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畢竟是人家的家事,司機也不好說什么。 趙母轉(zhuǎn)身進屋。今天趙媛班上有文藝活動沒回來,趙宇寧飯也不吃,也不知道生哪門子的氣,回家來就去房間打游戲了。 趙母一個人吃著味道一般的晚飯,發(fā)現(xiàn)沒了明溪拿手的糖醋排骨。飯后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也沒了明溪給她按捏肩膀,她心中一陣煩躁,才感覺家里略冷清。 她自己是不可能拉下臉去問明溪在學校狀況如何的,于是忍不住上樓敲趙宇寧的門。 “你今天在學校見到你姐了嗎?有沒有問一下她打算什么時候鬧夠了回家?!?/br> “沒看見,我在高一,沒事干嘛去她們高三那邊?!壁w宇寧想起中午在食堂被明溪無視的事,臉色還很臭:“媽,你別來問我了,還不是你自己把人罵得離家出走的?” 趙母被噎住,沒轍,只好離開。 等門外的聲音離開后,趙宇寧關掉游戲,打開微信。 他想不通,趙明溪這次至于這么生氣么——不給他帶便當不說,還在學校把他當陌生人,理也不理。這是什么意思?還真的離家出走,要徹底和他們劃清界限? 這次的事情算什么大事???不就趙媛過敏,家里人責罵了她幾句嗎?以前燙傷那次,她都沒有說什么啊。 而且,他中午都打算低頭道歉了,是她先無視他的。 那他現(xiàn)在給她發(fā)微信,豈不是很沒面子?一而再再而三低頭? 可是,萬一接下來她都不回家、以后都沒便當了怎么辦? 今天晚飯趙宇寧都食不下咽,簡直太不習慣了。 趙宇寧想著今天回家時,對面趙明溪空蕩蕩的房間。他皺了下眉,抓了抓頭發(fā),輸入又刪除好幾遍之后,終于眼一閉心一橫,發(fā)了一條信息出去。 “趙明溪,你中午什么意思?” 他坐在床上盤起腿,強忍住又是自己先低頭的不快,打算看看趙明溪是怎么回的。 結(jié)果。 猝不及防的,就看到了一個紅色的感嘆號。 “……” 【你還不是他(她)的朋友,請先發(fā)送朋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后,才能聊天?!?/br> “……” 趙宇寧整個人都懵了,下意識就一個電話給趙明溪撥了過去。 但電話里很快傳來忙音:“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br> 微信和電話都被拉黑了???? 趙宇寧差點從床上摔下來,他驚愕得張開嘴巴,呆呆地立在那兒。 趙宇寧足足有好幾秒無法思考。 自從趙明溪來到趙家之后,這還是頭一次發(fā)生這樣的情況。 以前她也不是沒有離家出走、或者口口聲聲說要去住校過,但是那時基本上都沒成功,出去住兩天,就主動眼圈紅紅地回來了——其實趙宇寧知道,先前收養(yǎng)過明溪的那位奶奶在北方小鎮(zhèn)去世之后,明溪就沒地方可以去了。 但這次,她卻半點要回來的跡象都沒有,甚至還把他的聯(lián)系方式拉黑了。 趙宇寧很快想到了一個問題,她是把他的聯(lián)系方式拉黑了,還是把他們?nèi)叶祭诹耍?/br> 不知為什么,趙宇寧想到明溪離家時漠然的神情,心中升騰起一種他自己也說不上來的、總之很不好的預感。 正當他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想著這件事要不要和大哥趙湛懷說一下的時候,樓下傳來了大哥回來的聲音。 好像還有別人來,趙母正在接待客人。 沒過一會兒房門就被叩響了:“小少爺,厲堯少爺來了,說有點兒事,夫人讓您下去呢?!?/br> 沈厲堯這人就是別人家的孩子,從小到大競賽金牌無數(shù),還有數(shù)類新型機器人發(fā)明和圍棋大賽的獎項。 趙宇寧覺得他性情冷漠傲慢,很不喜歡他。但耐不住趙父和趙母一直對他很熱情,之前還試圖給他和趙媛拉紅線,不過明溪回來之后,這娃娃親就順理成章地變成了明溪和沈厲堯的。 可他很少主動來他們趙家的,每次來了,也冷清得跟誰欠了他八百萬似的,今天到底有什么破事。 自己如果不下去,晚上少不了被mama嘮叨一頓。 趙宇寧皺了皺眉,只有先把被趙明溪拉黑的事情放在一邊,先下樓去。 ========= 賀漾是和趙家住在一個別墅區(qū)的。于是晚上趙家發(fā)生了點兒什么,居然很快就傳到了明溪耳朵里。 賀漾發(fā)來短信:“聽說沈厲堯晚上去你們家了?!?/br> 明溪愣了愣,和趙宇寧是一個想法,沈厲堯主動去趙家——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賀漾的短信又彈出來:“有人看見他放學后去常青班找了鄂小夏。你說他會不會是從鄂小夏嘴里套了話,然后去你家,向你父母證實了你和趙媛過敏的事情無關?你可以洗刷清白了!” “不知道?!泵飨氐溃骸岸椅椰F(xiàn)在也不是很在意趙家人對我的看法了?!?/br> 上輩子是陷于與家人斗氣中,為了自證清白喪失了理智。 但這輩子頭腦清醒,只要確定了過敏的事和鄂小夏有關,其實明溪也是有很多種辦法能向趙家人證明這一點的。去醫(yī)院調(diào)取監(jiān)控也好、誆騙鄂小夏說出口錄音也好。 但問題在于,明溪已經(jīng)不在乎他們對她的看法了,所以不想浪費時間在這個上面。 趙家人的關心和信任對她而言,就像是蛋糕。 她上輩子執(zhí)迷不悟地想要,但這輩子已經(jīng)過期了,并不想要。 不過沈厲堯去趙家干什么,總不能真像賀漾猜測的那樣,是幫她忙的吧? 明溪正洗著頭,有個電話打進來了她沒接到,過了會兒她擦干頭發(fā),發(fā)現(xiàn)有一通來自大哥趙湛懷的未接來電和一則短信。 她和趙湛懷聯(lián)系得不多,所以她忘了加入黑名單。 “厲堯剛剛來我們家了,之前媛媛那件事好像是她身邊那個朋友不小心。是大家錯怪你了,大哥給你道歉。” “不過明溪你受了點兒委屈就離家出走的習慣也不好,回來再說,媽這兩天挺心煩意亂的,你什么時候回家?大哥去接你。” 明溪看到這遲來的道歉,無動于衷。她只有點意外。 賀漾還真的猜中了。 不過隨即明溪覺得倒也正常。 沈厲堯雖然不喜歡她、對她冷冷淡淡,但是畢竟認識兩年,他倆也算是朋友。再加上沈厲堯這人又不是對她冷,是對所有人都冷,驕傲的人眼里一向揉不進沙子。 說不定就是知道她住校之后,隨手一幫。 雖然沈厲堯這是多此一舉,但明溪還是感謝。也不枉費上輩子自己少女懵懂時對他暗戀一場。 明溪在床邊坐下,手指輕輕一劃,將趙湛懷的短信直接刪除。然后這一次,她把趙家所有人的電話號碼、微信,全都找出來刪掉了。 世界清凈了。 她才不會回家,回家去重蹈上輩子絕癥的覆轍嗎?趙媛是氣運之女這件事根本改變不了,自己還不抓緊時間反敗為勝,那就又是活不過二十三歲的下場。 ========= 趙湛懷這邊一直沒見明溪打過來,也沒收到她回復的短信,對臉上出現(xiàn)了點愧疚的趙母道:“都晚上十點多了,她可能睡了。” 趙家人神色都有些難堪。 趙宇寧更是,上周末送趙媛去醫(yī)院后,他們不問青紅皂白直接罵明溪一頓,明溪肯定很委屈,怪不得這次離家出走這么長時間也不回。 “家里也沒人怎么怪她啊,只不過說了兩句!再說了,即便媛媛過敏和她沒關系,那她怎么不能擔心擔心還在病房里的媛媛,就顧著和我們鬧?” 趙母臉上雖然愧疚,但嘴上仍得理不饒人:“現(xiàn)在脾氣還這么大,說兩句就用住校來威脅?!?/br> 趙宇寧有點來氣:“媽,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趙湛懷則扶她坐下,道:“明溪就是小孩慪氣,哄一哄就好了,明天我去接她回來。但是等她回來后,您還是和她道個歉。您就是嘴硬心軟?!?/br> 趙母皺眉道:“行吧,這孩子真是讓一家人大動干戈,明天等她回來再說。” 趙宇寧在旁邊動了動嘴唇,沒能說出口,趙明溪已經(jīng)將他拉黑了。還能接她回來嗎——會不會她明天根本不會回來? 他看了看趙母愧疚和怨怒交加的神色,心底出現(xiàn)了一個念頭。 為什么這件事明明不是明溪的錯,明溪有理說不清,但是全家人卻仍然在第一時間怪到了她頭上? 而且在沈厲堯解釋清楚之后,趙母也還是埋怨明溪不懂事? 如果這種極度偏心向另一個人的情況落在他身上,他能怎么辦。 偏心。 十六歲的趙宇寧第一次驚覺這個字眼。 ========= 趙湛懷突如其來的這條短信壓根沒有破壞明溪的好心情,她寫完作業(yè),看著自己一整天的成果——四棵整整齊齊的小嫩芽,只覺得斗志滿滿。 今天下午她坐在傅陽曦身邊整整三節(jié)課,按理說應該吸收了不少氣運,但是第五棵小嫩芽卻只是將土撥動了動,而還半點沒有冒芽的跡象。 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后靠呼吸吸收來的氣運,好像沒有第一次見到傅陽曦深深吸氣的那一口的強。 系統(tǒng)給她解釋:“邊際遞減效應。你第一次出現(xiàn)在傅陽曦身邊,在原文里就意味著‘反派女配見到傅陽曦,并坐在了傅陽曦身邊’,對那篇文的讀者而言是一種刺激,能給你增加一些氣運。但是你接下來持續(xù)地坐在他身邊呼吸,原文總不可能一直重復地描述這件事,讀者會罵作者水文的,所以你所能吸收到的氣運也就微弱了?!?/br> 明溪有點沮喪,問:“別的事情也是的嗎,也全都遵循邊際遞減效應?” “對,基本上都是?!毕到y(tǒng)道:“在一天之內(nèi),同一件事的效果都是一次比一次微弱?!?/br> “要想活命好難哦,還得不停創(chuàng)新?!?/br> 說著話明溪忽然想起來自己要到了傅陽曦的微信,放學后去買東西了,還沒來得及給他發(fā)信息。 她打起精神,吹干頭發(fā)爬上床,給手機充上電。 而這邊,傅陽曦頂著洗完后濕漉漉的紅發(fā),趴在傅氏公館天鵝絨的大床上,冷冷地盯著手機屏幕已經(jīng)整整兩個小時了。 他還真是低估轉(zhuǎn)班生了,十萬塊轉(zhuǎn)班生居然一次性給他全花完了。他倒是不在意這個錢,但是轉(zhuǎn)班生未免也太遭不住試驗了吧! 傅陽曦心里冒火,忍不住抬頭看了眼掛鐘,揉了揉干澀的眼睛,又繼續(xù)低頭盯回手機。 已經(jīng)十一點半了,轉(zhuǎn)班生怎么回事,要了他的微信又不給他發(fā)信息? 人家金主買了人花完自己的錢還能收獲一聲“謝謝”呢。 他怎么什么也沒有? 就算是沖著錢來的,還能不能有點追人的誠意了? 忽然,手機震動一下,微信對話頁面彈出來一條消息,傅陽曦頓時彈起來,手機一下子掉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