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黎箏想讓他止步,又作罷。 上次經(jīng)歷了被人堵,就算她不讓他送上樓,傅成凜也不可能聽她的。 樓道里的燈是聲控,人還沒走到跟前,腳步聲驚醒了燈泡。 窄窄的樓梯間,疊著兩個人的影子。 傅成凜一直將黎箏送到家門口,等她開了門,他站在門外,長臂一伸,把貓罐頭放在門里靠墻邊,沒讓她動手抱。 客廳黑著,不過從一間臥室里透出一片橘黃的光,暖暖的。那是江小楠睡前把黎箏房間的床頭燈開了一盞。 怕影響到她室友,傅成凜壓著嗓子說了句:“早點睡。” 只有她能聽得見。 黎箏還是道了句:“晚安?!比缓箨P(guān)門,一點點關(guān),不舍得,還想再多看他幾眼。 走道上的燈光打在她臉上,隨著門關(guān)上,燈光被門縫切成一束,那束光越來越窄,最后是一條線。 門徹底關(guān)緊。 傅成凜聽到了反鎖門的聲音,這才離開。 黎箏貼在門板上,聽著腳步聲越來越遠,她小心翼翼擰開門鎖,扒著門框探出頭,長長的公共走道上,傅成凜快走到頭。 她只看了不到兩秒,他轉(zhuǎn)彎下樓。 黎箏關(guān)上門,鎖好,踮著腳尖回到自己那屋,快步走到陽臺上,沒多會兒,傅成凜從樓里出來,她又目送了他一段。 她就是這么沒出息。 -- 傅成凜回到車?yán)?,沒急著開走,趁蔣城聿還沒睡,他打了電話過去。 蔣城聿剛到家,“箏箏回來了?” 傅成凜發(fā)動車子,反手拉上安全帶,“嗯,把她送到樓上了。掛了。” “誒,等等?!笔Y城聿關(guān)心道:“她氣消了沒?” ‘咔噠’,傅成凜系上安全帶,“沒?!彼退哪莾善亢谄?,估計當(dāng)時她想扔地上的心都有了,后來手下留情扔進后備箱。 他不明白她火氣怎么還那么大。 蔣城聿像百抓撓心,問了又怕丟人,可不問又憋得難受。他了解侄女,她再任性只是在他跟前,在外人那里,她向來有分寸感。 “你跟箏箏到底怎么回事兒?她做了什么你數(shù)落她的?” 傅成凜:“沒什么。晚上吃飯碰到了,靳峯要帶她去酒吧,我讓她早點回去,她沒聽,我多說了她兩句?!?/br> “就這?” “嗯?!?/br> 蔣城聿松口氣,還以為是下刀子了。 他莫名其妙,這點事值當(dāng)半夜登門去道歉? 不知道是傅成凜小題大做,就是想去道歉。還是侄女借題發(fā)揮,一點小事兒而已,她非要故意找傅成凜的茬。 不管誰對誰錯,他決定要趁火打劫。 前些日子,侄女跟他換了生日禮物,想要聽傅成凜彈鋼琴,他絞盡腦汁,也沒想到好法子讓傅成凜彈奏兩首。 現(xiàn)在就有個機會。 “箏箏其實也挺好哄,你沒找對方法。” 傅成凜順口問了句:“什么方法?” “不知道對你管不管用,我用著奏效?!笔Y城聿煞有其事說道:“我以前不小心惹了她,買禮物給她她都不愛抬眼皮,只要給她彈幾首鋼琴曲,什么問題都解決了。我大嫂說,可能是箏箏胎教時天天給她聽鋼琴曲的緣故?!?/br> 蔣城聿說著都慚愧,連胎教都扯上了。 他接著給傅成凜挖坑:“要不你試試?說不定箏箏就消氣了,反正這個法子也不費時又不費錢。我有多護短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是你惹了箏箏,我也會不客氣。要不是你大半夜還等著箏箏跟她道歉,我不可能多這個嘴跟你透露。” 電話那頭,傅成凜一直沒出聲。 蔣城聿估摸著,傅成凜應(yīng)該快上當(dāng)了。 第三十四章 傅成凜還是一言未發(fā), 把手機開了外音放在控制臺上,看著倒車鏡,慢慢往后倒車。 電話里, 蔣城聿又扯了幾句,句句‘真情流露’, 全是為了他這個發(fā)小著想。 “你真要彈的話, 曲子好好選一下。” 傅成凜猛打一把方向, 順利拐到馬路上。 他對著手機:“說完了?” 沒什么感情的三個字一出口,蔣城聿知道,自己白費了那么長時間口舌。彈鋼琴哄人開心這種事, 比讓傅成凜不睡覺更要命。 “差不多就這樣, 要想起來其他的什么細節(jié)我再跟你說。”怕露餡,蔣城聿此地?zé)o銀來了句:“我今晚喝了不少酒,腦子不怎么聽使喚?!?/br> “你腦子確實進了酒?!?/br> “......” 傅成凜說:“鋼琴曲哪里聽不到?她真要想聽, 鋼琴家的專輯不比我這個業(yè)余彈得好?” 蔣城聿也不好再強求,免得弄巧成拙, 到時侄女怪他。 他迂回道:“這個方法也是她小時候我試過, 她大了后我就什么都隨著她,沒惹過她不高興。你要覺得行不通, 那你自己想想怎么辦。掛了?!?/br> 臨了因為心虛又關(guān)心一句:“開車注意點?!?/br> 通話結(jié)束。 凌晨三點半,路上沒多少車。 傅成凜的車在夜色下穿梭, 一路暢通到公寓樓下。 耳朵邊,蔣城聿讓他彈鋼琴的魔性勸說還沒散去。 之前帶黎箏去攀巖路上, 黎箏說過, 想聽他彈鋼琴。 停好車,熄了火,車燈暗下去。傅成凜在車?yán)镒藥追昼? 拎上那兩罐被嫌棄的黑啤上樓。 夏天四點多天就蒙蒙亮了,過了最困的那個時間段,傅成凜非但不困,大腦皮層異??簥^。 他游了泳,跑過步,所有運動做下來已經(jīng)快六點。 天亮了,今天陰天。 傅成凜給阿姨留了字條,拉上臥室遮光簾,手機調(diào)成靜音,這才躺床上去。 -- 遠在出租屋的黎箏,也還沒睡。 翻過來側(cè)過去,滿腦子都是傅成凜。 老房子的隔音不好,窗外樓下傳來說話聲,正商量早上是吃豆汁兒油條還是包子炒肝兒。 聲音越來越遠。 黎箏看眼窗口,布窗簾不遮光,原來天亮了。 她從床頭柜找了副眼罩戴上,逼著自己趕緊睡,這樣下去心臟遲早出毛病。 黎箏不知道自己睡沒睡著,夢一個接一個,恍惚中又感覺自己知道在做夢,夢里場景混亂。 “小黎子,趕緊起來啦,出事兒了出事兒了!”門外,江小楠邊喊邊敲門,“黎箏!” 黎箏‘噌’地坐起來,“怎么了?” 她有對著門外:“門沒鎖,你進來?!?/br> 江小楠穿著睡衣也是一臉沒睡醒,頂著個雞窩頭,“你上熱搜了,還是跟靳峯一塊。” 她把手機遞給黎箏:“你自己看,這新聞一看就是針對何老師?!?/br> 熱搜的照片里黎箏被打碼,不過江小楠一眼就認出那是黎箏,裙子很特別,還是她陪黎箏逛街買的。 新聞里特別說明,小記者是何熠徒弟,是黎箏沒跑了。 江小楠并不奇怪黎箏怎么會認識靳峯,黎箏的家庭背景,她隱約能感覺出一點,當(dāng)初她想去財經(jīng)雜志實習(xí),黎箏直接把她給推薦過去,到了那邊總監(jiān)安排了一個資深記者帶她。 黎箏好像還有個很厲害的小叔。 她好奇的是:“你暗戀那個人是靳峯?” 黎箏搖頭,顧不上說話,一目十行把新聞給看完。 江小楠雙手抱臂倚在門框上,“這條新聞不管是對你還是對何老師,一點都不友好,解釋也只會越抹越黑?!?/br> 黎箏雖然臉上被打了碼,可皮膚和身材絕對能打。 年輕貌美的實習(xí)小記者、花花公子靳峯、正面報道了南峯集團新聞的何熠,然后三人一道吃飯,畫面氣氛融洽。 美女,金錢,私下利益交換。 就算巧舌如簧,也堵不住悠悠眾口。 黎箏定定神,把手機還給江小楠,她掀被子下床,“靳峯是我小叔朋友?!?/br> “哦?!苯¢A苏Q?,意料之中的事,她現(xiàn)在擔(dān)心,“你跟何老師,怎么跟臺里領(lǐng)導(dǎo)解釋?” 肯定有水軍,不然不會一溜地帶節(jié)奏。 黎箏換上衣服,“我一會兒去找何老師?!彼∨苤ハ词珠g洗漱。 江小楠站在黎箏房門口,突然不知道要干什么。她昨晚也失眠了,就因為何熠來給她送鑰匙。 -- 黎箏給何熠打了電話,何熠正要去臺里,順道過來帶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