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不用你說——”草薙拋動亮晶晶的機(jī)械制品，“這個東西不會那么容易壞吧？我是指，如果碰到地面上或者、被吞進(jìn)魚的肚子里也能夠正常運作？”

    “當(dāng)然。”琴酒的回答毫無遲疑，“如果到那種時刻，隨你如何使用?！?/br>
    “抱歉抱歉，畢竟是攻略小清光、找到某人的藏身地的好機(jī)會。我會注意的，痛感應(yīng)該不會很強(qiáng)烈，所以——”草薙揮了揮手，“拜托你了，陣桑。”

    琴酒似乎微微頷首，又似乎并沒有什么動作。他的驕傲與信任讓他無法說出“我擔(dān)心著你”的話語，他所傾注溫柔的眼光已經(jīng)昭示了所有。草薙不覺得自己有隱瞞到他或者貝爾摩德，但琴酒顯然是默許了他如此前去。

    草薙的袖口滑下那張裝飾精美的卡片。

    干枯失去生命的花瓣已經(jīng)逐漸剝落，皮膚的觸感充滿難以言喻的黏膩。他展開賀卡，除卻已經(jīng)被閱讀過的部分，賀卡的背面以纖細(xì)的小字寫著一行告誡，無疑，這告誡也是出自于草薙煉之手。

    “PS：下一個選擇黑澤陣如何？在你愿意回到我身邊之前，無論收藏幾顆顱骨，我都是不會猶豫的?！?/br>
    他用力撕掉卡片，將紙屑揉成一團(tuá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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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定小天使準(zhǔn)備出場，清光篇要到砸場子的尾聲啦XD

    躺平并安詳?shù)厮?，好想要甜甜的互動…?/br>
    第41章 安定

    清光環(huán)抱膝蓋。

    明明是春日, 卻能感受到明顯的、令他瑟瑟發(fā)抖的寒冷空氣正撫摸著皮膚表面。干涸的深紅色覆蓋著蒼白的面容, 紅瞳無措地在地面上猶疑, 足以顯示出主人的動搖之意。他靜靜注視著那些灰塵、分不清究竟屬于誰的滴落的血液，終于意識到自己被舍棄的事實。

    聯(lián)絡(luò)被切斷、主君自從第一次任務(wù)失敗就開始轉(zhuǎn)移的視線、名為大和守安定的新兵器的出現(xiàn), 腦海里像播放影片般回顧著每一幕。即使主君不會先行舍棄他，犯下如此錯誤與罪行的清光也不能厚顏無恥地奢望原諒。

    理所當(dāng)然的。

    被舍棄、被丟掉、被毀滅，都是身為加州清光的偽劣物的命運。

    他應(yīng)該早已做好準(zhǔn)備，無論現(xiàn)實告知他自以為溫柔的主君究竟戴著怎樣虛偽的面具, 都可以用這性命來追隨。即使刀刃生銹，被折斷、被遺忘，加州清光469不會有任何怨言。

    然而，身體在違背意志地顫抖著。

    失血過多的昏沉腦袋里, 唯獨剩下的全是些懦弱的念頭。因為不了解這個世界，清光不知曉對于人類重要的事物，人類的書籍記載著惡人將會被神明制裁，但他從未見過神明。被主君創(chuàng)造出來、無法選擇主君便開始作為利刃的工作，他將所有反對的念頭和詰問的言語都壓抑起來，催眠自己這一切都是合理的。他能夠選擇的道路只有一條，與正常人類相遇、逐步看見光明只是神明的慈悲，但這絲毫不影響它們審判的結(jié)果。

    “我是有罪的?！?/br>
    他小聲喃喃著, 語句破碎。

    即便如此, 我也希望, 誰能夠在這個時刻向我伸出手——

    “清光？”

    那個聲音響了起來。

    這座廢棄樓似乎是打算改裝成連鎖商場, 卻因為投資商中途撤資而暫時擱置, 因此僅僅具有一個鋼筋混凝土組成的大致雛形。沒有安裝電梯、樓梯也只有一樓到二樓的連接處是完好無損的，即便如此，從橫七豎八擱置的木料中爬到二樓還是費了草薙的一番力氣。玻璃已經(jīng)被安裝在矩形空隙中，但由于沾著油漆和經(jīng)久的灰塵，透光性能并不好，夕陽灑落時只余灰色的陰影。

    黑發(fā)的青年呆滯地遙望著，無焦距的瞳孔中，模糊的身影正在靠近自己。

    他突然產(chǎn)生了名為恐懼的情緒。

    面對黑的電光與雙刀、安室透的子彈都沒能感受到的恐懼情緒。

    希望那個人原諒自己、將自己拉出泥淖，同時也害怕對方憤怒的表情、冰冷的言語。他總算意識到世間可怕的并不只是性命被剝奪，而是來自于某人的失望與輕蔑。主君已經(jīng)拋棄了他，他不想見到陌生的青年得知自己的雙手曾被緋紅浸染時的表情。

    不要過來。

    不要靠近我。

    不要再原諒我。

    他的指節(jié)泛著青白色，牙關(guān)緊咬，用力到幾乎發(fā)出咯吱的聲響。

    模糊的人影站在那里，居高臨下，視線已經(jīng)完全被灰色的霧氣所覆蓋，清光不知道他正以怎樣嘲諷的目光看著自己。接著，人影俯下身，單膝跪在他面前。

    “怎么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

    平白無奇的詢問。

    語調(diào)冷淡，問句中甚至讓人感覺不到疑惑。

    然而，視線不可思議地清晰了起來，他逐漸能夠看到草薙恭的臉。沒有笑容、沒有怒容，眼神里甚至是連情緒都被抹除的漆黑，見到他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看，草薙晃了晃手指，然后移開目光：“……就算是我，一直被你淚眼朦朧地盯著看也是會覺得害羞的?！?/br>
    話一出口，他都覺得有幾分厚顏無恥，但清光反倒嚇得渾身一顫，將臉埋進(jìn)膝蓋間：“對不起?！?/br>
    “等等，不要這樣啊，感覺我像是欺負(fù)同班女孩的高中生?！辈菟S嘆了口氣，猶豫半晌后還是伸出手摸了摸清光的黑發(fā)，五指安撫性質(zhì)地輕觸頭皮，“你冷靜一下，我有帶紙巾……嗯，我真的有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