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的，為什么大哥會給那小子身上裝發(fā)信器？

    這是違法行為。

    不對，本來我們組織就是干這種事的。

    伏特加，男，目前單身，由衷地為大哥錯誤的交友觀——現(xiàn)在看起來八成以上可能性轉(zhuǎn)化為了戀愛觀——感到擔(dān)憂。但他又不能明目張膽地提醒琴酒，只能從后視鏡頻頻關(guān)注他們的動態(tài)。

    搞不好我不該在車里，應(yīng)該在車底才對吧？

    他郁卒地想。

    “……黑澤先生？”

    草薙打了個噴嚏。不死者的細胞代謝速率遠超任何物種，即使是病毒也會很快在這種置換下被免疫細胞根除，所以只要放著不管，過十分鐘就好了。

    他裹著琴酒半強行扔到自己肩上的風(fēng)衣，漆黑的衣料上沾著煙草味，出乎意料的，它們并沒有讓他感到反胃。

    琴酒坐在旁邊，草薙持續(xù)很久的“他外套底下究竟有沒有穿衣服”的問題終于得到了確切的答案。銀發(fā)男人半闔著眼，沒有寬松風(fēng)衣遮擋的身軀修長挺拔，盡管扣著帽子的模樣有些介于牛仔和吟游者間的不倫不類，但依然能讓高中小姑娘不停按下攝影鍵。

    草薙摸不準他是否真的睡著了，也許今天的工作實在是太累？

    他會受傷嗎？

    他胡思亂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耐不住地蹭了上去，畢竟他實在在意琴酒方才的笑容。雖然沒辦法否認他笑起來該死的好看……

    “陣桑？”

    草薙小聲道。

    琴酒一動不動，似乎沒有聽到。草薙伸手取走他的帽子，琴酒才微微轉(zhuǎn)動頭顱，看著他的模樣就像是注視著小弟的長兄，和他的角色定位完全不同。草薙的心臟沒由來的一跳，他正想開口說話，伏特加算好了時間似的猛踩剎車，他下意識地拽住琴酒的胸前的衣服。

    “……”

    “……”

    好尷尬。

    不如說是羞恥。

    兩人在極近的距離對視著，草薙干脆放手，閉上眼睛等自己的腦袋撞到鋪設(shè)的暗色地毯。

    “大哥，非常抱歉，您……”

    伏特加驚魂未定地扭過頭，然后更加驚恐地看到琴酒一只手臂攬住某人，以防止他栽下軟座椅，這個姿勢恰到好處，空氣中彌漫著粉紅色的背景。雖然只是些不知前因后果的腦補，伏特加連忙轉(zhuǎn)回去，心臟直跳。

    我好想死哦。

    草薙感受著琴酒傳遞的熱度，自暴自棄似的順勢躺倒，“手感不錯。”

    “是嗎。”

    琴酒伸手揉亂他的頭發(fā)，勾起唇角：

    “那么接下來給我解釋清楚吧，恭，關(guān)于你的那句話?！?/br>
    “咦，這個聽覺犯規(guī)了！”

    ■

    “現(xiàn)在的氣氛實在是有點太嚴肅，我已經(jīng)被嚇到不怎么講得出話了……”

    草薙雙膝并攏，正坐在琴酒的對面，只差伏地就能簡單地變成土下座的謝罪知識。不知為何，狐之助也有模有樣地陪他一起正坐著，式神的尾巴來回搖晃，看起來心情大概不錯。

    說到底它為什么心情不錯??！

    至于琴酒本人，他手中握著那柄從火場搶救來的短刀，上面積壓的灰塵和蜘蛛網(wǎng)已經(jīng)被擦凈。

    不知為何，草薙總有種自己正在與人對簿公堂的錯覺，不由得坐得更加挺拔，沖琴酒眨了眨眼睛，希望獲得輕判。

    “——其實我，不會死來著。”

    草薙老實地低下頭。

    不論接下來琴酒問什么他都會回答，雖然不清楚具體原因，但絕對與自己家已經(jīng)因某些原因死于他成人那年的父親有關(guān)。如果琴酒詢問他為何救自己，他也會告訴眼前的男人，只是自己仗著不會死掉的底牌而已，并非出于完全的信任。

    他曾問過琴酒最討厭的事物。

    所以現(xiàn)在這樣算是背叛嗎？

    “我知道了?！鼻倬频谋砬橐琅f狂氣，“……現(xiàn)在你要怎么處理這把刀？”

    草薙錯愕地抬頭，眨了眨眼。

    “你不問我嗎？其實面對像你這樣的殺手，我絲毫信任之心都沒有，因為不會死掉才隨手幫助你。我并非你理想的友人，如果你做了什么事情，我會立刻將你出賣掉哦……”

    “那么你做了嗎？”

    “——”

    “無聊?！鼻倬评淠財嘌?，“你認為我沒有分辨事實的能力嗎？ ”

    草薙移開目光：“陣?！莻€、我、我可以抱你嗎？”

    “……”

    不等琴酒反應(yīng)，草薙撓了撓后腦道：“開玩笑的。不過這樣的陣桑真的太帥了，是我的理想型哦，下次如果碰到什么危險可以拿我當(dāng)擋箭牌！絕對會保護好你的。”

    琴酒略微低下頭顱，他的眼睛緊盯著草薙，手中短刀伸出，刀鞘輕輕挑起草薙的下顎。

    “哎？”

    后者發(fā)出一聲短促的疑惑音。

    “你欠我的懲罰?！鼻倬撇粣偟匕櫰鹈济啊业膽土P只有一項，不允許主動受傷?！?/br>
    “……稍微有點強人所難耶?！?/br>
    “嗯？”

    “我是說，謹遵您的吩咐。”

    琴酒滿意地收回短刀，狐之助看上去神游天外，實際已經(jīng)被閃到失去機能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草薙攬起它放進懷里，一面擼毛一面問道：“這柄刀……該怎么辦？”

    從手機上對于廢棄公寓的情報來看，那里早已是小有名氣的靈異地點了。某一任租客在三層最內(nèi)房間里上吊身亡后，據(jù)說一直發(fā)出奇怪的啜泣聲，深更半夜時有人看見骨質(zhì)組成的怪物徘徊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