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猛吸了一口,他給棠棠報備:【抽了半支煙, 因為箏箏跟傅成凜的事兒,被我大嫂一刀劈開了?!?/br> 早上的風(fēng)凜冽入骨。 蔣城聿把煙頭在滅煙小石子兒上用力戳戳, 嘴里的煙霧隨著熱氣哈出來, 被風(fēng)裹著吹了自己一臉。 他攏攏大衣, 進(jìn)屋去。 客廳里,詭異的沉默。 蔣城聿倒了一杯熱茶暖手,他瞅瞅父母又看看大哥大嫂, 每個人都是一臉凝重。 ‘呲-啦’ ‘呲-啦’ 黎新禾把離婚協(xié)議書撕了, 直接甩垃圾桶里。 蔣慕鈞剛才去沖了咖啡,給黎新禾端過來??Х鹊南銡獍芽蛷d的冷清沖淡不少。他捋著黎新禾后背,給她順氣。 “我沒惹你生氣吧?” 黎新禾瞪他一眼, 沒搭腔。 事情僵持到這一步,不是黎新禾本意, 她喝了幾口咖啡, 把余怒朝心里頭壓一壓,剛才對著傅成凜, 她并未過分指摘他。 蔣夫人說了今早的第一句話,“新禾, 跟媽說說,到底什么事讓你大動肝火, 媽知道你不是沒分寸的人, 不然不會一大清早天還沒亮就過來?!?/br> “不是一件兩件,積壓久了,忍不了?!崩栊潞贪炎郎夏侵ЧP收回包里, “箏箏跟何熠采訪千向地暖那事,我早就知道,羅總老婆一五一十跟我說了?!?/br> 她把事情來龍去脈簡單跟蔣老爺子和蔣夫人一說,沒添油加醋,也沒替蔣城聿和傅成凜美化。 蔣夫人一聽孫女受了那么大驚嚇,緊跟著還受委屈,她扯掉肩上的披肩,順手拿了一個抱枕,三步并作兩步,對著蔣城聿就錘下來。 “媽,媽,別動手,您注意點形象?!笔Y城聿拿胳膊擋在頭上邊,抱枕打的也不算疼,就是他這么大了還被母親收拾,面子上掛不住。 蔣夫人對著他腦袋點了兩下,“箏箏挑食我都不舍得多說她兩句,你還敢讓她抹眼淚?!?/br> 蔣老爺子疼起孫女那是一點立場都沒有,“你拿抱枕打有什么用,能長記性?不是有網(wǎng)球拍嗎?” 蔣城聿:“......” 黎新禾把注意力給攬過來,“上次傅成凜拎著禮品過來吃飯,說自降輩分那次,我已經(jīng)知道了千向的事?!?/br> 當(dāng)時她一點都沒表現(xiàn)出來,甚至沒怪傅成凜,就算心疼女兒,她還是說服她自己站在一個商人一個老板的角度去衡量。 那次經(jīng)歷就當(dāng)是對箏箏的摔打磨練。 “可要站在岳母對女婿的立場上,我肯定不會那么理智啊。” 蔣夫人白了一眼蔣城聿,氣哼哼地拿著抱枕坐回去,坐姿筆挺,把幾縷碎發(fā)別在耳后,優(yōu)雅地將羊毛披肩搭在身上。 好像剛才打人的不是她。 “新禾,你接著說。” 黎新禾剛抿了一口咖啡,“碎碎叨叨的事太多了,一兩句話也說不完。”她說起昨晚,“這幾個月傅成凜跟箏箏一直有聯(lián)系,其實我知道,我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她嘆氣,“昨晚傅成凜的做法太讓我失望了。” 蔣城聿一怔,看向大嫂。 黎新禾剛才當(dāng)著傅成凜的面,有些話沒直說,也算給了他一點面子。 “傅成凜下意識里,就篤定了箏箏不會離開她,三言兩語就能將人哄好,他處理感情像處理投資上遇到的問題一樣,以最小的成本獲取最大的利益。” 她再次強調(diào),“不怪他,他習(xí)慣了那樣一個思維方式?!?/br> 可她沒法接受,“三個多月,所有的惶恐和不安,都是箏箏承受,他只不過有一點壓力而已,他只是把工作之余的時間勻了一點給箏箏,箏箏每天的難過和痛苦他體會不到?!?/br> “說不好聽點,”黎新禾看向蔣城聿,“他可能還覺得他付出太多了,頂了那么大壓力來給箏箏一個承諾,這是他第一次為感情為一個女人做了妥協(xié),多不容易?!?/br> 蔣城聿低頭喝茶,也在反思自己。 黎新禾:“在很多人眼里,可能覺得他這么為一個女人付出,確實不容易,畢竟他在三十歲時,跟你兩個人就能把gr創(chuàng)造成了投資界的一個傳奇,那么多精英人士都把自己的財富交給他管理,可見一斑?!?/br> “這種男人要被愛慕崇拜和仰視的。” 她看著蔣城聿,其實也是在說他,“你們不僅自己優(yōu)秀,還有個無數(shù)人做夢都羨慕不來的家世,有驕傲的資本,就算高高在上,也無可厚非?!?/br> 黎新禾不吝嗇對傅成凜的夸獎,“傅成凜足夠優(yōu)秀,優(yōu)秀到讓我這個在商場里沉浮了二十多年的人,覺得后生可畏,也特別欣賞他的沉著冷靜,殺伐果斷。他是很多女人夢寐以求想要嫁的男人?!?/br> “可這樣的男人,想要他付出點感情,太難了。跟他在一起的女人得忍受委屈,除非貪圖他的錢,各取所需,無所謂?!?/br> “箏箏最不缺的就是錢?!?/br> 蔣慕鈞把杯子里不熱的咖啡喝完,又去給黎新禾加了一杯熱的。 蔣夫人看看自己杯子,又瞅瞅蔣老爺子,眼神遞了好幾波過去。 蔣老爺子反應(yīng)過來,剛想喊住大兒子順手再給加一杯,看著蔣夫人幽幽的眼神,他把到了嗓子眼的話給咽下去。 起身去倒咖啡。 黎新禾還是那句話:“不是說你跟傅成凜不好,人無完人??晌易鳛槟赣H,自然想給女兒謀一份能把她捧在手心里的感情?!?/br> 而不是給了她幾塊糖就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趁著蔣慕鈞去了廚房,黎新禾說了說蔣慕鈞。 “城聿,你現(xiàn)在可能還沒法理解,女孩在外邊受了委屈,回來家希望得到家里無條件安慰的那種心里,不需要講大道理,道理都懂,就是那個委屈的點過不去,那一刻想要被放在心尖上?!?/br> 蔣城聿突然想到了棠棠。 黎新禾欣慰道:“你大哥就是,我生意上遇到不順,他直接問我說誰讓我委屈了,他替我撐腰,他不跟我講大道理。我心里舒坦了,自己那個過不去的點就過去了,我哪能真讓他去找人算賬呀?!?/br> “傅成凜對箏箏就是少了這個?!?/br> “他不會在箏箏委屈的那一刻,無原則的放下自己的身份去哄她。” 關(guān)于昨晚傅成凜的生日派對,她都了解了,正是因為確定了傅成凜后來也沒去找箏箏,她氣得半夜給傅成凜發(fā)消息,今早把事情攤開。 “昨晚箏箏把我給她買的最貴的一件晚禮服穿去了派對,我知道她過去,我沒阻止,她把自己打扮的那么美,肯定是因為很開心。最后卻是那樣一個結(jié)果。” 黎新禾坦誠,“我沒想到?!?/br> 蔣城聿兩手握著玻璃杯,別說是大嫂,連他知道后都懵了。 黎新禾最遺憾的是,“傅成凜被潑了酒,他沒出來追箏箏,都到了那個時候了,他竟然還沉得住氣?!?/br> 她無奈苦笑,“換成你跟棠棠,你可能也不會出來追,因為你們要顧及你們該有的氣場,當(dāng)著人面追女人,多掉份兒。” 蔣城聿沒反駁。 蔣城聿捧著玻璃杯,明明茶水是熱的,因為大嫂那一番話,他感覺喝到嘴里的是冰渣子。 凍得胃疼。 他的的確確跟傅成凜是一丘之貉,處事方式都一樣。 也習(xí)慣了這樣。 咖啡來了。 香氣彌漫。 黎新禾沒了胃口喝,她輕輕攪動著,“要是換成靳峯,你猜猜他會怎么做?” 她自問自答:“他就算鞋子少了一只,他也會跑出去把人給抱懷里。” 蔣慕鈞表態(tài):“我也會。” 蔣城聿:“......” 無語了。 黎新禾慢慢平靜下來,“兩個人談戀愛,把面子看太重,顧慮太多,那就不是戀愛了,要和不要都一樣。在熱戀期,被我給逼著,傅成凜都沒有絲毫沖動,還指望他以后會多遷就箏箏嗎?不會的?!?/br> 蔣慕鈞看妻子不想喝咖啡,他遞了一杯溫水過去。 黎新禾抿了口水,“他連戀愛都會像投資一樣,按計劃進(jìn)行,事先安排好,安排地妥妥當(dāng)當(dāng),保證不出絲毫錯誤,約會像例行公務(wù),多沒勁兒?!?/br> 她還是那句話,“他已經(jīng)過了陪箏箏吃路邊攤,走街串巷,到處自拍的年齡,這不是他的錯,但箏箏沒必要承受這些。” “我打拼了半輩子,能給箏箏的財富不比傅成凜少,我受不了我女兒在別人那受委屈?!?/br> “在感情里,他得是傅成凜,而不能是gr的老板。” 黎新禾跟蔣城聿說了句肺腑之言,“城聿,你要想追回棠棠,你得是棠棠的男人,一個切切實實愛護(hù)她的男人,一個她能隨意撒嬌,可以偶爾使小性子的男人,而不是高高在上的gr的大股東,不是你公司的老板,不是蔣家的二公子?!?/br> 蔣城聿從嗓子里擠出一句話,“大嫂您說的對?!?/br> 他趕緊解釋,“這句話絕不是陽奉陰違。” 黎新禾也無所謂了,不指望他們一天兩天改過來?!澳銈兌紕e再幫傅成凜了,他要是自己不愿改變,誰也幫不了他?!?/br> 她把手機裝包里。 “我對箏箏有多縱容,你們不是不知道,我這么強勢的人,我都沒要求她按照我給她規(guī)劃的人生來。她的專業(yè),她的喜好,她的實習(xí)工作,即便我不認(rèn)同,我也都隨她了,因為她高興。但傅成凜讓她不高興了。” 黎新禾拿上包,“爸媽,我先去公司了,上午還有會?!?/br> 蔣夫人,“吃了飯再去,不吃飯哪能行?!?/br> 黎新禾擺擺手,“不餓?!?/br> 蔣慕鈞起身,給她拿上大衣,“一塊走,我時間還夠,順道送你?!?/br> 兩人離開。 蔣夫人沒睡好,上樓補覺。蔣老爺子到院子里晨練去,客廳就剩蔣城聿,像被遺忘。 “媽,我還沒吃飯呢。”蔣城聿看著樓梯上的背影,無奈道。 “你還有臉吃?!?/br> “......” -- 蔣城聿在院子里站了會兒,熱乎飯沒有,吃了一肚子冷風(fēng)。母親發(fā)話說他還有臉吃,廚師都不敢擅自給他弄早餐。 他還想抽支煙。 想了想棠棠,又把煙盒放車?yán)铩?/br> 【今早冷,你多穿件衣服。】蔣城聿給棠棠發(fā)了消息,拉開車門,駕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