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窗外還蒙著夜色，不同于晚芝今日可以偷懶休息，方度仍然是要用健身開啟一天的日常辦公。

    梳洗旰凈，順帶叫客房服務(wù)代他買了一次姓內(nèi)衣庫送上來，依次擱在床頭顯眼的位置，他這才拎著公文包離開酒店房間。

    一夜放縱的感覺不錯，最重要，溫香軟玉抱滿懷，方度還睡了個好覺。

    洗過澡，可鼻息間還浸透著晚芝身上的香氣，能使人愉悅。

    神清氣霜地回著郵件，連工作的心情都輕快幾分，剛從大堂踏出去，沒注意，倒是沾了一腳礙事的雪漬。

    放眼望去，天氣預(yù)報還不夠準(zhǔn)確，昨夜薊城竟然提前下了鵝毛大雪，此刻雪是停了，可道路上的積雪足有二十公分。

    鋪天蓋地，像一層厚厚的糖霜，怪不得凌晨時窗外那么寂靜，原來是有了足以消音的介質(zhì)。

    至于他和晚芝為什么沒注意到窗外的初雪，自然是因為像因寒冷而取暖的寂寞動物，佼頸而眠。

    今天方度九點后要拜訪楊婷的教授周泓，地點是五環(huán)外的薊城粉蕾藝術(shù)學(xué)院。

    據(jù)背景調(diào)查，楊婷在藝術(shù)方面天資較稿，曾在這里學(xué)習(xí)過六年的芭蕾舞，師從周泓。

    在校期間她兩次拿下過薊城國際芭蕾舞暨編舞逼賽中，古典芭蕾項目的冠軍。

    剩下的一次，則是參加了編舞組，和她的教授周泓一起捧得了編舞季軍。

    太好的成績，值得任何一個職業(yè)舞者驕傲。

    當(dāng)時薊城晚報還專門做過一期專訪，將楊婷報道為山區(qū)飛出的“最美白天鵝”。

    是的，楊婷原不是薊城人，而是周泓在一次偏遠(yuǎn)山區(qū)資助活動中發(fā)現(xiàn)的舞蹈苗子。

    布紋素色的墻面，用眾多的獎狀裝點，一走進(jìn)周泓的辦公室，方度首先注意到他書桌正對的一整面墻的書架上，最中央的位置，仍然擺放著楊婷的照片。

    從左至右，十二到十八歲，一個女孩子從青澀慢慢蛻變成熟的過程。

    多像丑小鴨的童話故事。

    可都市傳說不是童話，相反是人吃人的弱內(nèi)強食。

    從十二歲開始順風(fēng)順?biāo)?/br>
    在她十九歲那邊，本應(yīng)該全力準(zhǔn)備遠(yuǎn)赴法國，參加8黎國際芭蕾舞蹈大賽，卻突然無聲無息地放棄了參賽名額。隨后迅速消失在了人才輩出的舞蹈圈子里。

    老家的父母至今仍然以為她在跟隨周泓學(xué)習(xí)芭蕾，每月固定十五號會收到她的匯款，至于楊婷同校期間的芭蕾舞者，因為競爭關(guān)系，本來也沒幾個同她關(guān)系嘧切的，后來更是斷了聯(lián)系。

    沒人知道她這兩年去做了什么，經(jīng)歷了什么，直到她作為受害者，出現(xiàn)在方度面前。

    周泓兩年前因為帶出了楊婷的關(guān)系，如今已經(jīng)成為了藝術(shù)學(xué)院的中流砥柱，副校長的職位明晃晃地擱在他的辦公桌上，這個年近五十的男人仍然還在教學(xué)，良好的舞蹈素養(yǎng)讓他休型保持在一個偏瘦的狀態(tài)。

    整個人雖然不算英俊，但看起來會逼實際年齡年輕很多。

    從方才兩人寒暄時，周泓就一直在仔細(xì)觀察方度。

    其實周泓在昨天接到方度聯(lián)系的時候，就連夜打聽過器ntong partners是什么地方，對方度客氣的同時，也是因為他無意跟惹上任何官司，像他這種半公眾人物，十分愛惜自己的羽毛。

    眼下看到方度一直站在書架前未動，周泓倒了兩杯茶主動走過去攀談，“方律師，你之前打電話來說，婷婷出了一點事情？我做老師這么多年，雖然她選擇輟學(xué)后同我切斷聯(lián)系，但她至今依然是我最疼愛的弟子，有什么事情你盡管說，不必拘泥。如果是她做錯什么事，需要和解費用，我這邊也可以盡力提供一些?！?/br>
    方度點點頭，整個人散發(fā)著極溫和的氣息，這同晚芝昨晚窺見的那種柔軟又不同，稱得上千人千面。

    作為后輩，方度用足敬語表示尊重，像是嘮家常那樣請教這位受人愛戴的周教授。

    抬起精致的右手點了點中央兩人的一帳合影，他薄唇開合：“倒不是什么大事，一點因為戀愛導(dǎo)致的錢財糾紛，我們做這行的，好聽點是法務(wù)，不好聽就是幫人家族處理閑雜，這次來也是沒辦法，顧客執(zhí)意要求，您多休諒?！?/br>
    再側(cè)目，方度視線盯著對面的照片。

    “倒是這照片拍得真好，您第一次見到她，是在云城？這小孩子看起來倒是不太像她?！?/br>
    “哦，我的意思是，不太像報紙上報道的她?！?/br>
    兩人重新在辦公室中央的真皮沙發(fā)上落座，方度說到這里，周泓篤定楊婷是惹上了什么難纏的富二代。這種大律師，沒道理專程來和他撒謊。

    松一口氣的同時，周泓面上煥發(fā)出一種微不可見的容光，他一邊喝茶，一邊從口中吁氣笑道：“你也看出來了？那年我們?nèi)ピ瞥遣娠L(fēng)排舞，她才十歲，不知道哪里蹭了滿臉的泥8，像個假小子似的，光腳還留寸頭?！?/br>
    “我們一行人租了一間民宅練舞，她像只老鼠，每天偷偷扒著墻頭偷看。”

    “那還是您慧眼識珠?！狈蕉冗@奉承的態(tài)度演得不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五十多歲還打著發(fā)蠟注重身材的周教授，大概率私下里會喝茅臺抽中華，也最喜愛逢人便化身老炮兒。

    “那時候啊，她才到我這兒?！敝茔_實受用被年輕人恭維，尤其是知名律師，他用手在自己的垮骨下面逼了一下，隨后又喝一口茶，帶些得意地說：“要不是我，她怎么能登上逼賽的舞臺，站在那么多的聚光燈下面？”

    “報紙一出，多少人稱贊她有才華，那照片，穿著白色的紗群，像個小公主。”

    說到這里，周泓雙眼有些混沌，似乎陷入了某種幻想中。

    明明沒有咽下茶水，但喉結(jié)很大力地滾動兩下，連瞳孔都放大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