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節(jié)
== 就這么頂著易容的臉,宮盈帶著三個徒弟坐上了去往靈山派的馬車。馬車內(nèi)空間很大,足夠坐下四個人,還有小小的簾子,能夠?qū)④噹麅?nèi)的空間分隔成兩半,不過這會兒,簾子被固定在了車窗旁側(cè)。 四人坐在車廂里。 當然,這會兒不光是宮盈換了張臉,車廂內(nèi)的另外三個人也通通變了個樣子。蔣念念早就看自己的身材不順眼,這次趁機易容成了一個壯碩的肌rou發(fā)達女俠。邱虎,由黑臉憨徒弟易容成了皮膚白白的奶油小生。至于衛(wèi)襄,則易容成了一個平平無奇的少年,和同樣平平無奇的宮盈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蔣念念倆人在接受了“師父能易容”這個設定之后,便開始圍在宮盈身旁嘰嘰喳喳。 “師父,這是你原本的樣貌嗎?難道你是個男的?”蔣念念沒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胸。 大概是確認了這真的是平胸,她望著宮盈的眼里多了那么一絲絲迷茫。 之前的神醫(yī)樣貌已經(jīng)被晏堡主記住,宮盈這會兒用的是一張自己備好的新臉蛋,也是用紙畫的少年,相貌平平,扔到人群就會消失的那種。 宮盈搖了搖頭:“不是?!?/br> “那……師父為何要易容成別人的樣子?不光如此,還讓我我們一起易容。”蔣念念有些好奇,小聲嘀咕著問,“宋大師易容是為了當神偷,其他喜好易容的人,不是為了作jian犯科,就是為了躲避仇家,難不成師父也有仇家?所以我們現(xiàn)在是要去逃命嗎?” 她愣了下。 為何要易容成別人。 從穿越起,她便在不停地易容,變換身份。這么長時間,也換過了不少張臉。唯一的,也是最根本的原因,就是為了躲避江湖追殺。 現(xiàn)在,自然也是因為如此。 宮盈本不想交代太多,但是見徒弟好奇,便也懶得再隱瞞。既然決定相信,那就干脆交代身份好了。 系統(tǒng)幫挑選的徒弟,似乎沒什么可懷疑的。再說,相處這么久,她也知道他們都是可靠可信任的同伴。 她言簡意賅地坦白了自己被許多江湖中人追殺這件事。 倆徒弟聽完,眼神里多了那么一絲絲古怪。 宮盈:“……?” “師父當真是擔憂被追殺,所以才易容的?”邱虎看起來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他們不相信也是合理的。宮盈想。 畢竟她看著就是個和善可親,溫柔柔弱的人,好端端的,怎么可能會招惹上仇家嘛。這自然是因為那些江湖中人蠻橫不講道理,心狠手辣黑心黑肝。 卻見蔣念念咽了口唾沫,悄咪咪扯了扯她的衣袖:“師父,你是不是……” 她面色怪異,吞吞吐吐,似乎有些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宮盈面露疑惑:“是不是什么?” “是不是因為偷學了別家的武藝,所以才會被滿江湖追殺???”邱虎瞬間便明白了師姐的意圖,并且貼心地幫她將她未說完的話說了出來。 “……誰說我偷學別家武藝了?!?/br> 蔣念念戳了戳邱虎的膝蓋,讓他靠邊坐坐,然后滿臉不好意思地看向她:“師父,這是我倆瞎猜的,你給我們的秘籍各不相同,有耍刀的有舞劍的,還有赤手空拳的,全都不來自一派,還各不相容,我們師兄弟之間想互相學習那么一兩個掌法都會相沖,一看就知道不是一個門派的功夫?!?/br> 她懂了她的意思。 直白點來說就是,宮盈教的武功太雜了,且看著不像是一個門派的,所以她的徒弟們懷疑她是從別人那里偷師學藝來的。 雖然看著不那么好聽,但是徒弟們會這么想也正常。 畢竟她的武功秘籍的確來路不明。 但是這要給她解釋,她也不知道應該怎么同徒弟們解釋,別的能交代,系統(tǒng)這玩意是萬萬不能交代的。 大概是見她沉默了,蔣念念倆人的神色都有些緊張。 “師父您別生氣啊……我們沒有別的意思。我的意思是,如果真的是因為這事被追殺,那我們?nèi)w師門上下也肯定不用說都站在您身后,來幾個人打幾個人,保證幫親不幫理?!?/br> 宮盈默默握拳,表情悲憤:“你們放心練,這些秘籍的來路絕對都是干凈的,我誆誰都不會誆自己徒弟!” “那咱們?yōu)樯兑兹萏用???/br> “這都是……私人恩怨?!睂m盈不是不愿意交代,她是怕交代起來耗時太長,會累得慌,但礙于徒弟倆好奇不已,她只得做好長篇大論的準備,“其實……” “好了,師父有些累了,你們要想聽,回頭我講給你們聽。” 能看出來,衛(wèi)襄小同學在師弟師妹面前還挺有威嚴,他張口一說話,蔣念念倆人趕忙將腦袋搖成撥浪鼓。 異口同聲:“不想聽不想聽?!?/br> 末了,其中一人又道:“不過師父,如果只是因為被追殺,其實您大可不必擔憂,畢竟您那么厲害,又有這么多厲害的徒弟。” 另一人連聲附和,小雞點頭:“就是就是,我先前就同師姐打探過了,這一路過來,就沒望見過幾個比我們師門強的,可見外面的人到底是體弱著居多,我們師徒四人行走在外,也算是能橫著走了,壓根就不需要躲躲藏藏?!?/br> 宮盈覺得這里的“師徒四人”應該改成“徒弟三人”,她只是個濫竽充數(shù)的,不配被包括在戰(zhàn)斗力內(nèi)。 他倆說得有道理,但是她暫時還不想冒險。 她怕用原本樣貌大張旗鼓行走在陽光下,會引起晏堡主的懷疑,從而暴露行動目的。 眼下,被下了藥的大俠們究竟有多少她都不清楚,更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快速找到解決辦法。 萬一提前被晏堡主發(fā)現(xiàn),他狗急跳墻,沒準什么缺德事都能做出來。 宮盈搖頭拒絕了徒弟倆的提議,并將自己的顧慮快速處理了一下,簡單概括后告訴他們。 他倆聽得一知半解,睜著迷茫的眼睛,若有所思其實并沒有思什么地點了點頭。 出了城門半里地便是一處驛站,在驛站內(nèi),他們又新增了一輛馬車。 邱虎自告奮勇接過了這輛馬車的車夫之位,車廂內(nèi)僅坐蔣念念一人。 至于之前的馬車,便只剩宮盈和衛(wèi)襄倆人了。 車廂里空下來,她總算是松了口氣。她倒不是怕別的,是怕一直有那兩個徒弟在,沒法給藥臼升級。 這玩意,就算是心里樂意,她也沒有辦法同他們坦誠相待。 畢竟藥臼太過神奇,只要把相應的草藥放進去便能自動產(chǎn)出各種各樣的對象丹藥。真要讓他們看著全過程,她也完全沒法解釋。 還是分兩個車更輕松,她可以全身心投入進制藥升級藥臼的大業(yè)中。 至于衛(wèi)襄,則比另外兩個徒弟省事多了。完全不需要管他,用不著他的時候,他就是一個稱職稱責的背景板,聲都不帶出一個的那種。 對于宮盈的這個奇奇怪怪的藥臼,他只在一開始投以了震驚的目光,表達完震驚,便默默收回了視線。 宮盈自顧自搗鼓了一會兒,覺察到一旁安靜得有些過分,便抽空朝衛(wèi)襄那邊望了一眼。 發(fā)現(xiàn)他正幽幽怨怨地看著自己。 宮盈一直都知道他生得好看,但,給他易容了之后,才明白過來什么叫美人在骨不在皮。 他穿著身黑色衣衫,衣服不算整齊,身子懶懶倚靠在窗前,手肘搭在窗臺邊,寬敞的衣袖順著木窗臺垂落而下。坐姿很隨意,身上的氣勢卻不那么隨意。那么平平無奇的一張臉,由他用來,就連眼尾眉間都帶著股子莫名的勾人味道,雙瞳似剪水,襯得整張臉都變得生動無比。 偏偏,他自己似乎對這些好看一無所知,此刻只專心致志地用眼神朝她散發(fā)出那么些許幽怨不滿。 起初她并沒有注意到他的視線。 后來她并沒有在意他的視線。 再后來,她試圖無視他的視線。 無視失敗。 宮盈忍不住轉(zhuǎn)頭看他:“……嘛呢?” 升級藥臼倒是不需要全神貫注,塞好藥草設定好要制作的藥便能放置不管。 只不過,先前她腦袋里一直在思考有關晏堡主、宮爹以及江湖現(xiàn)狀等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盯著藥臼的時候,陷入了長時間的走神。 這會兒,注意力很快便被試圖用眼神刷存在感的衛(wèi)襄拽了過去。 聽她發(fā)問,他歪著腦袋看她,墨發(fā)垂在肩側(cè):“那東西比我好看嗎,你寧愿對著它發(fā)呆,都不愿看我一眼?!?/br> 宮盈扭頭看了一眼已經(jīng)晉升到四級的、精致版藥臼,又看了一眼易容后變得五官平平的衛(wèi)襄,認真做了會兒對比。 縱使美在了骨,也還是不如藥臼美。 “真想聽答案嗎?” 后者沉默了片刻,道:“算了,別說了,我自己走?!?/br> 說著,默默扭過臉,掀起窗幔朝外望。見他的背影都多了一身消沉氣息,宮盈不免忍俊不禁。 “你要過來看看這東西嗎?”她發(fā)出邀請。 他這才偏頭看向她。片刻后,小幅度點了點頭,語氣故作勉強:“那好吧。” “……” 這時候的藥臼,幾乎呈半透明狀,像是由一層奶白色的液體制作而成,還散發(fā)著淡淡的光芒,看著很是奇妙。 藥臼內(nèi)部黑漆漆的,一眼望不見當中的景象,不過通過其周身的細微顫動,可以看出此刻它正在自顧自運轉(zhuǎn)工作。 近距離看,更能清晰地感受到這東西的神奇。 宮盈能感覺到,衛(wèi)襄的注意力已經(jīng)徹底被這玩意吸引。 她剛想張口簡單同他解釋兩下這個東西,便見他突然像炸了毛的貓一般,觸電一樣后跳一步,捂耳半蹲,兩眼里寫滿了抗拒,就像是寧死不從的良家少女。 “我不聽?!?/br> 宮盈:“……?” 她還沒開始說呢,怎么就不肯聽了。 少年郎,為何你要一副得知了秘密就會被殺人滅口的表情。 “真不聽?”她挑了下眉頭。 他雙眸閃了閃,安靜片刻后,還是固執(zhí)且氣悶地搖了下頭:“不想,我看看就好。” 話是這么說,宮盈卻覺得,他的表情似乎并不是這么說的。濃密黑睫遮掩下,也能清晰地看出,那幽怨的眼神里透著點奶乖的委屈意味。 瞅著別提多可憐了。 恰巧這時,藥丸制作完畢發(fā)出提示音,她回頭,一邊將藥丸收拾進背包,一邊重新從背包里取出新的藥草,放入藥臼內(nèi),按下按鈕繼續(xù)制藥。 做完這一切,才重新坐正身子看向他。 他還捂著耳朵,兩眼濕漉漉,委委屈屈看著她。宮盈看向他,他便立馬輕咳一聲,面容平靜地坐回座位旁:“每個人都可以擁有自己的秘密,我不該對你的私事過問太多,你也不該什么都同我解釋?!?/br> “……是嗎?”她眉頭一皺,發(fā)現(xiàn)事情似乎并不簡單,“不過這其實并不是私事?!?/br> 但是見他表情堅決,一副“我意已決,你不必再多說”的樣子,宮盈默默將解釋的話語吞了回去,決心不再去探究這復雜若海底針的少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