沒走遠,就在傅成凜旁邊象征性做做熱身。傅成凜把手表和手機交給隨行人員時,她也跟著過去。 傅成凜看著她,“有事?” “沒什么。”黎箏這么解釋:“剛把你當成我小叔了?!?/br> 她愛黏著蔣城聿,像個小尾巴,這是傅成凜知道的。 所有準備工作做好,黎箏挑戰(zhàn)了一條最高難度的線路攀爬。傅成凜拿過保護繩,一頭卡在自己腰間的安全帶上,保護繩另一頭連著黎箏的安全帶。 黎箏拽拽繩子,莫名想到一句話:千里姻緣一線牽。 傅成凜示意她:“可以爬了?!?/br> 黎箏以前從來沒爬過這個難度級別,第一次攀爬很吃力,也毫無技巧可言。爬到三分之二時,她轉(zhuǎn)臉,“傅叔叔。” 傅成凜不由蹙眉,這聲傅叔叔咋聽很不習慣。黎箏喊他叔叔時似乎帶著情緒。 “不用害怕。我拽著你,掉不下來?!?/br> 傅成凜磁性的聲音在空曠的攀巖館里回蕩。 黎箏并不擔心,只是回頭看他一眼,喊他一聲。 傅成凜那番話落下后,她明顯感覺到他雙手的力道通過保護繩傳到了她腰間的安全帶上,她整個人輕松不少。 終于到了巖頂。 黎箏稍作喘息,再次轉(zhuǎn)臉往下看,“傅叔叔,好了,可以放我下來。” 傅成凜還是不適應(yīng)這個稱呼,他三十出頭的年紀,被這么大的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叫叔叔,很不習慣。 黎箏見他沒反應(yīng),以為是她聲音不夠大:“傅叔叔?放我下來?!?/br> 傅成凜‘嗯’了聲,只有他自己聽得到,他慢慢松放手里的保護繩。 黎箏緩緩降落,在空中半旋轉(zhuǎn)時她還會蹬一腳巖壁。保護繩松到尾,她落在安全墊上,離傅成凜兩三米。 中間休息,工作人員端來茶和果汁,黎箏沒要,傅成凜要了杯茶,剛才黎箏攀爬時他用勁拽著她,耗得體力比她多。 黎箏把玩保護繩,繩子另一頭還連在傅成凜腰間的安全帶上。她往前幾步,伸手抓住了傅成凜腰間的安全帶,手指扣住安全鎖。 從遠處看,她就在他懷里,格外親昵。 傅成凜面色沉靜,他不知道黎箏要干什么,沒出聲也沒阻止。他微微仰頭,喝了幾口茶,余光還在看黎箏。 黎箏忽然莞爾:“今天麻煩你了,耽誤你不少時間?!彪S后一聲‘咔噠’,他腰間的安全卡扣開了。 保護繩跟他的安全帶脫離。 又是一聲‘咔噠’,黎箏那邊的保護繩也解開,她轉(zhuǎn)身去了休息區(qū)。 剛才她撩人于無形,仿佛就是一場幻覺。 “不爬了?”傅成凜問。 黎箏:“歇歇再爬,手上沒勁兒?!彼龁柗?wù)人員要了一杯果汁。 傅成凜解下保護裝置,跟黎箏招呼一聲:“你在這等蔣城聿,我過去了?!?/br> 黎箏還沒來得及回應(yīng),手機響起,何熠的電話。 這個時候接到何熠電話,不是去臺里加班就是要跑現(xiàn)場。 電話接通。 何熠的聲音傳來:“在家吧?剛才接到一個當事人電話,約了六點鐘見面,你跟我一塊過去。你把住址說給我,我現(xiàn)在去接你?!?/br> “我不在家,跟一個長輩在外面?!闭f著,黎箏看向傅成凜。果不其然,傅成凜意味深長的眼神正好投過來。 黎箏假裝看不懂傅成凜那個眼神,她若無其事跟何熠接著講電話:“老師你把見面地址發(fā)我,我自己過去?!?/br> “好?!?/br> “對了,是哪個方面的采訪?”臨掛電話前,黎箏又多問了句,打算在路上做做功課。 “勞動仲裁,當事人是gr資本前員工,離職后簽了競業(yè)限制合同,這個員工違反了合同,gr資本知道后把他告了,仲裁結(jié)果是這人要賠償275萬給gr?!?/br> 安靜幾秒。 “要賠這么多?” “嗯。當事人不滿仲裁結(jié)果,說是gr資本一手遮天,故意整他。具體情況要等見面聊了才知道。” 黎箏再次看向傅成凜,他就是gr資本的老板。 何熠又想起來,“當事人現(xiàn)在供職公司是南峯集團。你路上要是有空把南峯集團跟gr資本做個了解,到時我們可能還要去這兩家公司采訪,也不能光聽當事人一面之詞?!?/br> 南峯集團的少東家靳峯這會兒還擱熱搜上掛著,全網(wǎng)都在熱議他跟向舒還有傅成凜之間的三角戀。 現(xiàn)在又牽扯到這個官司。 黎箏收起手機,拿上果汁去追傅成凜。剛才她喊他叔叔,稱呼他為長輩,看得出他不是很樂意,甚至是排斥。 “傅叔叔?!彼嗪皫状巍?/br> 傅成凜快到門口,轉(zhuǎn)身,“怎么了?” “麻煩你讓司機送我去最近的地鐵站,我得趕回市區(qū)。”黎箏快步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