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節(jié)
她失去的可是愛情啊,道歉有用嗎! 粗眉男有些苦惱,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打扮,伸手將渾身上下的兜都掏了掏,然后摸出一捧東西送到蔣念念面前。 那是散發(fā)著幽幽香氣的香囊、錢袋、手帕……等,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親手做的。 “喏,這些東西都是你給我的,你要是真生氣,我就把東西還你吧,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專門繡給好人的。” 蔣念念:“……” 她更傷心了。 粗眉男想了想,收回手,一言不發(fā)地將錢袋里面的碎銀銅板抖出來,胡亂揣回口袋里,又重新將東西塞回到蔣念念手里。 “別哭了,我以后一定老老實實做壞事。”他說著說著,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婆婆斜著眼睛從一旁走過,因為年老體邁,身子意外被人撞了下,粗眉男就站在旁邊,順手攙扶了把,將之安安穩(wěn)穩(wěn)送到人少的地方,才三兩步回到蔣念念面前,繼續(xù)將自己未說完的話說完,“不當好人,爭取不再讓人誤會?!?/br> 蔣念念圍觀全程,張了張嘴巴,似乎有話想說,但最終還是沉默吐出一個字:“哦。” 宮盈也沉默了。 這個結果,本來就是提前該想到的。 她氣呼呼將東西揣回口袋中,抹了把眼淚:“罷了罷了,不和你說了?!?/br> 完事,轉頭看向宮盈,臉上便露出笑容:“師父師父,你怎么這么快就找過來了?!?/br> 從表情上看倒是看不出什么難過來,就好像剛剛哭得驚天動地的人不是她一般。不過,蔣念念似乎一直如此,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又或許應該說,她甚至根本就沒有真的動心,物色目標的時候,考慮的也基本都是“對方是否適合帶自己浪跡天涯陪自己四處行俠仗義”之類的問題,和喜歡不喜歡壓根就沒有關系。 宮盈略顯惆悵地看了她一眼:“你衛(wèi)師兄那邊也沒什么事情,不需要久等,所以就來了?!?/br> 他倆之間的事情,她似乎也沒什么好插手的。粗眉男一看就是個一根筋的人,拿荷包手帕估摸著都理解成了兄弟之間的情誼,哪里會多想。至于蔣念念,反正也不喜歡人家,倆人能說開倒是一件好事。 好在倆人都沒有繼續(xù)在這個話題上面糾纏。 宮盈來了之后,蔣念念的注意力便集中到了她的身上,熱情地拉著她的手腕:“所以咱們是馬上就可以帶著衛(wèi)師兄一起回門派了嗎?” 她就把之前同邱虎解釋的話語,原封不動地重復了一遍,送給蔣念念。 對方聽完,表情不顯失望,倒是有些開心:“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在外面多玩幾天對嗎?師父你真好!” 對于為什么要去靈山派這個問題,倒是連問都沒有問。 嘀咕完這些,宮盈才想起來粗眉男一開始說的話。 “對了,你一開始說你是專程來找我的,找我做什么?” 雖然問題是主動問了,但是宮盈的心里卻有不太好的預感。粗眉男沒有什么別的特點,最大的特點就是忠心護主,似乎對于他來說,全天下就沒有什么事情能比容瑜的事情更重要了。 他跑來找她,說不定便又是因為容瑜。 但是,宮盈皺了皺眉頭。 容瑜能出什么事情呢? 他的腦子好不容易好了,總該不會是那藥有什么副作用吧? 粗眉男猛地睜大眼睛:“對對對,我來找神醫(yī),的確是因為有要事。不過這事情有些復雜……” 宮盈看了眼天。 天色漸黑,衛(wèi)襄臨時決定提前離開王爺府,還得再還自家爹匯報一聲,一時半會兒應該也出不來,再加上她在離開之前有和客棧的店小二交代一聲,讓之在衛(wèi)襄前來的時候,告訴對方她的去向。 因此,她便同意了粗眉男的要求,三人在附近找了個人少的茶樓,坐下來聽粗眉男慢慢說。 他壓低聲音:“事情是這樣的,那日你將藥物遞給我們之后,我們就喂給了宮主。” “然后呢?” 看這反應,問題不像是出現(xiàn)在了藥物的身上。 “宮主吃完藥以后,的確恢復了之前的記憶,但是他……”說到這里,粗眉男那粗粗的眉頭擰成了奇怪的麻花形狀,“但是誰知道,他的身上卻突然多了一種奇怪的毒,并且看上去像是已經(jīng)毒入骨髓的,我們前去找了大夫給宮主檢查身體,那大夫卻說,這毒早已伴隨了宮主數(shù)十年,還告訴我們,毒無藥可解,已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也就是說……” “可是怎么會這樣呢,前幾天宮主還好端端的,看著一點兒都不像是生了病的樣子。” 似乎是說到了傷心的地步,粗眉男掩面,這么五大三粗的一個漢子,看起來居然有了種莫名的脆弱之感。 好像隨便來陣風都能把他那個壯碩的身子吹倒在地一般。 不過聽了他的話之后,宮盈才猛地想起來。之前初次見到容瑜,是在一家小小的客棧里面。她似乎還記得,那時候容瑜便是孤身一人在房間內(nèi)泡澡。 雖然大多數(shù)東西都已經(jīng)忘得差不多,可她仍舊能夠回憶起,當時充斥在房屋內(nèi)的濃郁藥味。 她從客棧偷偷溜走時,一同拿走的還有容瑜的外衣,那件外衣上同樣有著藥味。 所以,很有可能那時候的他便是已經(jīng)中了毒的? 宮盈還記得,自己制作好的那枚藥丸的唯一作用,是將容瑜的身體回溯到一年前的狀態(tài)下。他失憶之后的狀態(tài)看上去也十分正常,一點兒都看不出來中毒的跡象。 也就是說,很有可能在前段時間容瑜體內(nèi)的毒素已經(jīng)清除干凈了,而這枚藥丸吃下之后,將他的身體恢復到了中毒之時。 “你們……宮主在哪,不如帶我去看看?” 宮盈本來還有些擔憂,但是轉念一想,她很快明白過來,既然這藥是將他的身體回溯到了一年之前,那么既然去年的他都好端端地活了下來,并且生龍活虎地持續(xù)活了一整年,那么以他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應該是還能再撐一年。 也就是說,不需要太過擔心。 最起碼,短時間內(nèi)不大會出現(xiàn)什么問題。 聞言,粗眉男抹了把臉,看向宮盈,眼底露出欣喜:“當真嗎,神醫(yī)大人之前不是說不愿意再同宮主見面嗎?” 她也不想,但是她也沒有辦法。 總不能當真放那里不管,怎么說他們都是幫過她一些忙的。再說,她擁有的神醫(yī)藥臼很神奇,用來對付容瑜的身體應該不成問題。 更重要的是,容瑜目前沒有之前那段時間的記憶,她用的身體又是神醫(yī)的身體,拿去見魔頭完全沒在怕的。 宮盈揮揮手,十分豪邁地道:“快帶路,我待會兒還有事情要辦,不能在這里待太久?!?/br> 容瑜的身體比她想象中似乎還要嚴重一些。 因為,起初她還有些擔心,見到這人之后,會被對方又是掐脖子又是捏喉嚨的。畢竟第一次見面時候的陰影還存留在她的腦海之中。 可現(xiàn)實同她想象中的一點兒都不一樣。 因為容瑜壓根就是昏迷著的。 粗眉男帶著她進了客棧內(nèi)的天字號房,外面站了一群容羽宮的手下,他們神色皆是凝重又憂心,見到宮盈來了,眼里露出些許訝異和欣喜,雖然什么都沒有說,卻默默朝她鞠了下躬,垂了垂頭。 宮盈一進去,就看到了躺在木床上的容瑜。 他面色慘白,身上似乎有森然黑氣緩慢浮空升起??瓷先ズ苁翘撊?。 “宮主昏迷了?!贝置寄械恼Z氣里全是嘆息,他走上前,像照顧小孩子一般,將容瑜的被角掖了掖。 這畫面看上去沒有了平日的恭敬,反倒是平添了幾分溫馨。 宮盈一邊打開名稱顯示,一邊同他小聲搭話。 聊了幾句,她便清楚了情況。原來,在大夫告訴他們?nèi)蓁ど碇衅娑镜臅r候,他們都不太相信。因為過去容瑜從未將自己的痛苦表現(xiàn)出來過。 “大夫說,這毒并非時時刻刻都會發(fā)作,而是有規(guī)律的,初期的時候,兩年才會發(fā)作一次,后來變成一年一次,再后來變成半年一次,到現(xiàn)在成了兩個月一次。過去宮主大概是每每到快發(fā)病的時候,都會自己一個人躲起來,這次……” 宮盈明白了。 上次見到容瑜,他可不就是甩開了身邊的手下們,一個人偷偷待在客棧里泡藥浴嗎。 至于這次,因為給他喂了藥,所以他一醒便是待在自己的幾個手下身邊,體內(nèi)毒發(fā)作的時候,根本來不及拋下這群手下離開。因此才會當著他們的面昏迷,將自己暴露。 名稱顯示功能十分不給力,容瑜腦袋上顯示的字是——“中毒昏迷的容瑜”。 她只能無視自己的神醫(yī)尊嚴,申請場外支援。 “你還記得,之前那大夫說的是什么毒嗎?” “緋花毒?!笔玛P宮主,粗眉男記得十分清晰,幾乎沒有思考,便將毒名脫口而出。 宮盈回腦袋內(nèi)一搜索。 【緋花毒:當前藥臼等級不足五級,藥方不予展示】 很好,真不愧是無藥可解的毒,這東西的解藥和宮爹所需要的解藥一樣,都只有在藥臼升級到五級的時候才能做出來。 也就是說,現(xiàn)在她也束手無策。 宮盈基本上已經(jīng)確定了,晏堡主給江湖之中的那些老前輩們下的毒,八成也是只有等到藥臼升級到五級的時候才能解開。 她嘆了口氣:“你們宮主現(xiàn)在還能撐住的對吧。” 粗眉男傻乎乎張大嘴巴:“???” “等我一段時間,我現(xiàn)在還救不了他,你們先把他伺候好了,讓他再撐一段時間好吧?!?/br> 很顯然,對方領悟錯了重點,當場熱淚盈眶,顫抖著唇:“也就是說,宮主體內(nèi)的毒還是可以解開的?” 能搜到解藥,自然是可以解毒的。至于解毒所需要的藥物,只要肯花點功夫和心思去找,宮盈覺得那么一定也不難找。 綜上,宮盈覺得,給容瑜解毒應該不難。 于是她點了點頭:“話應該可以這么說。” 粗眉男險些當成落下淚:“果真,世界上只有神醫(yī)好,神醫(yī)大人,只要你能救活我們宮主,不管多少時間我都愿意等——前提是不能讓宮主在這段時間里咽氣。這幾日以來,我們給宮主叫來了好幾個大夫,他們應該都是一些庸醫(yī),才剛看到宮主,就搖頭嘆氣說可以準備后事了。” 說到最后,他表情憤憤然:“還好我們找到了神醫(yī)……” 最后,倆人約定好了見面的地點,宮盈表示,等做出解藥之后,會親自上門將藥送到他們面前。 粗眉男一臉的受寵若驚,連連點頭:“神醫(yī)大人果真是好人?!?/br> 末了,他捏了捏衣擺,臉上罕見地出現(xiàn)了一抹羞澀:“神醫(yī)大人是好人,神醫(yī)大人的徒弟也是好人。” 宮盈:“……” 他這是在夸獎蔣念念嗎?那可不是嘛,好端端給人又是送手帕又是送荷包的,這么好的人,一般情況下還真遇不上。 只不過,他臉上的紅云看上去也實在是太可疑了。 難不成粗眉男還當真是被蔣念念的那些行為打動了。這么想其實也難怪,畢竟蔣念念是個生得相當不錯的小姑娘,性情不錯,性格也單純。粗眉男一看就知道是那種常年只知道打打殺殺,過去二十多年都沒有接觸過這些男女情愛事情的人,會被小姑娘打動實在合情合理。 只不過…… 這倆人一個一門心思只想跟在宮主身后作威作福為惡一方,一個又只想行俠仗義為民除害,不管是橫著看還是豎著看,都不太般配的樣子。 宮盈默默地瞅了他一眼,將腦袋里面的亂七八糟想法全部用掃把掃出去,然后告別離開。 告別了粗眉男之后,她同蔣念念回到了王爺府附近的客棧內(nèi)。問過小二之后,宮盈才得知,衛(wèi)襄還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