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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圍觀駙馬火葬場在線閱讀 - 第2節(jié)

第2節(jié)

    他指尖按了按眉心,略有些煩躁地皺眉。三月前他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重生回了十六歲這年。胸口的萬箭穿心還在隱隱作痛,他已經(jīng)決定了今生的命途。

    重活一世,他不必掩飾自己對權(quán)勢的追求,毅然放棄做翰林院中的清閑文官,投筆從戎,參加了大齊與韃靼的戰(zhàn)爭,利用重生能預(yù)知前事的先機(jī),破解韃靼人的包圍,找到被困在暴風(fēng)雪中的東路軍,替御駕親征的文熙帝擋下致命一箭,順利立功。

    昨天正是大軍班師回朝后的慶功宴,季明決作為立下首功的小將軍,被人輪番敬酒,這才夢魘又回憶起前世的不快。

    宿醉令他口中發(fā)干,他干脆只著中衣,赤腳下床,倒了杯冷茶。冰涼的茶水入喉,他正整理著思緒,門外響起小廝的聲音,“郎君,宮中來人,召您進(jìn)宮!”

    季明決略有些驚訝,有什么事昨日的慶功宴上不能說,皇上要此時召自己進(jìn)宮?他稍作洗漱后便匆匆披了衣袍出門,見到等待在中堂的綠衣太監(jiān),心中的疑惑更甚。

    這太監(jiān)是文熙帝貼身太監(jiān)的徒弟馮盼,自己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武官,何事能讓這無利不起早的人親自走一趟?

    馮盼在會客廳等了一會兒,便見一黑袍少年郎匆匆而來,面如冠玉眼若寒星,行走間衣袂飛揚(yáng)氣度不凡,他眼前一亮,上前主動迎接道:“見過季大人?!?/br>
    “不敢當(dāng),敢問馮公公,出了何事?”從前的季明決心高氣傲,絕不肯對閹人假以辭色,但名士氣節(jié)除了讓他前世在公主府中嗟磨余生,并未帶來任何益處。

    馮盼也不知皇上為何突然召這位小將軍入宮,但知道他必定入了皇上的眼時來運(yùn)轉(zhuǎn),聞言殷勤笑道:“季公子放心,是喜事,您只管進(jìn)宮便是?!闭f罷便彎腰請他先行。

    季明決按捺下心中的疑惑,隨馮盼進(jìn)宮。

    他被領(lǐng)進(jìn)養(yǎng)心殿,跪在地上行禮,“見過陛下?!?/br>
    文熙帝冷靜地審視著跪在地上的年輕人。

    他前日班師回朝,打了勝仗本該高興,喜悅卻被長女京儀的突然犯病沖淡。

    長女自幼體弱多病,是京儀讓他感受到初為人父的快樂,卻也是京儀的病弱讓他時時牽掛。這么多年來他一直派人求醫(yī)問藥,卻仍難將長女的身子調(diào)理好。

    如今京儀生命垂危,他身為九五之尊卻毫無他法,只能采納國師提出的方法。他心知此法荒謬,但只能放手一搏。

    皇帝不說話,季明決只能長久地跪在地上,地磚的冰冷漸漸滲入膝蓋。

    良久,龍椅上的皇帝才緩緩道:“朕為你和長公主賜婚,即刻定親?!?/br>
    季明決幾乎以為自己宿醉未醒仍在夢魘中,面對萬千窮兇惡極的韃靼人都面不改色的小將軍,此時面上難得有些波動。

    他知道自己必定被文熙帝記了下來,這本是他爭權(quán)奪利的籌碼,不料功勞卻以這種方式兌現(xiàn)。此事實在太過突然,饒是他兩世為人,也難以鎮(zhèn)靜。

    前世兩人曾經(jīng)的琴瑟和鳴在后來的徹底決裂中更顯嘲諷,季明決閉眼,拼命壓抑下那些翻滾的晦澀回憶,道:“臣身份低微,配不上長公主,還請圣上收回成命。

    他與長公主那點可憐的情意早被政治的勾心斗角消磨殆盡,長公主斷了他的仕途,他背叛了長公主,兩人雙雙落得被清洗的下場,沒有重來再糾纏一世的道理。

    文熙帝沉默了良久才道:“此事,不容商議?!本﹥x還在昏迷之中,必須盡快為兩人訂婚。

    皇帝身旁侍立的宦官陳福連步上前來,彎腰低聲勸道:“季公子此戰(zhàn)立下戰(zhàn)功,又有救駕之功,皇上早就將您的功勞看在眼里。長公主是最受圣上寵愛的,此次若不是病情實在危急,斷不會匆忙至此,日后圣上也是必會再為您二位補(bǔ)辦正式儀式,今夜只是事急從權(quán),您萬不能辜負(fù)了圣上的抬舉之意呀?!?/br>
    他跪下,握成拳撐在膝蓋兩側(cè)的手指節(jié)泛白:“陛下,臣實非長公主良配,臣尚公主只會辱沒辜負(fù)殿下?!?/br>
    陳福不料這人竟頑固至此,手中的拂塵抖了三抖,低聲急急道:“季公子,您再三考慮呀?!?/br>
    眼前的文熙帝比起月前打了勝仗的那位君王,似乎瞬間蒼老了數(shù)歲,他只漠然看著跪在大殿中的少年郎。少年即使跪著也是脊梁筆挺,面上不卑不亢,沒有一步登天的喜悅諂媚,氣度倒是配得上京儀。

    “朕知道你在憂心什么,祖制不可違,但你有功勞,朕允你繼續(xù)為官。此事也可暫時不公之于眾?!?/br>
    果然,他說完這句話,跪在地上的少年眼中立刻生出光芒。沒有人不渴望建功立業(yè),少年更當(dāng)志存高遠(yuǎn),然本朝規(guī)定,駙馬不許為官。但此時護(hù)住長女才是他最掛心之事,旁的事日后再說。

    季明決明知自己的推辭毫無用處,不過是平添文熙帝的厭惡,終于沉默點頭。

    他立即就被帶到了皇家宗廟之中,靜候許久,門檻傳來一聲響動。

    他以為此時就能見到日思夜想的長公主,雖是復(fù)仇之念毀滅之想。

    但當(dāng)他回身時,卻只看見一個宮女手中捧著一個錦盒前來,看清盒中只是一縷青絲后,季明決差點當(dāng)場失態(tài)。

    右手習(xí)慣性地按向腰側(cè),卻是撲了個空,這才想起進(jìn)宮沒帶佩劍。

    他全身緊繃,戰(zhàn)場上廝殺打拼下來的陰冷殺氣驚得禮官與宮女皆是一抖,對上他狹長不帶感情的眸子才飛快收回眼神,不敢再多看這位新駙馬一眼。

    在一旁侍立的陳福卻是暗自皺眉。

    宮女呈上錦盒后迅速退下,宗廟中只剩那主持儀式的禮官、季明決與長公主那尊貴的青絲。

    廟宇穹頂極高,長明燈悠悠獨照著,在檀香縈繞、佛音陣陣和那禮官的嘴皮翻飛中,他被動地接受了今世的婚姻。

    一如前世一道圣旨頒布,他便被剝奪了拼搏了數(shù)十年才得到的尚書之位,成了長公主的駙馬,殿下的附庸。

    而此時,皇帝一句話便可保全他的官途順暢,他突然覺得無比諷刺。

    此生竟是連前世都不如,前世尚有拜堂成親,此生只有一縷青絲,可笑至極。

    文熙帝此刻賜婚,沒有問過他愛不愛長公主。重生數(shù)月,他也沒問過自己,到底恨不恨長公主。

    現(xiàn)在想來,她前世斷了自己仕途、親手殺死兩人的孩子,他應(yīng)當(dāng)……是恨的。

    季明決吐出一口濁氣,飛快向著宮門而去,冬日寒風(fēng)灌進(jìn)黑色長袍中,仿佛那日戰(zhàn)場上在他身后飛揚(yáng)的披風(fēng)。

    ☆、第 3 章

    鳳紋鎏金小香爐中升起裊裊青煙,將宮室中熏得人醉欲眠,季明決脊背直挺地坐在一個精致秀麗的繡墩上,面無表情之下略帶一絲不易察覺的陰翳,與這間宮室的奢華溫暖格格不入。

    腕上系著的紅繩略微動了動,繩子末端的翡翠松綠寶塔墜子冰涼涼地擦著手背,他睜開眼,對小心陪侍在一旁的嬤嬤道:“公主應(yīng)當(dāng)醒了?!?/br>
    那嬤嬤連同她身后的大宮女立刻上前查看,輕輕以玉如意挑開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藕荷色紗帳,果然看見本沉睡不醒的長公主眼睫微動,正悠悠轉(zhuǎn)醒,連忙回身低聲道:“快去請娘娘過來!”

    立馬有一群穿著厚底宮鞋的小宮女低頭魚貫而入,準(zhǔn)備伺候長公主。

    夏嬤嬤對著還在床邊的季明決笑道:“有勞季公子,您守這兩天人也熬累了,現(xiàn)下長公主已醒,奴婢領(lǐng)著您先去休息吧?!?/br>
    他身份特殊,暫時不適合叫駙馬,下人只能以“公子”稱呼他。

    長公主的睡顏自然不能被旁人瞧了去,他在床帳外手系紅繩與殿下相連,已是長公主生母董貴妃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他看似善解人意地起身,溫潤笑道:“有勞嬤嬤?!?/br>
    坐在偏殿的暖閣之中,季明決品了一口茶,頂級安溪鐵觀音,怕是宮中最好的茶都送到了這邊來。

    熏香、茶葉、擺件……處處都是她的痕跡,向來波瀾不驚的季明決難得有些煩躁。殿外傳來些微聲響,應(yīng)當(dāng)是董貴妃過來了。他再次抿了一口茶,眼神微暗。

    斜陽西偏,暖閣外來了個宮女,低眉斂目道:“董貴妃請季公子過去?!?/br>
    京儀中午時分便醒了,被母妃摟著親了一會兒,接著請?zhí)t(yī)過來診脈,用完膳后便被母妃哄著又睡了一覺。

    再醒來時已是傍晚時分。

    董貴妃見她精神似乎不錯,想著不好再過多耽擱,便道:“請季公子過來?!?/br>
    正在梳妝打扮的京儀有些好奇,她在鏡中問道:“母妃,是誰呀?”

    董貴妃親自替她戴上一朵攢心珠花,柔聲道:“京儀不知道,前段時間你父皇御駕親征,遇到了雪災(zāi)差點受傷,全是靠這位季公子帶去援軍才讓父皇脫險呢。京儀感謝他嗎?今日母妃把他帶過來給京儀瞧瞧?!?/br>
    她這次正是因為聽到父皇被困的消息,才一時急火攻心犯病,聽到這人在萬軍從中救了父皇,當(dāng)即心生喜悅道:“當(dāng)然要親自感謝他!”

    見女兒只心系父皇,并未生出旁的疑惑來,董貴妃稍稍放心,輕聲道:“隨我來吧?!?/br>
    京儀在繡墩上坐定,看著坐在一旁的那少年郎冷清的眉眼,不知怎的和夢中影影綽綽的人影竟逐漸重合起來。

    這兩日她昏睡中,腦中走馬觀花地掠過無數(shù)光影,模糊之間什么也捉不住,只記得一雙眼睛冷冷地看著她。心底驀地升起些寒氣來,她緊了緊兔毛披肩,對少年客氣地彎了彎嘴角。

    董貴妃坐在她身旁,輕柔地介紹道:“京儀,這位就是立了戰(zhàn)功的小將軍季明決。”

    季明決略一點頭,并未開口。

    她繼續(xù)道:“京儀是不是好奇母妃怎么把他領(lǐng)著來見你了?季公子的母親和你舅母是表姐妹,董舅舅和季公子的父親也是熟識的,只是多年沒有聯(lián)系才生疏了。這次立下戰(zhàn)功,母妃才發(fā)現(xiàn)原來咱們還有這樣的親戚緣分,說起來,京儀還要叫季公子一聲表哥呢。”

    原來不僅救了父皇,還是自己的遠(yuǎn)房表哥,念及此,她對著這位郎君真心實意地抿唇笑了笑。

    他聽著董貴妃用如同哄小孩一般的語氣和她說話,還費盡心思地編造出了表兄妹的身份,心底淡淡地有些不屑,但面上不顯,只略客套道:“是逢之高攀了。”

    這時夏嬤嬤從殿外進(jìn)來,低聲道:“皇后娘娘帶著二公主過來了,說是瞧瞧長公主?!?/br>
    董貴妃微微蹙眉,起身道:“本宮去看看。京儀才醒不能吹風(fēng),就留在這里不必出去。季公子也留下吧?!?/br>
    國師曾說要讓兩人多接觸,殿中有宮女嬤嬤盯著,自己離開一會兒也無妨,便道:“京儀和表哥好好玩一會,母妃去去就來?!?/br>
    她不知道能和這個突然認(rèn)下的表哥說些什么,見他也是目光如水一言不發(fā),想必也無話可說。

    西域進(jìn)貢的自鳴鐘滴滴答答地走著,京儀低頭撥弄著指甲,只盼望母妃能快點回來。

    屏風(fēng)后突然響起一陣清脆的鈴鐺聲,一只渾身雪白,脖子上系著小鈴鐺的哈巴狗兒搖頭晃腦地跑了出來。

    她向自己心愛的寵物張開手,笑道:“小鈴鐺,快過來?!?/br>
    那小鈴鐺今日卻不給長公主面子,似乎對房間里新出現(xiàn)的少年十分感興趣一般,湊到他腳邊,用腦袋蹭著他的腿,還咬咬他的衣角。

    少女咯咯笑道:“表哥,小鈴鐺好喜歡你呀!”

    笑容卻在看見他臉上按捺不下去的厭惡之色時戛然而止,見他已經(jīng)嫌惡地用兩指拎起小鈴鐺,似乎準(zhǔn)備一把將它扔開,立刻大叫道:“住手!”

    侍奉在后的宮女和嬤嬤立刻沖了上來。

    季明決抬頭,溫潤如玉地笑道:“臣不過是想把小鈴鐺抱給公主殿下罷了,是臣自做主張冒犯了殿下,還請殿下責(zé)罰?!?/br>
    少年的眸子澄凈清澈,只讓她覺得是自己看錯了大驚小怪,略有些不自在地抱過小鈴鐺,結(jié)結(jié)巴巴道:“無妨……是本宮錯怪表哥了?!?/br>
    哈巴狗而可憐兮兮地把小腦袋往她懷中蹭了蹭,京儀給它順毛低聲哄道:“進(jìn)去玩好不好?jiejie現(xiàn)在要陪表哥說話,一會兒來和你玩。”

    狗兒嗚咽了幾聲,似乎極害怕季明決似的,只顧著往她懷里躲。

    她有些為難有些歉意地咬咬唇,沖著他道:“表哥……”

    見李京儀如此輕車熟路地喚他表哥,季明決后背立刻有小小的雞皮疙瘩爆了起來,他全身緊繃,前世萬千穿心的痛楚還在胸口揮之不去,連帶著所有晦澀暗淡的回憶,都在此刻爆發(fā)出來。

    他緊咬牙關(guān),從喉中艱澀地吐出幾個模糊不清的字眼來:“臣告退。”說罷不顧禮節(jié),轉(zhuǎn)身便走。

    金尊玉貴的長公主從未被人如此對待過,還敢拂袖而去,她氣得癟癟嘴,只對著懷中的狗兒輕聲道:“都怪小鈴鐺,把人家惹生氣了……以后還敢不敢闖禍?”

    誰要認(rèn)什么勞什子表哥,他才不是她表哥呢。

    哈巴狗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小主人,只好伸出舌頭舔舔她的手指盼望能蒙混過關(guān)。

    作者有話要說:  季明決:我是男主!

    李京儀:你不過是本宮沖喜的工具人罷了!

    **

    女主名李京儀,封號明庭,只是現(xiàn)在還沒有封號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