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覺得他很像清掃者嗎？”草薙不知道自己哪里短路，居然有興致調(diào)侃，“把失敗品全部吃掉，變成自己的養(yǎng)料，所以只能終日在黑暗中生活——”

    “那也不過是大號的老鼠而已?！鼻倬埔馕恫幻鞯刈I諷著，“老鼠就應(yīng)該待在下水道中?！?/br>
    頭顱幾乎完全看不見的怪物扭動身體，墻壁中內(nèi)嵌的燈泡頓時閃爍幾下后熄滅，它的身軀太過巨大，以至于通道似乎也容納不住。在放出這只怪物時，它應(yīng)該還不是這般長相才對。

    “——哎呀。稍微有些棘手了?！比赵碌纳砩弦琅f纖塵不染，完全看不懂他是怎么在灰塵土石中保持這份從容，“畢竟是地下，如果……咦，一期醬？”

    他的雙眼錯愕地睜大了些，軍服青年似乎完全沒有考慮到這一切，手中幾點刀刃寒光已經(jīng)切向怪物滿是脂肪的組織。自從進入地下，他的情緒似乎更加尖銳，三日月苦惱地抽出刀，在怪物的額頭上輕點。

    “抱歉啦?！?/br>
    隨著輕飄飄落下的語音，那團rou體重傳出了接二連三的嘶吼與尖嘯，仿佛有無數(shù)個人的悲鳴重疊。

    付喪神的靈魂天性高潔，難免產(chǎn)生幾分錯愕，一期一振劈開的部分落在地上，變成堆積的脂肪塊，卻沒有血液流出來。青白的rou塊不斷從黑暗中涌出，無論怎么劈砍都源源不斷。

    “——”

    傳來了什么東西崩壞的聲音。

    脂肪塊更加激烈地推擠著墻壁，它在黑暗中生長，最終透不過任何光明，鐵質(zhì)的壁壘瞬間崩塌。草薙眨了眨眼，忽然意識到不只是流體狀的rou塊，所有人都在下落——包括天花板之上支撐的部分泥土。

    草薙不清楚底下究竟是什么，只能緊緊抓住琴酒的手，然而那段腥臭的脂肪堆積體仍在不死心地生長。已經(jīng)分不清它的四肢究竟在哪里，卻能感受到某種冰冷滑膩的東西緊緊勒住自己的手臂。

    仿佛在被毒蛇絞殺，骨頭瞬間錯位，因為晦暗不明無法看清，他只能感覺到那團蠕動的白色在向相連接的手指間攀爬。

    簡直像是努力想要將自己拉扯過去般。

    草薙眨了眨眼，脂肪已經(jīng)蔓延到腿部，仿佛整個身體的重量都被加持在自己身上，他猶豫幾秒，最終還是主動松開手。

    巨大的喧囂聲吞沒了所有，他仿佛落入水中，混合著幾欲窒息嘔吐的血腥味。最終一切回歸寂靜，他們跌落深淵，草薙反倒舒出一口氣。

    第100章 不遇

    “什么啊，你還沒有放棄？雖然作為反派勸你回頭是岸有點違和, 不過說真的, 你也該仔細思考一下了。嗯哼，我對你倒是沒半點興趣還留著, 不過是愚蠢的人類而已?！?/br>
    草薙煉玩弄著青藍色的長發(fā), 語氣里說不準摻雜著什么樣的感情，事實上他確實對一手資助自己、最終成就所有研究項目的男人始終不包含任何感情。無論是接受他的委托，或者背叛他，于他而言都是完全心安理得的事情, 男人早就意識到這點, 因此沒有真的怒氣沖天。

    到了這種時刻, 他反倒變得無比平靜了。

    沙啞的聲音從他的喉嚨里流出來，“你答應(yīng)我不會動莎朗的?！?/br>
    “放心, 我沒有違背過。她一直向往著光明，你早就知道, 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唉，其他人真可憐，畢竟你這么偏心?！辈菟S煉長舒一口氣, 倚靠著男人面前的辦公桌，“傻子都能看出來她有二心, 要不是我放水，你覺得她真的有可能逃出去？感染只是意外, 我替你做了個小小的惡作劇而已。”

    男人不為所動, 他被那縷來回搖動的長發(fā)晃得心煩, 干脆閉上眼不去看。

    眼珠很酸澀，手腳也沒有什么力氣，雖然還是能夠輕而易舉地用格斗技術(shù)殺死其他人，但是他能夠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力不從心。比年輕時差太多了，他比任何一個人都能更加敏銳地意識到自己在老去，這是一種不可逆的過程。

    看到他不作回答，草薙煉無趣地搖了搖頭，“你該不會還在傷春悲秋吧？明明是自己選擇的路，你讓那位女士吃下了不完全的藥，自己卻因為害怕而拒絕了——現(xiàn)在再來后悔，是否有些可笑？順便一提，雖然你求了我這么久，但是我不怎么想把完全的藥物交給你?！?/br>
    “我知道?！蹦腥似届o道，“你就是這么惡劣、喜歡隨便踐踏別人愿望的家伙?！?/br>
    草薙煉仿佛覺得這言論可笑似的彎起唇角。

    貝爾摩德所食用的是未完成品，本質(zhì)和ATPX4869相同，都具有一定的副作用。這種藥只能延緩她的衰老，維持光鮮亮麗的表面不變，然而內(nèi)里的一切都在悄然腐爛，相信她本人也意識到了力量正從巔峰時衰減。至于工藤新一與宮野志保的返老還童藥，將成熟的運作思維塞進小孩子的身體內(nèi)，最終會造成什么結(jié)果，他暫時還沒有得到數(shù)據(jù)。

    “你……”

    男人的手中握著雕刻金獸的拐杖，他驟然以杖的一端敲地，“算了，我知道你的想法。”

    直接放下尊嚴向?qū)Ψ接懸欠N藥物，似乎是相當(dāng)困難的交易，男人忽然xiele氣，拐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著狹窄房間中鋪設(shè)的地毯。雖說現(xiàn)在相當(dāng)于被軟禁在這里，但是草薙煉自作主張地將這間屋子鋪設(shè)得足夠華麗，好似在無聲嘲諷對方。

    最頂端的水晶吊燈沒有開啟，只有墻上復(fù)古式的燭臺燃燒著橘黃色的光芒，草薙煉很享受這種刻意的氛圍。他繞著屋子裝模作樣地轉(zhuǎn)了一圈，心情大好道，“給你也沒什么關(guān)系就是了，哎，你想和貝爾摩德小姐長相廝守對嗎？棒打鴛鴦不是我的本意，所以這東西就送給你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