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因為在烏水鎮(zhèn)附近,所以,就算是傍晚去,也能趕在當(dāng)天回來。 打定好主意之后,宮盈便回到后院,打算喊衛(wèi)襄陪自己一同去。 進入后院的時候,一眼便看到了院子中央的那抹身影。他的確很刻苦,就連凌燁這種勤奮黨,這會兒都不知道跑哪兒玩去了,衛(wèi)襄還在原地握著劍練武。 注意到她進來,他手中動作一頓,當(dāng)即放下劍,看向她:“結(jié)束了?” 宮盈點了點頭:“能不能陪我出去一趟?” 他:“怎么,要去哪里?” “我要去……”這事似乎想瞞也瞞不住,她索性直接道,“要去收徒弟?!?/br> 衛(wèi)襄的臉黑了下來:“怎么又要收徒?” 第五十一章 因為…… 她是受生活所迫, 這話說了有人信嗎? 見他表情不悅,宮盈忍不住緩緩攤開右手,做出吟詠歌唱的姿勢:“因為我, 想要把愛和智慧灑滿人間?!?/br> 衛(wèi)襄:“……說人話?!?/br> “因為?!睂m盈沖他眨眨眼睛,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些好方便說悄悄話。 他不為所動, 蹙眉, 后退半步, 面上帶著嫌棄:“你眼睛抽筋了嗎?” 過分! 宮盈覺得自己有些悲傷。 這孩子明明昨天還是一個委委屈屈可可愛愛的小奶狗,怎么今天就變了個樣子? 見喊不動他,她只能幽幽嘆了口氣,轉(zhuǎn)頭看向一旁, 聲音動情得像是在念語文課本:“因為,我從小就有個當(dāng)教書先生的夢, 有一身智慧和能力, 當(dāng)然不能任其浪費, 要將之傳播向世人。當(dāng)然,此刻, 秘籍武功, 就是我的智慧?!?/br> 他眼皮子抽了抽, 沉默半晌之后,忍不住抬眉道:“你是不是嫌棄我不夠好?!?/br> 瞧瞧他這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出門給他戴了綠帽子呢。 宮盈腹誹完畢, 連忙搖搖頭:“當(dāng)然不是, 我是真的……真的?!?/br> 青春期的男生可能都會比較敏感, 為了避免他想多, 她只能伸出一只手, 做發(fā)誓的姿勢:“你相信我,不管收多少徒弟,你都是我最最寵愛的那一個!唯一!” 表情過于認(rèn)真,少年一聽完,臉就紅了。 他表情嫌棄地別開視線:“好了好了,別說了。” 哦! 覺得嫌棄你有種別臉紅啊! 她想著,這下總可以帶著鬧別扭的徒弟前去收新徒弟了吧,卻突地聽到身后傳了細(xì)微的聲響。 宮盈下意識回頭,便看到了站在門旁,淚眼汪汪望著自己的大徒弟阿月。 小姑娘可能是剛剛又睡了一覺,兩只眼睛還沒有完全睜開,不過很顯然,剛剛師父說的話,她一個字不落全都聽進了耳朵里。 此刻,rou呼呼的小爪子里面正抓著一只酥糖,粉嫩嫩的小嘴巴微微癟著,兩只眼睛紅通通的,豆大的淚珠在眼眶里面骨碌碌打轉(zhuǎn),一副將掉未掉的樣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看著別提多可憐了。 宮盈張了張口:“……” 還沒等她說話,小姑娘就淚奔了,她頭一扭,鉆進房里,丟下一句:“師父大壞壞!” 連酥糖都被她扔到了地上。 宮盈:“……” 她扭頭看了一眼衛(wèi)襄。 在這個萬眾同悲的時刻,問題的始作俑者,唇上卻掛著明晃晃的笑意。 晃到她的眼睛了! 她視線望過去的時候,他就刻意壓下唇角的笑意,面無表情朝宮盈點頭的同時,從眼瞳里流露出擔(dān)憂來。 “快去看看她吧?!?/br> 宮盈:“……” 居然欺負(fù)一個四歲的小姑娘!居然因為小姑娘哭而幸災(zāi)樂禍! 淦你哦! 身為一個惹哭了寶貝徒弟的大壞壞,宮盈只能默默走進房間,將趴在床上掉眼淚的小徒弟抱到懷里,和她說,小師弟是個腦袋被門夾了的笨蛋,必須時時刻刻哄著,他才不會鬧脾氣。 也不算騙人的謊話,等什么時候找個門把他腦袋夾一下,就全坐實了。 哄了又哄,哄了又哄,才終于將小娃娃哄好。 小孩子就是好騙,她二話不說相信了宮盈的說辭。 小姑娘濕漉漉的眼睛盯著她,哭過頭,打了個哭嗝,用手背揉眼睛,聲音軟綿綿:“原來是這樣,那我以后會好好照顧小師弟的?!?/br> 這么乖的寶寶,這么乖的寶寶! 宮盈不由有些心虛,她居然要用謊話哄騙這么可愛的徒弟。 簡直不是人吶! 凌燁這會兒正在外面給阿月買糖果,宮盈估摸著他過會兒就要回來。 便伸手拍了拍阿月萌萌噠的小背:“阿月想出去嗎,師父要去收新徒弟,阿月想要和師父一起去嗎?” 阿月懵懵懂懂:“收新徒弟做什么呀?” “收來就都是你的師弟師妹啦!他們可以陪阿月玩,阿月想不想要呀?!?/br> 師姐的身份讓這個孩子臉上多了一層神圣之光,她下意識挺起胸脯,雙眼亮晶晶地看著宮盈:“阿月想!” 說完,視線朝外面看了一會兒,猶豫片刻,道:“不過,讓給小師弟也可以,讓新的師弟師妹,陪小師弟玩?!?/br> 因為年紀(jì)還小,咬字不太清楚,說起話來又費力,她說得斷斷續(xù)續(xù),孩子氣的聲音聽起來萌得不行。 但偏偏,說話的人,是用極其認(rèn)真嚴(yán)肅的表情。 眼里還含著對師弟腦袋的擔(dān)憂。 宮盈:“……” 她總覺得,要是衛(wèi)襄聽到了這話,一定會替他全家謝謝這個懂事且謙讓的師姐。 沒一會兒,凌燁便也到了。 宮盈抱著香香軟軟的大徒弟,出了屋子,見到凌燁,便將自己的打算告訴了他。 凌燁顯然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不按套路出牌的師父。 他先是沉默了會兒,緊接著,點了點頭:“師父你去吧,我留下來看醫(yī)館。” 四人全部離開的確不合適。 宮盈剛想點頭,便聽凌燁又道:“先前見師父要收新徒弟,我還以為是我和阿月不夠好,現(xiàn)在知道,原來新收的衛(wèi)師弟也不夠好,我心里好受多了。” 衛(wèi)襄:“……” 凌燁表情如常扎完刀,將新買來的酥糖送到阿月手中。 酥糖用布袋子裹著,布袋子上穿著兩根繩子,打個結(jié)就可以掛到手腕上。 醫(yī)館里面就只有阿月一個人愛吃糖,她很懂事,就算酥糖全部給她,她也不會吃太快,有時候兩三天才吃一顆,因此凌燁對她也很放心。 但是這次,很奇怪,阿月拿到裝酥糖的布袋之后,并沒有立刻將之掛到手上,而是掙扎了兩下:“師父,下來?!?/br> 宮盈將她放到地上。 緊接著,在場的三人,便眼睜睜看著阿月邁著小短腿跑到衛(wèi)襄身邊。 她踮起腳,用白白嫩嫩的手指捏出一塊酥糖,送到師弟面前:“師弟,吃?!?/br> 衛(wèi)襄愣了愣,伸手接過她給的酥糖。 下一瞬,幾人便聽到小姑娘用奶聲奶氣的聲音道:“師弟,我會照顧好你的。” 衛(wèi)襄:“……” 他沒有說話,默默看向了宮盈。 如果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那么她覺得,此刻他心靈的窗戶上一定寫著一行字——“你到底和她說了什么?” 宮盈眼觀鼻鼻觀心,只當(dāng)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于是,三個人便出門坐著馬車,去往了烈火山。 在抄近道的情況下,沒有花太長時間,在天黑之前,他們的馬車順利地上了烈火山。 衛(wèi)襄一臉的欲言又止。 上了山之后,還有縱橫的山道,宮盈正在給車夫指路:“那條路過去左拐,啊對,左拐?!?/br> 片刻后,衛(wèi)襄忍不?。骸澳闶翘崆鞍涯阃降懿氐竭@個山頭來了嗎,怎這兒的路你比人家車夫還熟?” 宮盈惆悵看他一眼。 這事她也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解釋。 因為解釋不了,所以她只能悲傷地嘆一口氣:“冥冥之中自有定數(shù),有些事情,三言兩語道不清,但是我能感覺到,我的徒弟正在這個地方,等待著我?!?/br> 衛(wèi)襄用一臉“你就扯吧你”表情看著她。 阿月左看右看,視線落到小師弟的臉上,小大人似的伸出自己的rou爪爪,拍了拍衛(wèi)襄的手臂:“師弟不怕哦?!?/br> 衛(wèi)襄:“……” 宮盈默默朝后面縮了縮。 他臉上的表情垮下來,咬牙切齒道:“你剛剛和她說了些什么?” 這還不明顯嗎? 宮盈默默搖了搖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