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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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裙女子慢悠悠地下山,折入山腳一條綠蔭盈盈的林道。 此時驟雨初歇,鳥雀紛紛出巢,落在枝上梢頭齊聲鳴唱,歌聲此起彼伏,竟隱隱生出祥瑞之氣。 日光在枝杈間漏瀉而下,一地光影斑駁陸離。 前方倏然浮現(xiàn)出幾道人影。 他們?nèi)巳松砭哽`壓,且靈力渾厚穩(wěn)固,手上劍紋流光溢彩,眼中露出兇光。 “蘇云遙是你什么人?” 女子眉峰微動,并不掩飾神情變化,半晌嘆道:“他曾是我至親之人。” 那些修士哼笑起來,目露了然之色。 當中領(lǐng)頭那人不倫不類作揖道,看向她的目光中閃過驚艷和貪婪,“原來是蘇夫人,果然生得美艷無雙,頗有乃父之風(fēng)?!?/br> 女子不置可否地道:“多謝夸獎,只是諸位恐怕無緣一睹先父風(fēng)采?!?/br> 他們莫名互視一眼。 這些人境界不低,心中同時升起些許不妙的感覺,然而方才的對答讓他們知道自己并未尋錯人。 這人必然是蘇云遙的女兒,否則怎會那樣回答? 蘇云遙死去已數(shù)十載,他的女兒活到今日,看上去還如此年輕,必然是個修士無疑。 雖說對方身上沒有靈壓,但隱藏靈壓的功法也有不少,若菲她精通此道,恐怕也早就被他們找到了。 那領(lǐng)頭的冷冷地哼了一聲:“夫人遣人去探聽消息,竟也不打個招呼,我陸家是什么地方,豈能任你來去?” “奇怪,”女子疑惑道:“若是遣人知會一聲,難道貴家族還會掃榻相迎?” 陸家的修士們:“……” 自然不會。 然而這些都是場面話,誰都知道不能當真的,這姓蘇的是怎么回事?! 女子神情依然淡淡的,只是溫和中透出幾分疏離,“小孩子做事不謹慎,有些遺漏也并不算什么,只是諸位如何會在這里等人呢?” 她孤身一人,身形高瘦甚至有幾分纖弱,聲音溫溫柔柔,言談間沒有凌人氣勢,身上似乎都沒有靈壓。 然而,當那雙深邃泛金的琥珀色眼眸掃視而來,所有人心中都生出一種當場跪拜的沖動。 沉甸甸的窒息感壓上胸口。 那領(lǐng)頭的噎了一下,竟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不由己地開口了:“家主甫一發(fā)現(xiàn)有人調(diào)查玉桂仙君之事,接著下了重手徹查,最后竟毫無線索,愣是不知道是誰做的,就像當年蘇云遙莫名失蹤人間蒸發(fā)一般——” 我為什么在回答對方的問題? 修士頓時驚恐不已,旁邊的同族們也個個神情詫異,本想發(fā)聲阻止,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但不能說話,甚至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 他們體內(nèi)靈力并未消失。 然而,平素賴以生存的靈力,如今卻仿佛化作了致命的鎖鏈,將他們生生按在原地動彈不得。 那領(lǐng)頭的依然不受控制地吐露家族辛秘:“前些日子家主莫名得知消息,才知道蘇云遙確實已經(jīng)死了,本以為五靈根廢物也該活到頭了——” 陸家現(xiàn)任家主,是玉桂仙君的兄長,前任家主和其丈夫已逝世多年。 不過,送消息的人也特意提了一嘴,說蘇云遙葬在益州涼月城西郊的墳山上。 陸家家主本來沒有頭緒,聞言頓時調(diào)查了這墳山上都葬了些什么人。 涼月城里也有些末流世家,對六十年前茶樓倒塌那場大難清清楚楚,陸家這才知道蘇云遙竟是死于意外,而且還死了許多年。 他們算算日子,忌日也快到了。 不過,蘇云遙也只是堪堪進入練氣境,當年在涼月城也并未結(jié)識修士,認得他的普通百姓大都不在人世,活著的也垂垂老矣,如何還能想起年輕時有幾面之緣的說書先生?更別提對方的女兒叫什么了。 故此他們都無法確定蘇云遙之女究竟是什么身份。 那人說著說著已放棄了掙扎,眼露絕望地道:“家主私下吩咐我們,若是姓蘇的還有后人在世,此人探聽當年消息恐怕是為了對小小姐不利,但也說不定會先來祭拜,只讓我們在此等候。” 女子晃了晃手中的油紙傘,垂眸道,“那送消息的人顯見知道許多,卻并未告知你們,你們目標的真實身份——不覺得奇怪么?” 修士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又恢復(fù)了行動能力,他們面面相覷。 “我本該殺你陸家滿門,然而那會違背先夫所愿,故此我將這事留給別人去做了?!?/br> 女子輕嘆一聲,“你,去將方才那些話,說與湖畔橋邊的太山君與曲山君,說完就自我了斷吧?!?/br> 話音一落,除了那領(lǐng)頭的之外,所有人的身軀竟然憑空炸開! 他們甚至來不及慘叫掙扎,一團團殷紅的血花已然爆現(xiàn),沉悶的爆裂聲中,破碎的臟器骨骼四處飛濺,碎塊落在地上又自行燃燒,最終又湮滅成灰燼。 十數(shù)人瞬息之間死得干干凈凈。 始作俑者卻連手都沒動,甚至看上去似乎都不曾動用靈力。 “……” 白裙女子袖手立在原處,片刻后,身影忽地消失不見。 此時,那領(lǐng)頭的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去,一步一步地走向垂柳環(huán)繞的湖畔。 兩處相距不過半里地。 有兩個年輕的男人在橋邊等候,見他走近不由看了過來。 陸家修士雙目射出痛苦之色,然而口中卻不受控制地問道:“敢問可是太山君和曲山君?” 兩人面面相覷:“?” 他們?nèi)绾我蚕氩坏揭粋€人族修士上來就能看破他們的身份。 他們對方才那場談話、以及瞬息間結(jié)束的屠殺一無所知。 “閣下有何貴干?” 陸晚疑惑地道,“若是要打架尋仇,我們不會拒絕,只是需得換個地方?!?/br> 修士并不搭理他,徑直將方才那些話重復(fù)了一遍,卻只字不提那白裙女人。 他不提,不代表另外兩人就意識不到。 畢竟忽然走來一個人,張口就說了這等隱秘之事,而且神情痛苦且絕望,恐怕是受人驅(qū)使cao控的。 他們這么想著,還來不及問出什么—— 修士體內(nèi)靈力倏然變得暴|亂狂躁,接著肆意流竄沖撞。 他整個人原地爆裂開來! 陸晚震驚地看著這一幕,“這人竟是爆體而亡了?!?/br> “顯見有人控制了他,讓他向我們傳話后就自盡。” 何昔沉聲道:“給陸家傳信之人,你怎么看?” “大師姐好像說過,當年師尊收她,特意為她遮掩了身份,整個萬仙宗沒有誰知道她的來歷,許多人猜測她是雍州或是青州蘇家的子弟,只那些世家起名都要排字輩,所以有人猜她是被改了名,有人猜她是外室之女,只能繼承姓氏,不得入族譜的?!?/br> 陸晚想了想,“我猜要么是六夫人,要么是凌家的其他人,總之首先想到的就是他們?!?/br> 何昔哼了一聲。 他向來對這些規(guī)矩嗤之以鼻,“你還喚他師尊?” “哦,有時喊習(xí)慣了。” 陸晚扶額道:“還記得大師姐說過,韓二狗在師門行九么,謝無涯似乎依然認你我這兩個徒弟——” “惺惺作態(tài)。” 銀發(fā)青年冷冷道:“你我為何會被逐出萬仙宗,還不是他派我們?nèi)⒓幽浅娜蝿?wù)?當時大師姐百般阻止,他只說我們需要歷練,不能整日被她拴在身邊——他早就知曉那所謂的妖窟里只是一群老弱病殘,他也知道你我既不會參與屠殺、也不會袖手旁觀?!?/br> 陸晚聽著聽著神情也漸漸沉下來。 “不錯。” 他冷笑一聲,“他是故意的,他其實是想救那些無辜的妖族,所以才派了你我前去,然而以他的能耐,想解決此事再容易不過,我都能隨便想出十個八個方法,他只是借此將你我趕出去罷了?!?/br> 兩人沉默片刻。 “還是說說方才那人吧,”陸晚嘆了口氣,“究竟是誰控制了他,竟還知道你我的身份?” “那人是慢慢走過來的,他并未蓄意隱藏,我們卻感覺不到他的靈壓,聽他所言,他應(yīng)當還有同伙,可見控制他的人本事極大?!?/br> “大師姐的靈壓依然在山上,顯見她沒事?!?/br> “……” 蘇旭依然跪坐在墳前。 咝咝啦啦的燒灼聲中煙霧繚繞,霧氣一縷縷裊裊升騰而起。 灰白的紙錢碎裂開來,飛灰宛如凋零的殘蝶。 墳山上石碑林立,古墓累累,山道上芳草萋萋野花爛漫,松柏碧波悠揚,在風(fēng)中漾出漣漪。 她站起身來,垂眸望著墓碑上的名字。 恍惚間,蘇旭憶起很多很多年前的事。 那時她還不到十歲,已經(jīng)掌握了化為妖身,可自由變幻,且羽翼漸豐,就開始跌跌撞撞學(xué)著飛翔。 父親深諳許多修士垂涎妖族皮毛骨血,故此每回定居,都會特意選擇那些沒有門派世家駐扎的城池,還常常告誡她,除非當真有生命危險,否則不能在人前變化。 ——其實不需要他翻來覆去地說,蘇旭早就知道,一個人但凡表現(xiàn)出異樣就容易受到迫害。 這世上有太多愚蠢且無能的閑人,只得通過排擠辱罵他們眼中的異類而獲得成就感。 她自小就見多了這樣的人。 那時,她化成妖身從家里偷偷飛出去,穿過一條條喧囂熱鬧的街道,掠過一片片碧瓦飛檐的屋脊,自由自在地隨風(fēng)而行,累了就在樹梢枝頭歇息。 偶爾,她也會去秦樓楚館的窗口處,看著父親教里面的姑娘拉弦唱曲兒。 樓閣里香霧叆叇,粉脂金影晃眼,少女們身著彩衣,發(fā)間珠釵熠熠,垂下點點流蘇,瑩白的手指掠過琴弦,小調(diào)婉轉(zhuǎn)悠揚,拖著一波三折的尾音。 有一日,她飛累了在樹枝上休憩,心中倏然涌起一陣不詳?shù)念A(yù)感。 抬頭一看,竟有數(shù)道彩光從天際掠來,直接飛入了城中。 蘇旭知道那是修士的飛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