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jié)
這究竟是哪里? 若說是某條河流里面,怎么可能會沒有光線。 宮盈努力將自己的身體撐在水面之上,張開口,大口大口地呼吸。她有些摸不清現(xiàn)在的狀況,只知道,雖然沒有死,但是好像也距離死查差不了多少了。 冰冷刺骨的河水仿佛要將她的身體泡開,她想要睜開眼睛,逼自己稍微清醒一點,卻在下一刻感覺胸口猛地一痛,緊接著,壓根沒有辦法控制的,鐵銹味便涌了上來。 來這個世界以后,還就當(dāng)初被綁在天魔宗的時候咳過血。 這段時間以來,宮盈一直有注意用藥丸給自己調(diào)養(yǎng)身體,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區(qū)別,但好歹是不再會因為情緒過激吐血。 沒想到現(xiàn)在又要來一次。 她捂著胸口,咳得驚天動地,險些五臟六腑跟著一起吐出來。 下一瞬,黑暗中的水流聲又開始嘩嘩作響,緊接著一人的聲音在側(cè)方響起:“阿盈?” 宮盈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喊啥呢,沒見她現(xiàn)在沒空搭理人嗎。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和她一起被墻壁吃掉的倒霉蛋晏清歌。 不過宮盈這會兒根本沒時間去考慮到,她只感覺,自己要是再在這個地方泡下去,恐怕就真的離死不遠(yuǎn)了。 這身體太弱,連劇烈運動都接受不了,更遑論泡冰水了。 那么一點點溫度隨著晏清歌的靠近,來到了宮盈的身邊。 她的眼睛逐漸適應(yīng)了黑暗之后,便能在這地方勉強(qiáng)看清晏清歌的臉蛋輪廓。他在她身前不遠(yuǎn)處,看了她一會兒后,突然笑了起來。 笑聲聽起來有些奇怪。 過于詭異,仿佛和黑暗渾然一體,十分相配。 宮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用帶著笑意的聲音,輕聲道:“沒有想到,這個時候還是只有阿盈陪著我。” 宮盈看他一眼,不想說話。 晏清歌見她不答話,也不生氣,自顧自又道:“我知道阿盈心里怨我恨我,不想理我?!?/br> 宮盈:“……?” “不過沒關(guān)系……”他的聲音又低了下去,“我不在乎?!?/br> 宮盈在心里輕吸一口氣。 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反正早就知道這個人是戲精,她不應(yīng)該為此訝異。 黑暗當(dāng)中,還有人能在旁邊自言自語,嘀嘀咕咕個沒完,對宮盈來說也挺好的。 最起碼,她似乎沒之前那么害怕了。 她又看了一眼晏清歌,起身朝后方游了過去。 晏清歌笑了笑:“阿盈你要去哪呢?!?/br> 她當(dāng)然是想要找地方離開。 聲音從身后飄過來:“沒有用的,這是水仙宮的地下水牢,只有四壁,我們沒法出去?!?/br> 宮盈不信邪,她繼續(xù)往前游。 沒隔片刻,她的身體便停住了,因為她發(fā)現(xiàn),晏清歌說得好像沒有錯。才游出數(shù)米,她的身體便碰到了墻壁。 “這地方,只能進(jìn)來沒法出去的?!彼檬种篙p輕撥動水流,眼睫微微垂下,“外面只有通往內(nèi)部的水,在我們進(jìn)來的那一刻起,水牢的機(jī)關(guān)就被觸發(fā),外面的水流自發(fā)涌進(jìn)來,要不了一炷香的時間,它們就會漫過這整個石室?!?/br> 宮盈眨了下眼睛。 靠著墻壁,身體總算得到了些微喘息的時間。 她安靜了一會兒,在黑暗之中,看向晏清歌所在的方向,忍不住開口道:“這次的事情和你……” “有關(guān)?!本拖袷侵浪胍獑柺裁矗糖甯柘攵紱]有想就回答道。 像是知道自己要死在這里,于是便連謊話都懶得編,回答得十分迅速。 宮盈噎了一口。 她沉默看了他一眼,然后默默扭過頭。 又安靜了會兒,她才接著問:“你和水仙宮聯(lián)手的?” “嗯呢?!标糖甯杪曇糨p快,語氣里充滿著“快來夸我”的自豪感。 剩下的問題宮盈本來并不太想接著問。 但看對方這表情,她又覺得,很多東西都比她想象中還要復(fù)雜。 為了不讓自己的腦袋超負(fù)荷運作,她還是委婉問道:“所以,為什么你也會被困在這里?” 不是聯(lián)手搞正派嗎! 這到底是什么倒霉蛋? 正派好端端站在一旁,連汗毛都沒掉一根。 偏偏他這個干了許多壞事的大壞蛋,倒霉催的,掉進(jìn)了這個地方。 還十分愉快地告訴她,他倆都出不去了,接下來的時間只要等死就好。 這是個大壞蛋該有的樣子嗎! 宮盈在腦內(nèi)情緒激動地想完這些話,接著就發(fā)現(xiàn),真正倒霉的不是晏清歌,而是她自己。 明明都逃過一劫了,還自愿前來送人頭,結(jié)果把自個兒給送溝里去了。 簡直是聞?wù)呗錅I聽者傷心。 晏清歌幽幽地嘆了口氣:“棄子,你知道嗎,可能是因為我沒有用了,所以啊他不想要我了?!?/br> “他?” “乖孩子不需要知道得太多哦。” “……” 行吧。 她不問了。 但是,等她安靜下來后,晏清歌倒是又開始嘰嘰喳喳了個不停。 “阿盈,你怕死嗎?” “……嗯?!?/br> 當(dāng)然怕了。 宮盈覺得這就是個完全沒有意義的問題。就算是現(xiàn)在和她說,淹死在水里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她也不敢真把腦袋埋到水里自個人憋死自己。 她小心翼翼,貼著墻壁游了一圈。 按照常理(注:電視里學(xué)來的常理)來看,像這種藏有機(jī)關(guān)的房間,里面都能找到出去的突破口。 雖然她什么都不會,可她還是想試試看。 萬一狗屎運爆棚,被她給摸到了呢? “你也害怕啊。” 宮盈不回話,小心翼翼伸手一下一下拍打石磚。 之前那個房間的石壁能打破,這個房間的石壁應(yīng)當(dāng)也可以才對吧? “傻阿盈,通道不在水上,在水面下?!?/br> 晏清歌伸手指了指深不見底的水下:“要閉氣潛入水下,水面下的那些墻壁上的每一塊磚,都是有可能的哦?!?/br> 直接將墻壁拆了不行嗎? 宮盈思索了下,考慮到在水下就算是武林高手都可能變成老奶奶打太極拳,便默默將話吞了回去。 “若是試錯了,那么這些不同的磚頭都代表著不同的死法,是萬箭穿心而死,還是加速水流速度被淹死,還是直接被突然出現(xiàn)的藤蔓絞死,就看你的造化了。” “啪”前一刻還在亂拍磚頭瞎試探,下一刻,宮盈的身體便徹底僵住。 她的脖子動了動,呆滯地看了墻壁片刻后,默不作聲倒退著游回了正中間,不敢再去碰墻壁上的那些磚塊。 黑暗中傳來了晏清歌嗤的一聲笑。 “哎呀,這么久不見,阿盈還是這么招人憐愛?!?/br> 他的聲音里面并沒有多少惡意,就像是一個在看小孩子胡鬧的成年人,可宮盈不太喜歡這種感覺,她心底涌出一些反感,默默漂在水面上,沒再說話。 她能夠感覺到,這水流的速度雖然很緩,但的確如同晏清歌所說,是有變化的。 時間越長,宮盈的腦袋便距離頭頂?shù)氖谠浇?/br> 相信,要不了多久,這個石室就會被流水充斥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而到那個時候,她和他就再也沒有選擇的余地。 到底是等死,還是嘗試一下。 這么一想,似乎還是后者更好一點。至少,后者還有那么一點點生還的幾率。 萬一呢。 就在她思考的時候,晏清歌的聲音突然又出現(xiàn)在了身側(cè):“阿盈,你還會原諒我嗎?” 雖然但是,宮盈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需要原諒他的地方。 難道他之前做了什么對不起原主的事情。 想想也有道理,武林盟主和晏堡主是老朋友,身為他倆的孩子,晏清歌和宮盈會認(rèn)識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只是,他為什么要男扮女裝? 晏家堡里面為什么又藏有晏清歌的牌位? 天知道宮盈多想揪著對方的衣領(lǐng),將這些讓她感到費解的問題挨個問出來。 但是,現(xiàn)實讓她變成了一個沉默冷酷的呂人。 所以,她只能面對晏清歌所說的話,回憶無情的注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