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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香世家(科舉) 第82節(jié)

    云舒將信件放好, 側(cè)過身看向坐著的周幻海,問道:“你有什么新鮮事兒要說?”

    他還以為周幻海這次也只是為了碰運(yùn)氣看看能不能見到顧晴,沒想到這次還真的是帶著話題來的。

    周幻海露出了一個八卦老太太的表情,說道:“是跟方衍有關(guān)的事兒, 我想他快要成親了?!?/br>
    云舒聞言一愣, 問道:“怎么?他們家準(zhǔn)備去誰家提親了么?”

    周幻海點頭道:“他這個年紀(jì)了還不曾娶妻,你們幾個平時在翰林, 不怎么跟他聚會不知道, 我可是聽得多了, 他們家每月來一封信, 一大半都是他父母催婚的。聽說他母親為他還不肯成婚, 氣得都病了。周幻海實在也被催得不行, 上個月就跟他父母說了,會考慮明年定下婚事, 只是不要他父母插手。”

    “這他父母也都同意么?”云舒覺得這要是林氏的話, 他要是敢自己的婚事自己做主,還明說了不讓林氏管的話,那么林氏估計能把顧家的天都給翻過來。

    周幻海笑著說道:“不然能怎么辦?他都已經(jīng)三十多了,轉(zhuǎn)眼再過幾年就四十, 這會兒要是肯帶個人回去,就是鄉(xiāng)野村婦他父母都滿足了。何況方衍也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他自己能解決了婚姻大事,他父母也樂得輕松。要是我是他父母, 我也不管了。”

    “那他打算去誰家提親呢?”云舒試探性地問道。

    周幻海在別的地方倒是清醒,只是仿佛在感情的事情上, 不知道是大智若愚還是真的缺那么些敏1感。

    云舒猜周幻海是不知道方衍對顧晴的感情的, 至于云舒自己怎么知道, 那就是每次他都能感覺到,方衍在看向自己jiejie的時候,眼神挺不一樣的。

    況且當(dāng)初知道蔡家來顧家提親之后,方衍也是沒有掩飾住自己的驚訝跟失落,實在是很容易就能看透。

    周幻海見茶涼了些了,這才喝了一口,說道:“大概是你們翰林院一位叫宋遠(yuǎn)的修撰的女兒,他搭上過這一人脈,好像是遠(yuǎn)方親戚介紹的。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他早跟人家認(rèn)識許久了,聽說那宋家的姑娘才十八歲。他們要是成了,那他便能得個小嬌妻了。論家境、年齡,他們家也該滿意了。”

    云舒挑眉,問道:“這事兒是他同你說的?”

    畢竟他自始至終都覺得,方衍只是在等待時機(jī),過段時間肯定也有打算來顧家提親的。

    這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又冒出什么宋家來了?

    宋遠(yuǎn)修撰云舒倒是認(rèn)識,一說到名字,大概就能想象出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

    這修撰平時沒有喝酒,但臉卻總是紅著的,面紅微須,生的圓圓的,有幾分佛象。

    云舒對他的印象,大概就是一個挺和善的長輩。

    “是啊,他只是說可能過段時間安排好了會去提親,只是這會兒了還不見動靜,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反悔,反正我聽著是覺得這事兒八九不離十,很快就要成了。這是好事兒啊,怎么不見他主動跟咱們提起來呢?難道怕媳婦兒跑了???”說到這里,周幻海無意地笑了笑。

    隨即他又想到云舒的媳婦兒就是好端端跑了的,怕云舒以為自己這是在暗諷他,周幻海于是趕緊閉了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云舒:“我不是說你。”

    云舒幽幽地看他一眼,沉默地到旁邊坐下,半天沒有說話。

    這會兒也到晚飯時間了,外面來了個林氏身邊的丫鬟,說林氏知道周幻海也來了,請他今天跟他們一起用餐。

    周幻海等的就是這個,自然樂意應(yīng)下了。

    桌上有外男,也就分了兩桌,男子一桌,家里女子一桌。

    周幻海時不時朝著顧晴那邊兒偷偷瞄一眼,弄得顧晴很尷尬。好在丹姐兒晚上還算安靜,要是同早上那樣,非要拉著顧晴給她生弟弟,那就不知道家里的地板夠不夠顧晴摳的了。

    因周幻海在,顧晴沒辦法放松,于是只能加快吃飯的速度,匆匆吃完,就帶著丹姐兒回屋去了。

    旁人還好,只是晚飯過后,吃茶的時間里面,林氏一直在跟顧淼交換著眼神,仿佛光用看的都能聊天。

    云舒身為顧家人,也想打入女眷的“聊天”中去,結(jié)果被meimei嫌棄的翻了個白眼,趕出了“聊天群”。

    用過晚飯,閑聊一會兒,周幻海便提出了要走,林氏于是笑著讓人去送他到門外。

    雖然顧晴還沒有點頭,然而林氏卻很滿意周幻海,幾乎已經(jīng)將他當(dāng)作了半個女婿招待。

    幾日之后,就到了年底,大家熱熱鬧鬧一場,云舒也沒怎么關(guān)心外頭的情況。

    只是過完了年之后,有意無意地將方衍可能要跟別人定親的消息,讓顧晴知道了。

    云舒觀察顧晴,卻見她知道這消息之后,更加淡淡的沒什么表情了。

    他也不敢猜測jiejie的感情,只是在翰林重新上班幾日之后,抽了一個休沐的時間,將方衍約了出來,也并不在春滿樓,只是在一個簡單的酒樓定了一個包廂,兩人坐著安靜說話。

    在包廂坐定之后,方衍還疑惑地問他:“怎么不叫上幻海他們?他那個猴兒似的性格,知道你約我沒約他,到時候又說我們吃獨食呢,他那張嘴啊?!闭f著,方衍還搖了搖頭,像是拿周幻海沒辦法的樣子。

    “我正要撇開他們問你話呢?!痹剖嫘χo他斟酒。

    方衍聞言,這才察覺出來,云舒這次是特地找他說話的。于是表情認(rèn)真了兩分,問他:“哦?你找我又是為的什么事兒?”

    云舒淺笑了一下,放松了表情,示意他不是什么大事兒。

    之后吃了口菜,云舒才說道:“就是之前聽周兄弟說的,聽說你要訂婚呢?”

    方衍聽到這里,面上表情淡了下來,將筷子放下了。

    “這事兒啊?!彼袷怯行┎淮笙胝f似的。

    云舒以為他真不愿意提自己的親事,畢竟古代三十多歲才結(jié)婚的人真的挺少見了。

    說不定方衍懷疑他要故意嘲笑呢,因此云舒剛想換個話題,卻見方衍承認(rèn)道:“是啊,是準(zhǔn)備訂婚了。兩家本來已經(jīng)默認(rèn)了,最近我讓人找了媒婆,過兩天就要去宋家提親。家里希望我今年就能成親,我是希望明年先考了試再說。說是去提親,實際也就差最后的婚期沒商定好了。”

    “哦。”云舒喝完了一小杯酒,見方衍說得十分坦然,到嘴想要問的話,一時間又聞不出來了。

    他這次請客其實沒有別的什么意思。只是他個人覺得,方衍可能喜歡自己jiejie,而顧晴也不見得對方衍完全沒有感情。

    如果二人是有那么幾分真心想要在一起的話,云舒本來是想著趁事情沒有完全說定,就說動方衍來家里提親看看。

    然而jiejie跟方衍的態(tài)度,讓云舒覺得有些疲憊。仿佛這段感情里面,他一個旁觀的反倒是最認(rèn)真的。

    想到這里,連勸也都不想勸了。

    jiejie跟方衍都這么大的人了,他們的妥協(xié)或許會更多。既然連他們自己都不愿意踏出一小步,那他又在這里忙活什么呢?

    之后的時間里,云舒只是跟他聊了一些別的話題,也沒有行酒令,二人只是難得回憶了一些在燕城的事情。

    他們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在燕城待過很長的時間,云舒剛穿越過來的所待的“新手村”就是燕城。比起鳳城那所謂的“老家”,他對燕城的感情更加特別。

    而方衍,他是生養(yǎng)在燕城的。

    酒越喝越多,逐漸就上了頭了。

    云舒還好,喝到一半的時候,自己就止住了。

    只是方衍,越到后面,反而越發(fā)控制不住,不停地喝著酒。

    等到時間差不多要宵禁的時候,云舒準(zhǔn)備去結(jié)賬,卻被方衍拉著說話。

    “我心里想著誰我知道。只是不可能了,云舒,不可能了啊。她是我同案的妻子,如今又是個寡婦,我卻至今尚未婚配。娶了她,就會一輩子活在世人的嘴里。

    我受不住,也不敢受。只這一晚上了,我就只想她最后一晚。這之后我便要娶妻生子,我不能再想她。云舒,我誰都對不住,我誰都對不住。”

    云舒總算明白了,為什么方衍看似對jiejie很有感情,卻一直沒有來顧家提親。

    他還以為是方衍在擔(dān)心自己配不上顧晴,沒想到一切都反了,明明是方衍怕顧晴配不上他。

    其實他也早該能理解的,方衍沒對顧晴有好感的時候,就一直沒有成親,他跟這會兒很多男子的想法一樣,就是想要娶一個對他的仕途有幫助的賢妻良母。

    而顧晴家世雖然還不錯,然而她一個寡婦再帶著女兒的身份,在方衍的眼里,就是不適合成為他的妻子的。只有宋家的姑娘,才真的配成為他的妻子,至少門當(dāng)戶對。

    他至今還在追求門第,也希望自己能夠跟妻子門當(dāng)戶對,用自己的潛力來換取一個千金小姐。

    這一點也很容易看出來,那就是他明明已經(jīng)早就到了婚配的年紀(jì),而且宋家的人也滿意他女婿的身份,然而他還是想要堅持下次會試之后再成親。

    他想要金榜題名,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能力。讓所有人都知道,他配得上一個文人官員家里養(yǎng)出來的小姐,而不是一個鄉(xiāng)野村婦。

    方衍其實是個挺好的人,像當(dāng)初顧晴在王家差點被害死,方衍都不怕麻煩地?fù)胶土艘荒_,他也確實是憐惜顧晴的。

    然而在他的仕途面前,顧晴還是不足以成為他的阻礙的。

    云舒也不好說是不是方衍愛得不夠深,因為有些人可能就是這樣,將別的東西看得比愛情重要,他們得眼里,不是愛情至上的。即便云舒不是很贊同他們看待感情的方式。

    不過他覺得這樣的結(jié)果也挺好。至少他私心覺得,此時在他面前醉酒的方衍,不是很配得上自己的jiejie。

    或許顧晴對這個結(jié)果是早就看透了的,所以她從來不焦急自己的婚事,也沒有主動對方衍透露過任何她的感情。

    她只是默默地,在得知方衍要訂婚之后,傷神了一段時間。

    結(jié)賬完畢,云舒送方衍上車之后,自己也回了車上。

    他沒有解決掉方衍跟jiejie的感情問題,然而他至少打開了自己的心結(jié),因此每天也都能安然睡下,再也不會東想西想,替別人糾結(jié)到失眠了。

    從云舒跟方衍吃酒回來之后的兩天后,方衍訂婚的消息就正式傳了過來。

    婚禮的時間最終還是沒有按照方衍的意思來,今年春末方衍就要成親,因此請?zhí)苍缭绲丶膩砹恕?/br>
    顧晴在收到方衍訂婚的消息之后,過了半個月,最終也點了頭,說愿意嫁給周幻海。

    在來顧家提親的三個男人中,只有周幻海最認(rèn)真的對待著顧晴,即便一開始遭受了拒絕,也依舊不肯氣餒,最終抱得美人歸。

    云舒覺得,jiejie沒有在知道方衍要成親后就一口答應(yīng)周幻海,而是在猶豫了半個月之后,才答應(yīng)嫁給周幻海,她一定是經(jīng)過一番思量的。

    這段感情她很慎重,周幻海也是個值得托付的人,所以云舒對jiejie跟周幻海的婚姻并沒有過多的擔(dān)心。

    jiejie的婚事定在今年夏天,比方衍跟他妻子的婚事要晚那么幾個月。

    在顧晴的婚姻塵埃落定之后,林氏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久違的,滿意的笑容。

    這一切都是這么的皆大歡喜,雖然中間有些曲折,但結(jié)局是好的。

    云舒在今年的夏天,好好地將jiejie從家里送去了周家。

    至于丹姐兒,她一直覺得顧家才是家,因此不肯跟顧晴走,因她是姓顧的,家里也沒有人要讓她走。

    即便顧晴出嫁了,顧丹還是在顧家來去自如。

    那邊周家給她準(zhǔn)備了房間,顧丹偶爾想母親的時候,就過去住一段時間。

    對于這一點,顧周兩家都沒有什么反對的聲音。

    顧晴如今的公婆都很講道理,跟當(dāng)初的王家完全不同。

    周幻海的原配給他留下了一個十歲的兒子,這小男孩也很乖巧,是比較孝順顧晴的。

    雖然是二婚,但顧晴甚至都沒有什么身為后媽的煩惱。

    第89章

    日子一晃, 就到了八月份,翰林院也有討論的比較激烈的事宜,便是今年鄉(xiāng)試。

    畢竟通過今年鄉(xiāng)試的人,來年就可來京參加會試, 一旦會試通過, 就能成為云舒他們的同事。

    文人之間自然討論文人的多,因此從六七月開始到今年八月, 文人學(xué)子依舊是他們所有人主要討論的內(nèi)容。

    許是因為討論的多了, 云舒在六月的時候, 還特意抽空給許久沒聯(lián)系的顧騰霄發(fā)了一封勉勵的書信。

    九月底出了成績之后, 大家就沒怎么討論了。

    云舒這邊又有了別的事情討論, 最近云舒經(jīng)常要往李那人那邊兒去, 就是為了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