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蔡博文心里不經(jīng)有些感嘆, 還得是顧云舒，不愧是顧云舒。

    最后，他還是張口說道：“我怎么不是真心呢？我全是真心的，沒有錢, 我也沒有法子。”

    云舒點(diǎn)點(diǎn)頭，了解了他的想法。

    有些人其實(shí)就是這樣, 云舒覺得這是不分男女的。在他們的眼里, 將物質(zhì)跟愛情放在一個天秤上, 那么物質(zhì)永遠(yuǎn)是下沉的那一方。

    云舒已經(jīng)不是會追究一個對錯的年紀(jì)了，他早熟，經(jīng)歷過自卑也經(jīng)歷過自傲，曾經(jīng)保守固步自封，連跟喜歡的人表白的勇氣都沒有，也曾經(jīng)放手一搏，為了能夠早點(diǎn)兒體驗(yàn)人生，結(jié)果去面試工作的時候?qū)⒆约盒∶紒G了。

    他不是不能理解蔡博文，只是多少有點(diǎn)兒，討厭。

    即便能夠理解，也還是討厭。

    “把你的想法告訴他吧。要聚還是散，讓他選擇一下，稍微公平些吧?！痹剖鎻拈缴险酒饋?，告辭要離開。

    蔡博文站起來去送，云舒也沒攔著他。

    其實(shí)他心里也知道，對于淑芬來說，蔡博文是嫖1客，他是娼1妓，客人花錢指明要他，他是沒有資格拒絕的，尤其還是個舉人老爺。

    對淑芬來說，并沒有什么公平。

    出了蔡家，云舒回到家里后就很少再出來了，只是跟弟弟悶頭在家里做文章。

    自然為了能鞏固些人脈，平時什么詩會、聚會，也會被林氏催著去參加。

    將來都是有機(jī)會當(dāng)官的，自然是廣結(jié)善緣，任何時候有人脈總是一件對前途很有利的事兒。

    云舒這還算好的，云安向來不大會這兒些，平時總愛跟在哥哥后頭，沉默寡言的，被林氏揪著說了個慘。

    要么怎么說是親媽呢，當(dāng)初剛回來的時候，抱著一口一個“心肝兒啊”、“rou啊”的喊著。

    這在家時間待久了，母親，便露出了她的真實(shí)面目。

    十月國內(nèi)出兵，打到十二月下雪天，雙方因?yàn)樘鞖庠蛐輵?zhàn)。

    邊疆在打仗，國內(nèi)的年味兒卻并沒有減少。

    云舒看著周圍的人歡歡喜喜的過了年，差點(diǎn)兒忘了邊疆已經(jīng)死了上萬人的事實(shí)。

    一月過完又開始打仗，就在云舒他們踏上去宋城的路時，傳來了老將身死，邊境各個城池連續(xù)戰(zhàn)敗的消息。

    國內(nèi)再次調(diào)兵，看樣子，情況已經(jīng)不容樂觀。

    云舒不大放心，上船之后，等云安的暈船癥狀稍微好些了，就跟他還有一同跟來的笙歌商量著，如果仗再打下去，這次的會試他們是不是考慮不要去了。

    最后商量的結(jié)果還是，先到宋城，問問看宋城那邊的伯伯再說。

    畢竟顧老爺是官場中人，他的政治敏1感度，總比他們這些不做官的要強(qiáng)。

    況且已經(jīng)上路，這會兒回去也或是等著，或是逃難，然而現(xiàn)在還沒打到附近來，就這么提前慌亂，實(shí)在也不是什么好計(jì)劃。

    因此并沒有調(diào)轉(zhuǎn)方向，終于還是朝著宋城去了。

    一路上風(fēng)景變得越來越有生機(jī)，春的消息越來越近了，云舒跟弟弟卻并沒有欣賞的心情。

    到達(dá)宋城，一路往顧家去了，門子認(rèn)得云舒，見云舒過來，就立馬忙著通報(bào)去了，態(tài)度也很好。

    隨后，他便跟著弟弟進(jìn)去了顧家。

    這會兒男人們基本都還在外頭，云璟正好有事兒出去了，聽說要到晚間蔡回來，是嫂嫂接待的他們。

    幾年不見，聽說嫂嫂已經(jīng)得了個兒子，只是小哥兒身體羸弱，但云舒原本想見的，卻因?yàn)樗谖缢?，就沒有急著去看。

    許是年紀(jì)越發(fā)大了，人一時變老是看不出的，然而忽然某日一日就被人發(fā)現(xiàn)了。云舒許久不見嫂嫂，她這種變老的痕跡，在他眼里就越發(fā)明顯。

    嫂嫂如今生了兩個孩子兒女雙全，明明年紀(jì)也還很輕，只是不知為何，面上稍有倦容。

    之后云舒他們將禮物給了，嫂嫂張口就說破費(fèi)，一邊又夸他們聰慧。

    嫂嫂跟云舒熟悉，卻是第一次見云安，因看出了云安性格內(nèi)斂，跟他說了好些話，讓云安的緊張情緒得到了放松。

    之后嫂嫂又帶他們?nèi)ヒ娎咸?/br>
    她們也早聽說云舒跟云安兄弟兩個都中了舉人，紛紛都對他們說了一番祝賀的話。

    太太張氏理著手上的帕子，笑著說道：“當(dāng)初還是你大嫂子說的，你同云璟玩得來，果然兄弟兩個都考上了舉人，要么說呢，真是三歲看到老。果然會讀書的人，一眼就叫人瞧出來了?！?/br>
    老太太也十分滿意點(diǎn)著頭，說道：“嗯，果然是個好的，你們家如今出了兩個舉人。若將來真能殿前侍奉，也算是光宗耀祖，你們父親在天之靈也要覺得欣慰的?！?/br>
    云舒他們也只能聽著，多說兩句“老太太、太太，謬贊了”。

    然后從老太太這里出來，嫂嫂已經(jīng)命人整理好了兩個房間，說仍舊是在顧云璟那院子里住下。

    嫂子讓他們?nèi)r的原話是說：“那里安靜，你們又玩得來，住在那里也可以時常來往，講講學(xué)問，聊聊仕途經(jīng)濟(jì)。”

    之后云舒知道嫂子管著一家子人，還有事兒要忙，就謝過了嫂子，看她帶著一幫丫鬟婆子離開了。

    晚間，顧云璟跟老爺回來了。

    云舒先是見的顧云璟，因?yàn)楫吘咕驮谝粋€院子里，顧云璟外出回來，要先換下衣裳，然后才去見老太太、太太他們。

    云舒過去跟他碰面，二人具是很開心。當(dāng)初見面的時候，二人還cao著一口童音，這會兒再見，已經(jīng)都過了變聲期了。

    “你多早晚來的？”

    “今兒下午才來的，正好你不在?！?/br>
    云舒說著，讓弟弟過來，先介紹了云安，再說了一下笙歌。

    顧云璟雖然有些奇怪，笙歌作為一個仆人居然也被介紹了一下，然而也沒有奇怪多久。

    幾人互相認(rèn)識了一下，然后就都朝著老太太那里去了。

    路上云璟還跟他們兄弟吩咐道：“大哥哥前兒在外頭跟個女的廝混，結(jié)果被人訛錢，說要告到省城里去，那女的一家子都鬧到了家里來，很是沒有沒有面子，家里花了一百兩才擺平了。加上大嫂嫂的父親前兒沒了，她最近c(diǎn)ao持一個家庭也累，平時若是沒事，就不要常去找她，免得她不痛快。”

    云舒聽了，這才恍然。

    “怪到剛來的時候覺得嫂嫂起色不大好，雖然強(qiáng)打起精神跟我們說話，眼里卻透著幾分疲憊，原來是如此。多謝你提醒了?！?/br>
    “你們這次既然來，就待上十天半個月先。咱們宋城離京城近，不過小半個月時間還不用就能到，到時候咱們一起去赴考，一切行船事宜家里都能安排好。咱們只管安心做學(xué)問便是。”

    云舒跟云安點(diǎn)頭應(yīng)了，他們家規(guī)矩嚴(yán)，云璟是朋友，更是哥哥，因此云舒他們得格外敬著些。

    之后到了老太太那里，老人吩咐開飯，晚間吃飯，云舒他們是去的男子坐的那一桌。

    飯桌上很少說話，顧老爺?shù)故菃柫怂瓢矌拙湓?，大概就是問他們什么時候啟程出發(fā)的，慰問一下，說他們一路來了辛苦之類的。

    等吃過了飯之后，云舒帶著弟弟又去找了還在書房的大伯伯，想問他一些關(guān)于這場戰(zhàn)爭的事兒。

    大伯伯果然也是官場中人，聊起來的時候是有自己的見解的。

    “皇上一直不肯用那些有實(shí)權(quán)的人物，怕的就是他們一旦得勢就很難壓下來，如今這個情況，只怕不得不用了。你倒放心，接下來咱們不會輸，軍力雖然逐年衰弱，但還是有能人可以頂上的。只是外憂解決了，內(nèi)患怕是難除。這些，等你為官之后便明白了。”

    云舒聽了，心里稍稍安定下來。后面他說的這些話，云舒也只是似懂非懂。

    其實(shí)懂了，但也無法解決。難道會有內(nèi)患，因此就不用那些能臣了嗎？顯然這辦法并不可取。

    若是藩鎮(zhèn)傭兵，又有功績，那么接下來就容易面臨版圖四分五裂的情況。

    然而一切都需要天時地利人和，云舒看來，天下大亂的一日目前還成不了氣候。

    和平盛世，萬民歸順，只怕即便重臣得勢，他們也不敢亂來。

    不過，云舒終究還不是官場中人，或許他所想的，也只是紙上談兵。

    正所謂“夫事未有不生于微而成于著，圣人之遠(yuǎn)慮，故能謹(jǐn)其微而治之”，事情都是起于微小而逐漸發(fā)展壯大的，圣賢考慮久遠(yuǎn)，才能夠謹(jǐn)慎對待微小的變故。

    大伯伯有遠(yuǎn)慮，他的擔(dān)憂也并不是沒有道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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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這日云舒跟大伯伯聊過之后, 便攜弟弟一同回了顧云璟的院子，各自回房睡下。

    之后的幾日里，兄弟幾個經(jīng)常湊在一起學(xué)習(xí)，學(xué)得累了, 便到花園子里逛逛, 時常去老太太那里說話。

    因?yàn)槔咸抢锸墙?jīng)常有人的，說話也熱鬧, 因是自家兄弟, 跟jiejiemeimei們不用過分避嫌, 只要有旁的人在, 平時也可聊聊天說說話兒的。

    姑娘們都很知書達(dá)理, 所以也不會做出什么過分的事情。跟外頭尋常人家生長出來的女子是很不一樣的, 這個對比的鮮明程度，要比現(xiàn)代的有錢人家養(yǎng)出來的姑娘和尋常人家姑娘比起來, 要大得多得多。

    這日云舒正跟弟弟還有顧云璟在老太太這邊說話, 有個小丫頭匆忙跑過來，云舒也不認(rèn)得她。

    只見她張口就說道：“老太太不好了，我們爺跟大奶奶鬧起來了，大奶奶急得要撞墻呢！老太太快去瞧瞧吧！”

    聽了她這話, 云舒方覺得對方眼熟，大概是在嫂嫂那里見過兩面，但因不是跟前伺候的，所以認(rèn)不得。

    劉氏聽了這話, 有些擔(dān)心地問她：“究竟怎么回事兒？”

    太太張氏在一旁看著，有些不滿地看那丫鬟道：“你怎么毛毛躁躁?！?/br>
    “都這會兒子了, 你就別怪這丫頭了, 她也是為主子想著。還是我去瞧瞧。”老太太說著, 就要從踏上站起來。

    張氏聞言，忙站起來到一旁代替小丫頭攙扶。

    “小孩子之間鬧了矛盾，拌起嘴來也是有的，有什么我去瞧瞧再說，不敢驚動老太太?！?/br>
    老太太是家里的大壽星，古人講百事孝為先。

    以劉氏這個年紀(jì)，合該在家含飴弄孫，有什么事兒都不該驚擾到她這邊兒。

    像是夫妻小兩口吵架的事兒，可大可小的，請了老人過去，一個不小心氣到了，反而是他們小輩的不是。

    因此張氏很是有些生那小丫鬟的氣，覺得她來打擾到了老太太。

    有什么事兒，其實(shí)可以先來告訴她，等她去解決才是。

    老太太有些氣道：“我又沒有老到走不動。況且這孩子急急忙忙闖進(jìn)來，一定是遇到大事兒了。我那孫媳婦兒是一千一萬個叫人滿意的，要是氣壞了，你們誰保管賠我？”

    張氏怕惹到了老太太，因此也不敢說什么了，只好配合著攙扶著，一堆丫鬟婆子陪著，都去了孟氏那邊兒。

    云舒他們也跟著，到了大哥哥顧云墨跟嫂子孟氏的院子外頭，就聽見瓷器被砸碎的聲音。

    乒乒乓乓的，云舒一個大男人聽著都揪心。

    “我也不求你別的什么，當(dāng)初你覺得我生不出兒子，非要納妾，老太太出面做主讓你消停些。外邊兒不讓你廝混，里頭我稍微有些顏色的陪嫁丫鬟，哪個不都給了你了？如今還是要貪多嚼不爛，這會兒我已經(jīng)生了哥兒了，你要納妾我不是不許，只是也不能叫外頭那些混賬人進(jìn)咱們的院子，你把我當(dāng)什么了？還要我?guī)椭闫凵喜m下的！去騙老太太、太太，說是正經(jīng)人家的姑娘？也虧得你這般孝子賢孫的做派，她們要是知道了，氣得不知怎么樣，到時候是你我的不是！你非要往我的、老太太、太太的心窩子上戳嗎！？

    我父親前兒才沒了，你就不能消停兩個月？也叫我心里有些安慰！老話都說，一日的夫妻，百日的恩情。我自覺沒有虧待過你，這會兒你要玩，只管在外頭玩，我也攔不住?？赡切┘?院娼館里的人，如何能帶進(jìn)來！你這不是活活打我的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