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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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曜倒是能化解吸收這樣的靈力,然而那樣一來必定露陷,只能任由那毒蛇般的靈力在體內(nèi)游弋逡巡。 同時還要壓抑住本能。 既不能借這接觸吞噬對方,也不能借此將自己的靈力打進對方身體里。 他不太確定自己能否瞬間殺死四人,再者哪怕吞掉他們,也不一定能獲取全部的記憶,還不如先演一會兒。 這群人可能是偷換了陸家的丹藥,借此暗算他們,也可能是干脆和陸家合謀,然而目的是什么呢? 是自己? 韓曜對中原九州的世家不太了解,但他是荊州人,也聽過一耳朵荊州凌家,只是這姓雖然不算爛大街,也沒讓人第一時間想到一起。 但他并不知道荊州凌家和萬仙宗之間的齟齬。 凌先生收回手,“回仙君,藥效未過?!?/br> 上首的年輕女人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不過謹慎些也好?!?/br> 男人冷笑一聲,“這畜生修行尚不足一年竟然能筑基,且得了靈犀的認可,顯見非同一般,生而有異的怪妖各有天賦,且生性狡詐陰險,不得不防?!?/br> 整個大廳里頓時響起一片嗡嗡議論聲,人們臉色各異,大多數(shù)都是不可置信,還有的一邊交頭接耳一邊打量他,露出懷疑之色。 韓曜第無數(shù)次被罵成畜生:“……” 他們將他當成了別人? 顯見不是。 但他們?yōu)槭裁凑J為自己是妖怪? 難道是他展露出的天賦太不合常理? 這些觀眾又是誰? 同時,右側(cè)有人一拍座椅扶手,又驚又怒地大聲道:“你們竟抓了謝無涯的徒弟!滄浪仙尊怎么可能收個妖怪!” 這一開口,頓時引起一片附和聲。 “這些都是什么人!五姑奶奶怎可容他們作亂!” “是啊,切莫被這些宵小之輩騙了!” “五姑姑——” “諸位掌門宗主,諸位舅父姨母,諸位前輩,請稍安勿躁?!?/br> 所有人瞬間息聲。 上首的年輕女人盈盈起身。 她神情溫和地道:“想必大家也聽說了,白沙城已荒廢數(shù)百年,如今竟有邪崇蘇醒作亂,若是不及時鏟除,禍及雍州自不必說,金湖城必然最先受災?!?/br> 她一說起這個,所有人立刻都不做聲了。 白沙城本是雍州西北角的一座古城。 那地方已經(jīng)鄰近大荒邊境,據(jù)說再向北就會觸及埋骨之淵的邊界。 據(jù)說在四百多年前,有古魔被喚醒,大量魔族在埋骨之淵出現(xiàn),從深不見底的魔淵之中爬出,這些恐怖的生物一路南下,摧枯拉朽般毀掉了城鎮(zhèn)村莊,所過之處甚至一片涂炭寸草不生。 很快他們抵達了白沙城。 金湖城是距離白沙城最近的城池,都有五日路程,可見其位置何其偏僻遙遠。 它在魔族的圍攻中毫無疑問地陷落了。 不過魔族業(yè)已折損大半,后被前來增援的來自各個門派和世家修士一起都清理干凈,有的殺死,殺不死的被送回里界。 然而白沙城已經(jīng)變成了一片僅剩殘骸的廢墟,而且在廢墟之上彌漫著魔瘴的霧氣,遠遠望去當真宛若人間地獄。 有道行高深的修士放出了神識,然后哀嘆一聲,告訴大家里面確實再無活人。 此事已經(jīng)過去數(shù)百年,然而修士壽數(shù)極長,在座有些年長的人甚至還親身經(jīng)歷過。 他們的子女孫輩亦是聽著這些故事長大,故此清楚當時是怎樣的慘烈景象,也十分了解并畏懼著魔族的力量。 今日這場鋪天蓋地的秋初大雪前所未有。 氣象有異,本有可能是大妖出世的征兆。 然而數(shù)日前,白沙城附近就有異動,路過的修士聲稱遇到魔族,他并未見過魔族,然而他認為除了魔族,再沒有其他的生靈會如此形態(tài)可怖,且身體破碎也會死而復生。 ——那修士用了法術(shù)將這條消息傳出,自己卻消失不見。 金湖城這邊率先收到了消息。 陸家作為當?shù)厥兰抑祝诩业招〗阍谔鞕C宗也是舉重若輕的人物,自然向天機宗求援。 如今,這竟然變成了八派試煉的任務之一。 有幾個少爺小姐對前些日子的事一無所知,他們剛剛出關(guān)就被喊過來開地下集會了,此時聽了長輩的一席話方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韓曜也聽到了他們的談話,他對魔族毀滅白沙城的詳細情況了解不多,然而大致也明白了前因后果。 他也才知道,那位五姑奶奶,應當就是那位拜在天機宗碧游仙尊座下的宗家嫡小姐,先前也嫁了人,只是丈夫死了。 也就是目前說話的人。 韓曜對八派內(nèi)的高手了解甚少,然而先前聽人提到對方的名字,頓時猜到其身份。 恐怕就是那位天資堪比謝無涯的玉桂仙君了。 “今趟萬仙宗來人援助,本是好事,然這幾位——” 那年輕女子繼續(xù)開口了。 她生得極美,只有二十出頭的模樣,且霞姿月韻風采斐然,一雙明眸秋波瀲滟,望之動人心魄。 在座的許多青年少年頻頻看向她,只是礙于其身份,又不敢總是盯著,還有些人不知道想到什么,竟然臉紅起來。 女子美目一轉(zhuǎn),望向韓曜所在之處,只是視線卻落在那幾個蒙面人的臉上。 “卻篤定有妖族混入其中?!?/br> 大廳里再次響起一陣嗡嗡議論聲。 “我雖閱歷尚淺,亦素聞滄浪仙尊的威名?!?/br> 玉桂仙君淡淡道,“驚鴻山一役他力戰(zhàn)離火王,保住我八派修士數(shù)百人——然滄浪仙尊為人寬和仁義,甚至對妖族都一視同仁,昔日對陣一眾大妖,哪怕是食人無數(shù)的咸山君和昆山君,都曾敗在他劍下,卻被他放過。” 大廳里安靜了一瞬。 這其實不是什么秘密,然而以他們的身份,就算再如何憤怒,也只敢背后議論,誰又有膽子去滄浪仙尊面前指責此事? 有人揚聲道:“玉桂仙君想說什么?此子是滄浪仙尊窩藏在萬仙宗的妖族,所以方有此等天賦?” 旁邊又有幾個修士倒吸一口冷氣,“此言有理,否則一個三靈根怎可能筑基如此之快——區(qū)區(qū)一年而已,若是用了靈藥輔助,現(xiàn)在也該仍在調(diào)息而不是出來歷練!” “靈犀認主又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么,九玄仙尊打造的兩把神劍,劍身是龍骨鍛造,熔煉了兩條妖龍的精魄,說真是算起來,這劍更親近妖族也說不定。” “我還是頭回聽說!” 有個陸家的姑娘震驚道,“聽聞大荒唯有西境的暗咒邪窟有妖龍出沒,難道是——” “不錯,鑄劍所用的兩條妖龍,正是那魔窟之首、眾龍之父的滅度王后裔?!?/br> 她的哥哥在一旁嗤道:“他昔日曾向九玄仙尊尋仇,卻大敗而歸,不久后九玄仙尊就飛升了,他也沉睡了數(shù)百年之久。” 旁邊又有人賣弄似地說道:“妖王們個個子孫成群,多一個少一個大概也無所謂,只是不愿放過這機會,畢竟他們本性殘忍嗜殺,誰知最后卻是自取其辱——” 話題開始歪了。 玉桂仙君也阻止,她神情溫和地坐了回去,只給了蒙面人們一個眼色。 那凌先生得了暗示,一手抓起韓曜的頭發(fā),強行將他從地上扯了起來,接著狠狠給了他一個耳光。 “小畜生!” 啪! 這一巴掌含著靈力,尋常人恐怕會被打爛半個腦袋。 這一下頓時搞得滿堂寂靜。 人們紛紛閉嘴看了過來。 “?。 ?/br> 方才那陸家姑娘抿了抿唇,不忍見這俊美的少年受辱,也不顧兄長在一旁瘋狂使眼色。 “小姑姑,這人是萬仙宗弟子啊,若他是妖怪也罷了,萬一不是該如何交代?” 她顯然也是宗家的姑娘,因此在這種場合也敢開口,甚至語氣還有那么一兩分質(zhì)問的意思。 “如果不是,我自然親自向他賠罪?!?/br> 玉桂仙君不疾不徐地道。 她的嗓音頗為溫柔,說話也不快不慢四平八穩(wěn),仿佛總是很有自信和耐心。 眾人不太敢嘴上反駁她,然而也暗自腹誹,心道連耳光都扇了,對修士而言也是莫大的辱沒,你嘴上說個對不起算怎么回事? 而且到時候如何與萬仙宗交待?你以為滄浪仙尊的脾氣當真這么好嗎? “五姑姑為何要急于今日?來日問劍塔大比,八派首座必然親臨,屆時再揭發(fā)他難道不行?” 有人疑惑地問道。 因為凌家內(nèi)部斗爭也頗為激烈,小一輩的人沒那么熱衷為他們的姑姑報仇,然而大家要借此以討好家主罷了。 玉桂仙君心里很清楚是怎么回事。 凌家這些修士并非代表凌家家主的意愿,如今來尋他們陸家,只是想提前證明此事,到時候好去家主面前表功。 “謝無涯向來護短?!?/br> 玉桂仙君淡定地胡謅了一個理由,“凌霄仙尊對他亦是頗為縱容,敢問,誰有膽子在他們師兄弟面前,質(zhì)疑滄浪仙尊的徒弟是妖族?若是他們護著他,誰能強迫他站在照妖鏡之前?” 所有人頓時啞然。 也是,謝無涯暫且不說,凌霄仙尊的武力冠絕中原,甚至大荒都未必有敵手,哪怕另有幾位宗主掌門都是大乘境,然而總不可能為了這事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