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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長安第一女紈绔在線閱讀 - 第7節(jié)

第7節(jié)

    謝風玉筆尖霎時頓了頓,在整潔的紙面上留下一點礙眼的墨點。

    而謝風玉身邊的好友楊喬則遠不如他鎮(zhèn)定,當即噴一口水出來:“什么?!唐渡和沈柔葉佳三人同乘一騎?!”

    楊喬是戶部楊尚書嫡子,也是謝風玉這一圈年輕俊彥圈子的核心人物之一。

    上次眾郎君想幫琴水找謝風玉聽琴,就是楊喬幫忙搭的線。

    不過那天楊喬沒去,按他的話說,“我那天要去了,肯定死皮賴臉地幫你把沈柔留下了,怎么也不會就那么讓她走了啊!”

    “還有趙二那廢物點心,要是我在,看到他躲在沈柔后面狐假虎威,非給他罵的狗血淋頭不可。也就你天天端著,不肯做那種有辱斯文之事?!?/br>
    “端著”,楊喬對謝風玉的評價也堪稱一語中的了。

    謝風玉小時天天在家讀書時,楊喬就借此嘲笑他,還說他這樣的肯定以后找不著老婆。

    結(jié)果萬萬沒料到人算不如天算,突然一日,天上掉下個沈meimei,謝風玉就此有了主。

    反倒是自詡?cè)f人斬的楊喬屢戰(zhàn)屢敗,遲遲沒能定下來。

    楊喬因而有些羨慕謝風玉,不過他不太敢在謝風玉面前說。

    這全因為有次友人設宴,楊喬和沈柔醉后一見如故,癱在同一個席子上相對傻笑,謝風玉給沈柔拿醒酒湯進來,看到這一幕,差點把湯兜頭潑楊喬臉上。

    楊喬醒酒后對此還有印象,尤其還記得謝風玉當時見了鬼一樣的表情,為友誼和小命著想,他非常識時務地遠離了沈柔,甚至提都不提她一句。

    但是現(xiàn)在情況不一樣了。

    現(xiàn)在情況已然到了危急的邊緣,眼看謝風玉就要從有主人士,退回到和他一樣的寂寞孤寡了,即使謝風玉本人還不動聲色,楊喬也已然替他急得慌。

    他開始密切關(guān)注沈柔的消息,結(jié)果一關(guān)注,就來了個聳人聽聞的三人同乘。

    乖乖,這唐渡看來不是一般人??!

    楊喬沒忍住一嗓子嚎了出來,聲音頗大,吸引了書齋里剩余所有人的注意力。

    謝風玉也終于停筆抬頭,望向楊喬的眼神中隱約帶有殺氣。

    楊喬遂趕緊閉嘴,可實在是消息太過匪夷所思,他過了沒多久,又忍不住道:“這真的假的?這唐渡……上午他們都說看到沈柔去送他了,哇,沈柔不會真踹了你看上他了吧?這到底是為什么啊,難道沈柔變口味了,喜歡唐渡那種的了?”

    他不知不覺地又捅了謝風玉一刀,謝風玉縱有再好的涵養(yǎng)也忍不住了,長身而起,把寫著楊喬分數(shù)的師長信甩給他道:“記得帶回去給你父親,然后你就沒空想那些有的沒的了?!?/br>
    寫師長信是院長和各院學長的職權(quán),也是學子們最害怕的一招。

    楊喬當即就慫了:“老謝,謝兄,謝大郎君,有話好好說啊,你這不是要兄弟的命么!”

    他訕訕笑著,眼疾手快地把師長信塞回給謝風玉,想了想又道:“誒你也別傷心,不就是一個肅州來的窮小子么,肯定敵不過你的。不信,咱們就跟上去看看,看那唐渡能耍出什么花招來?!?/br>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三出場~

    修羅場要開始了哈哈哈

    另,“山林之畏佳,大木百圍之竅xue,似鼻,似口,似耳,似枅,似圈,似臼,似洼者,似污者。激者、謞者、叱者、吸者、叫者、譹者、宎者,咬者,前者唱于而隨者唱喁,泠風則小和,飄風則大和,厲風濟則眾竅為虛。而獨不見之調(diào)調(diào)之刁刁乎?”出自《莊子·齊物論》

    “《詩》曰:‘君子如祉,亂庶遄已。君子如怒,亂庶遄沮’,以此論刑賞忠厚之至?!背鲎蕴K軾策論

    巍巍古寺在山林一題出自《九章算術(shù)》

    第11章 跟蹤

    楊喬表情頗有些不懷好意的興奮,謝風玉反應卻很冷淡。

    “別人朋友往來,我們跟在后面偷窺算怎么回事?!敝x風玉垂目提筆,漫不經(jīng)心謄寫成績,“不成體統(tǒng)?!?/br>
    楊喬卻道:“話不是這么說,老謝。那可不是普通的朋友,是沈柔新找的小白臉兒。雖然她這會兒跟你鬧翻了,但你難道真就放手,眼睜睜看著她跟別人跑了?”

    謝風玉翻一頁書冊,淡淡道:“我已然問過她,她心意已決。既如此,強人所難非君子所為,我自然是放手?!?/br>
    楊喬頓時露出rou疼的表情:“誒你這人!女人說話怎能當真,哄一哄不就好了?多大點事?!?/br>
    他語氣十分不以為然,謝風玉卻嘆了口氣,放下筆道:“這就是你一直孤家寡人的原因么?”

    楊喬被會心一擊,捂著胸口說不出話,謝風玉這才微微笑了起來,彬彬有禮道:“往日里對她如何縱容退讓都好說,我樂意,并且甘之如飴。但她這樣干脆利落地甩掉我,轉(zhuǎn)頭就去尋歡作樂,我到底不是圣人,做不到無動于衷,更不要說還賴上去跟蹤……此事休要再提了,我必不會做,做了就是禽獸?!?/br>
    他如此說著,然后半個時辰后,和楊喬出現(xiàn)在國子監(jiān)東邊的康平坊中,前面不遠處便是并轡而行的沈柔三人。

    楊喬躲在槐樹后,偷偷摸摸往前面沈柔看一眼,又往身邊謝風玉看一眼,道:“誰說做了就是禽獸來著?”

    謝風玉神色不變:“我想了想,身為學長,總不能看著丹青院的新生誤入歧途,被一個女紈绔給帶偏了。是以以身入禽獸之道,正印證了佛經(jīng)所言,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楊喬聞言,先是一愣,而后大為鄙視地望著他,謝風玉只置若罔聞,做了個噓聲的手勢,示意楊喬安靜去聽。

    楊喬憤憤然閉嘴了,而此時正值黃昏時分,坊中堪堪掌燈,又人來人往,是以沈柔并未發(fā)現(xiàn)身后有人在跟著。

    她只是和顏悅色問身邊的唐渡:“今日考試感覺如何?題目可還會做?”

    唐渡沉默著搖了搖頭,半晌問道:“你們長安的學生,居然學這么多東西么?”

    沈柔笑道:“那倒也沒有,你不必有壓力?!?/br>
    葉佳也道:“是啊,雖然博士們講學很多,但聽的人少啊,倒是博士講四海風土人情,還有什么仙山怪獸時挺有意思,我還做了筆記呢?!?/br>
    唐渡默默聽著,道:“我……連四海風土都不知,我長這么大,只在肅州待過。”

    “那也很好啊,我連肅州都沒去過?!鄙蛉嵝σ饕鞯模澳芙o我講講肅州是什么樣的么?”

    沈柔和葉佳都望過來,唐渡被兩位小娘子期待的目光看著,一時都僵硬了,半晌才道:“其實也、也沒有什么。就是城墻、土地、軍衛(wèi)?!?/br>
    葉佳道:“那和長安也差不多?!?/br>
    唐渡卻搖頭:“不,差遠了。肅州的城墻又矮又破,土地種不出糧食,只能長野草,軍衛(wèi)也從來都是灰頭土臉,不像長安的羽林衛(wèi),嶄新的明光鎧穿著,連戰(zhàn)馬的嚼頭都鑲著銀片。”他說到這里,頓了頓,還是忍不住補充道,“不過若真刀真槍打起來,一定是我們肅州軍衛(wèi)贏?!?/br>
    沈柔聞言笑了:“你的意思是長安這邊都是繡花枕頭?”

    唐渡道:“我可沒這么說。”

    “可你就是這個意思!”葉佳嘀咕,“說這么厲害,我才不信。長安六軍禁衛(wèi)都是各家選出來的年輕力壯的男子,又被將軍們和陛下親手調(diào)/教出來,尤其是左右飛騎營,個個以一敵百,你那個什么肅州衛(wèi),絕無可能敵得過?!?/br>
    她頗有忿忿之色,唐渡卻難得沒有退讓,而是眼神飄忽著,不看葉佳,作為沉默的反對。

    沈柔見狀都笑了,笑完又道:“也罷,不談那些。唐小郎君,我且問你,日后是想在學里混過去呢,還是想盡快提升學識?”

    唐渡不假思索道:“當然是提高學識?!?/br>
    沈柔滿意點頭:“如此甚好,那我?guī)銇磉@是來對地方了?!?/br>
    唐渡一愣:“……來對地方?”

    他四下看看,只看到周圍都是普通人家的民舍,一二進的小院,和權(quán)貴家的高門宅邸截然不同,除此之外,并無他物。

    唐渡困惑地回頭看沈柔,然而沈柔也不再解釋,只微微一笑:“跟我來就是了?!?/br>
    她率先下馬,走到一家馬舍前,把三匹馬暫寄了,這才繼續(xù)往前,這次不走大路,而是凈往曲折小巷里鉆。

    唐渡滿頭霧水,葉佳卻明白了,蹙著眉道:“不是吧小柔,你要帶他去那個地方?。俊?/br>
    沈柔輕捷地在小巷間穿梭,一面道:“有問題?”

    葉佳欲言又止:“我感覺不太好……”

    她臉上表情萬分復雜,看得唐渡心中一跳,心中暗想那到底是什么地方,正要問時,卻見沈柔停了下來,笑道:“就是這里了!”

    唐渡抬目看去,只見自己正站在一道有些逼仄的宅邸后門外,那木門看起來頗為老朽,搖搖欲墜,透過低矮的圍墻,能看到宅邸里種了一棵梨樹,雪白梨花開了簇簇,上面系了彩色的布帶,倒顯得破舊宅院不那么寒磣了。

    唐渡看著那彩色布帶,總覺得哪里見過,卻又想不起來。他有些茫然地看向沈柔葉佳,只見沈柔抬手瀅敲門,而葉佳則趕緊捂住了眼睛。

    “?”唐渡困惑地看葉佳一眼,想問她是何意,結(jié)果下一瞬門被打開了,里面走出個穿紅披綠、白臉紅唇、頭戴大花的男子,一張涂得五顏六色的臉直直闖入唐渡視線,給他造成了雷霆暴擊。

    唐渡眼前一黑,趕緊捂住眼睛,沈柔亦嫌惡地蹙起眉:“何梅子,你真是每次都能給我驚喜?!?/br>
    叫何梅子的男人嬌嗔地白她一眼,而后掐著嗓子細聲細氣道:“這不是要做生意嗎~”

    沈柔深吸口氣,最后還是沒忍住給了他一腳:“給我好好說話!”

    何梅子敏捷地躲開了,見這小爺動了怒,這才恢復了正常模樣,有些討好地笑道:“別生氣,別生氣!沈爺,這不是咱跟您開個玩笑么。”

    沈柔聞言,審視他一眼,客觀地道:“有人生意做到你身上來,那才是豬油蒙了心。”

    何梅子訕笑:“這哪的話?肯定不能做到我身上啊,畢竟我這兒還有這么多好看的娘子呢?!?/br>
    好看的娘子!唐渡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目光在何梅子的裝束和院中梨花彩色布帶上來回看,表情漸漸不淡定起來。

    葉佳看到他這樣,心中同情,而后低聲且沉痛地道:“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這姓何的是個龜公,而這院子,則是個……咳,勾欄?!?/br>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胃疼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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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勾欄

    唐渡懵了——勾欄?沈柔帶他來勾欄做什么?

    他睜大眼看著沈柔,甚至下意識警惕地后退一步,好像沈柔要把他這個良家婦男賣到窯/子里去一樣。

    沈柔被他逗笑了,沒好氣道:“你怕什么?過來我給你介紹,這是何梅子,五年前丹青院的書畫魁首,你得叫一聲學長才是?!?/br>
    丹青院學長!唐渡表情更懵了,何梅子倒是十分熱情,上來連連作揖,親切熱情地握住他手道:“不必多禮不必多禮,哎呀真是后生可畏,這位小郎君一看就是威武雄壯,可造之材——要不要考慮在我這辦個牌子?娘子們?nèi)珗鼍耪叟?!?/br>
    唐渡頓時僵硬了,艱難道一句不必,而后費盡全身力氣把手抽了出來,后退了一步,看他表情,跟貓炸了毛似的。

    沈柔看得有趣,也不急著解釋,只雙手抱胸,笑吟吟看著。還是葉佳看不下去了,對唐渡道:“你別怕,這位何學長……是個好人,只是行為怪異了些。他這里雖然是,咳,勾欄,但里面的姑娘都是其余勾欄店里受欺負的、被丟棄的那些,何學長收留了她們,讓她們還想干這行的繼續(xù)干,不想干的就跟著他抄書寫字刺繡賣賣書畫,倒也能生活。”

    她一番解釋罷,唐渡神色這才松了下來,這時沈柔才慢悠悠道:“那些都是次要,這位何學長真正的營生,其實是編寫、售賣各色讀書輔導冊子。那些冊子火遍長安,供不應求,要不是來這兒,你連邊角都見不著呢?!?/br>
    她指了指身后的勾欄店,對唐渡笑了笑。唐渡卻驚訝了:“輔導冊子?這……讀書還要輔導冊子嗎?”不是只需要買四書五經(jīng)之類就夠了嗎?

    他臉上寫滿了真摯的困惑,何梅子見狀嘿嘿笑了:“哎呀小郎君,你一看就不是長安人。長安這里人口甚多,又都有錢有勢,可國子監(jiān)就那么一個,四個院統(tǒng)共百來人,可不得爭破頭?這一爭破頭,光正書就不夠用了,還得有講解的輔導冊子,最好再來點往年題目,是不是?”

    他侃侃而談,唐渡這才恍然,眼前微微一亮。何梅子看到他反應,自是十分得意:“我當初就是慧眼如炬,看到了這個巨大的商機,才來下海做這個,如今,如今也——”他環(huán)顧四周,頓了頓,面不改色笑道,“如今也衣食無憂了。”

    唐渡看著他身上用料拙劣的彩衣,陷入沉默,葉佳則嘀咕道:“吹牛不打草稿,你當年明明是帶柳將軍的大女兒私奔被發(fā)現(xiàn)了,然后被逐出丹青院的。”

    何梅子被當面戳穿也面不改色,反而語重心長道:“好葉佳啊,你對朋友是沒話說,溫柔小意之處,比沈柔強不知道多少倍。就是這男女之事吧,你還是懂得太少啦,你看沈柔,她就知道不戳我傷疤,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