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合上了筆記本，還給綠谷。

    “不過在你將自己磨練得像歐爾麥特那樣成熟而強大之前，堅持你自己的做法就可以了?！?/br>
    綠谷怔怔地看著澄，抓住書脊的手不自覺用力。

    “川崎小姐，我……”

    “都——告訴——你們——別啰嗦了——！”

    另一邊傳來的咆哮聲吸引走了兩人的注意力，澄望過去，看見方才還包圍著爆豪的孩子們作鳥獸狀散開，而當事人爆豪正像破壞城市中的哥斯拉一樣向周圍無差別噴火。

    “說什么‘好厲害’——真是吵死了，這種程度根本算不上什么，你們在羞辱我嗎！”

    （又）生氣了的爆豪頂著一張兇惡臉朝澄走過來，大概是氣勢太洶洶，簡直要讓人錯覺他每走一步，地面都要震一震。

    澄倒是清楚他想要做什么，自然地遞出剛打印出的數(shù)據(jù)量表，爆豪一把奪下。

    “果然還是不行?！?/br>
    看完以后，爆豪的臉色變得更糟糕，從嚇哭三歲以下幼兒的水平升級為進一步覆蓋三至六歲兒童的程度。

    緊接著，他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盯著澄。

    “再來一次！”

    澄露出了有點困擾的表情，但爆豪勝己的視線實在是太炙熱和堅定。

    “好吧，再來一次……但是，不要太勉——”

    沒等她說完，爆豪就迫不及待地釋放出個性，這次的景象比剛才還要令人驚嘆，炸裂的火焰龍卷挾著rou眼可辨的強悍威力。

    爆豪第一時間去看儀器屏幕，這次被記錄下來的數(shù)值有了更大的突破，他不禁握了握拳，這才后知后覺地感覺到手上傳來的疼痛。

    “爆豪?！?/br>
    總是很溫和的聲線落在爆豪勝己的耳朵里，忽然有了危險的意味。男孩子一下提起了心，因而當被澄握住手指，抬到眼前細細打量的時候，他謹慎地沒有立即反抗。

    澄看清爆豪手心里一道道由于過度使用個性而交錯綻裂開的傷痕時，目光一下沉了下去。

    被這樣的她注視著，哪怕是爆豪勝己也拉響了警鈴。

    “下課之后，跟我來一下，爆豪同學。”

    澄用只有兩人才聽得見的聲音對他說。

    這堂課后就是午休時間了，本來打算邀請爆豪一起吃午飯的男孩子都被他狠狠瞪過后趕跑了。

    “我有點事要處理！絕對！絕對！不要跟過來！”

    “好啦，快點啊小勝?！?/br>
    “吵死了！”

    爆豪勝己把手插在褲兜里，澄已經(jīng)給他受傷的地方做過了消毒處理，現(xiàn)在還在因為消毒水的刺激感隱隱作痛。

    他不大情愿地轉(zhuǎn)到教學樓后面，一眼就看到在那里等他的女性。

    “你到底有什么事?。?！”

    澄沒有在意他有點粗魯?shù)膽B(tài)度，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到這里坐下吧，爆豪君?！?/br>
    爆豪隱約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小瞧了，但光是看澄的表情和態(tài)度又感覺不出什么不對，他考慮了兩秒要不要發(fā)火，最后實在抓不到發(fā)脾氣的由頭，只得忍氣吞聲地走了過去。

    “首先，我們來評價一下今天你的兩次個性檢測吧?！?/br>
    澄一拿出厚厚的檔案書，爆豪登時就把一切扔到腦后，急切地挨了過來，澄翻到關(guān)于他的那部分。

    大約是數(shù)據(jù)需要更正的頻率高于其他人，爆豪勝己的檔案似乎要厚得多，整齊而細密地裝訂著各次檢測量表，最新的兩張也已經(jīng)貼在末尾了。

    “總體來說，很驚人。在那么短的時間里強行突破極限，在我目前見過的孩子之中，你是唯一一個做到這件事的。”

    爆豪的眉頭稍微舒展開了一點兒。

    “那是理所當然的?！?/br>
    “理所當然啊……”澄沉吟了一下，“爆豪你，是在大家的期待中成長起來的吧……但是，我要說的并不是這個?！?/br>
    她說。

    “我認為，你今天的行為，是無謀而且急功近利之舉。”

    “?。?！”

    爆豪還沒來得及惱怒，澄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臂，在靠近手腕的部位，小心地避開了傷處。

    “疼嗎，爆豪？”在對方反駁之前，她繼續(xù)說道，“你大概會否認吧，但無論如何，按照傷勢的恢復(fù)速度，哪怕等到下次課程，你也沒辦法完全痊愈?！?/br>
    她抽出了另一張量表，遞給爆豪。

    “這是……？！”

    爆豪來回檢查著數(shù)據(jù)，再仔細看了抬頭行，確實寫著他的姓名沒錯。

    但數(shù)字卻是陌生的。

    “這是按照你的成長曲線模型估計出的，下次你將達到的程度，如你所見，要略高于今天的第二張量表……也就是你為此把自己弄傷的那張?！彼f，“而且，爆豪，你總是在超過我預(yù)先估測出的數(shù)據(jù)，因此，到下次課為止，你原本應(yīng)該站在更高的高度?！?/br>
    澄放輕了聲音。

    “所以，爆豪，我很遺憾?！?/br>
    爆豪盯著她，眼睛有點發(fā)紅，澄回望過去，半晌，他猛地別開臉。

    “反正，在你看來我就是這樣的吧?！?/br>
    一反常態(tài)地，爆豪低聲說。

    “急躁，冒進，分寸感不好……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br>
    “……基本上，自我判斷倒是挺恰如其分的——但是真的知道我的想法嗎？爆豪，我不這么認為?！?/br>
    澄嘆了一口氣，稍微更靠近了爆豪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