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香世家(科舉) 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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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 在云舒他們準備好跟東北敵軍對抗的時候,或逃、或戰(zhàn),原本只有兩個選擇。 在西北的鄭、梁二國聯(lián)合進攻下,完全沒有了可以選擇的余地。 這會兒連云舒自己都要慶幸, 當初周帝沒有聽取他的意見。這下, 二十萬的軍隊都不一定救得了周國了。 因為鄭梁二國雖然不如周國人口旺盛,但是兩國合在一起, 總是能有個二十萬人馬的。如此一來, 周國一下子就有了至少二十二萬, 甚至于更多的敵人。 西邊戰(zhàn)事傳來后, 整個朝堂內(nèi)部臣民全部都亂了。大部分人的諫言是, 立馬逃往南邊, 先將自己的性命穩(wěn)住再說。 周帝沒有了之前絕不逃亡的硬氣,最終還是妥協(xié), 準備難逃。 云舒對此早有了想法, 周帝為人膽小固執(zhí),多年執(zhí)政的他已經(jīng)沒有了初期登帝時的雄心,而多年的奢侈無度又將他的意志消磨。 即便晚年想要成就一番事業(yè),然而他現(xiàn)在的一番局勢已經(jīng)不容許他再慢慢來了。 其實周帝也是挺慘, 藩鎮(zhèn)遲遲不除,是他父親、祖父那一輩遺留下來的禍患。 周帝接下了個燙手山芋,然而早年的時候沒有多加部署,到了晚年總算醒悟了, 卻也是太晚了。 所以云舒才說,人跟人是不一樣的。 人家楚王, 那是幡然醒悟痛改前非, 而周帝始終是意思意思。所以楚王能夠一鳴驚人, 周帝則是掀不起什么浪花。 云舒對于逃亡的結(jié)果,沒有任何想要爭取的想法,因為他已經(jīng)認定了這個事實。 他覺得京都的百姓很可憐,然而他不可能會留下來跟百姓一起守衛(wèi)京都,這對他們來說或許會更好一些。 因為按照北方那些打過來的敵人的攻勢來看,越是強烈的反抗,最后的結(jié)局只會越發(fā)慘烈。 他想過自己如果留在京都,然而定然集結(jié)不了多少兵力。 因為皇帝會逃走,逃走的途中他需要有人保護。那么一定會帶走京都內(nèi)部大量的精銳隊伍,兵都跑光了,就只能招兵,讓百姓對抗外敵,臨陣磨qiang的后果,必定是慘敗的。 而云舒身為帶領(lǐng)百姓抵抗的頭頭,大概率是會被砍頭,而且頭顱還會被掛在城門口曬個好幾天。 想想那滋味,云舒覺得還是跟著皇帝逃亡比較靠譜。 自然,若是皇帝愿意留在京都,死扛的話,那么他也愿意留在京都。 畢竟他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的話,也可以樂觀的想著自己能穿越回去,不就是被曬頭顱嗎?反正死了也就啥都不知道了。 況且,到時候就算輸了,首要曬的必定是周帝的頭顱,他運氣好的話還能留個全尸。 自然,如果奮力反擊,能夠等來援兵保住京都的話。 趁著春日到來,將敵人趕去黃河以北,這樣一來,靠著天險維持,能夠支撐一年不被北方藩鎮(zhèn)sao1擾,之后集結(jié)兵力打退西北梁、鄭兩國的話,就還有生機。 可是,皇帝并不會答應(yīng),周帝愛自己勝過愛百姓。 如此一來,云舒對周國的政治前景就是極其悲觀的。 他這會兒要不是還穿著官服,站在議政殿里當著皇上的面兒的話,估計下一秒就要仰天長嘆“天要亡我大周!”了。 然而能有云舒這種對周國將來不看好的人,自然也就有顧云璟這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 顧云璟是個文弱書生,然而卻似乎有一種難言的力量在支撐著他。 “逃跑并不一定是好事兒,周圍城池聽聞皇上往難走了,必定不穩(wěn),或是投靠了賊類,或是不戰(zhàn)而降。皇上三思!難逃絕對不是好計謀?!?/br> 周帝見顧云璟反對南逃,還以為他有什么高見,于是問道:“那么依愛卿之見,應(yīng)當如何呢?” 顧云璟見周帝問話,朝云舒看了一眼。 云舒見狀,朝自己這堂哥輕輕搖了搖腦袋,示意他不要說了。周帝既然已經(jīng)決定了難逃,必定沒有想要退位或者是死守京都的想法的。 如今敵軍都要兵臨城下了,周帝心情本來就不好,天天吵著要殺人,并且還真的天天殺人了,這會兒跟周帝唱反調(diào),嫌命太長嗎? 可是就在云舒搖頭之后,顧云璟還是說道:“京都要留,唯有死戰(zhàn)。皇上若南遷,可傳位太子留守,或者……”皇上留在京都,死戰(zhàn)到底。為保留血脈傳承,讓太子帶著家眷南逃。 然而顧云璟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周帝說道:“混賬!” “朕還活著!頭腦清晰!傳位?死戰(zhàn)???朕要砍了你的腦袋!” 周帝雖然年邁,然而身體卻看著比太子還要健朗。 這會兒讓周帝主動退位,對周帝的打擊估計就比“請皇上殯天”要小那么一點點。 況且,就算提議讓周帝退位,也不該是顧云璟這樣的小官出頭。畢竟他們這會兒確實還什么都不是。 云舒見周帝發(fā)怒,趕緊跪下替顧云璟求情道:“皇上息怒!哥哥只是一時著急,都是為了國家社稷,縱有失言,罪不至死啊!” 在場眾人對顧云璟也都沒什么惡意,雖然大部分人跟云舒他們不一樣,都是站了派別的,然而難保都有一時失言的時候,互相只要不是巴不得對方死,多少都會幫忙求個情,因此都紛紛來勸周帝息怒。 周帝見這么多人烏泱泱跪下來勸,縱然十分生氣,這會兒也不好不給面子了。 不過雖然不至于殺了顧云璟,周帝也在心中將人給記住了。 此時周帝心想,虧得之前他還對顧家兄弟青眼有加,沒想到居然這么不靠譜。 被周帝發(fā)了這么一通脾氣,在場的人也都不敢再說一些反對南逃的話。 只有太子,將顧家兄弟二人的行為跟言語記在了心中。 雖然確定南逃,卻也并沒有就這樣快速。畢竟雖然要走,也只是計劃中的一個階段,若是敵軍不來,或者援兵到了,那么就不需要逃。 所以不到最后一刻,周帝還是不會走的。這幾天內(nèi),文武百官也能有個時間,將家里所有行囊收拾好,隨皇帝一起南逃。 商定好計劃,云舒跟哥哥從議政殿出來的時候,他明顯能看到顧云璟臉上神情恍惚。 云舒十分能理解顧云璟的感受。之前顧云璟醉酒在車上,從他的行為來看,云舒就知道,他肯定曾在無數(shù)個夜晚暗暗發(fā)誓要做個為國為民的官員。 在這個維護皇權(quán)的社會,顧云璟選擇了人民。這就是他為什么會拼死說出得罪周帝的話的原因。 周帝的死活對于顧云璟來說,沒有京都城內(nèi)這么多的百姓重要。 云舒在一旁勸著顧云璟道:“哥,皇上已經(jīng)生氣了,咱們地位卑微,說話的聲音也輕,有些話說出來了,皇上也聽不到。何苦冒著殺頭的危險?” 顧云璟有些生氣地看著云舒,挑眉問道:“你也覺得我說得不對?” 云舒一愣,知道他可能誤會了,因此解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的心。只是說的話要管用才能說啊,不管用的話,平白浪費了精力。” 云璟反問他:“慎之,倘若都要講好聽的話,都要講皇上喜歡的話,那么要我們做什么呢?” “真正為官者,就是明知忠言逆耳,也要說出來的,不是么?倘若我一條命能夠叫皇上聽進去哪怕是一些,那我死何妨呢?” 云舒撇過臉去,說道:“你死何妨?你死,將來誰為百姓說話?你死,家里上有老下有小,妻兒怎么辦?你說得輕松,就不管別人死活了,你怎么這么狠心呢?” 顧云璟見云舒這么說,骨頭硬著說道:“父母養(yǎng)老不靠我一個,我有哥哥替我。我有家業(yè)有積蓄,養(yǎng)得起妻兒。我有后了,說話不必畏畏縮縮。” 這是二人觀念的不同,其實可以求同存異,互相也知道對方的好。只是今日都心情不好,偏偏就誰都不愿意給臺階,兩兄弟難得紅了臉,吵了一通沒有結(jié)果。 只得互相朝對方“哼!”了一聲,于是各自回了家去。 云舒回到家的時候氣已經(jīng)差不多消了,既然朝廷決定要南逃,云舒自然要囑咐家里一通,收拾行李,準備逃離。 林氏聽到這一消息,蹙著眉,十分憂心地對云舒說道:“真就這么著急著走呢?情況究竟怎么樣?。俊?/br> 云舒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不大好,那邊猛烈一些打過來的話,估計就是這兩日的事兒,今兒來的消息,說已經(jīng)渡過黃河了。這兩日又沒有下雪,路面這么平坦,他們想打過來還不是容易的事兒么?” 林氏聞言,低著頭拍手道:“這事兒鬧的,大過年的究竟要怎么樣呢。” 云舒也是說道:“今年怕是過不好了?!?/br> 顧淼在那里皺眉道:“那些各地的臣子都是做什么的?怎么人家就這么點兒兵馬,就這樣一路打過來了呢?” 云舒解釋道:“那是早些時候,這會兒叛軍越發(fā)多了,他們一路都新人加入。世上落草為寇的人多了去,都愿意反了朝廷呢。況且,還有倒戈的官員,多不勝數(shù)。” 顧淼有些不理解道:“那豈不是要亡國?” 云舒聽了這話,原想再跟meimei多說一些。結(jié)果林氏攔住了:“好姑娘,你去屋里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就好了,什么亡國不亡國的,你哥哥是朝廷大臣都說不清這些呢,你要討論政治還早了些,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快去收拾吧,快去吧?!?/br> 顧淼被母親打斷話題,又礙著林氏是長輩,也不好過分忤逆了,只得不情不愿地走開。 云舒正在屋里吃著果子,林氏讓顧淼離開后,轉(zhuǎn)過身來對他說道:“你以后少跟你meimei說這些?!?/br> “說什么?”云舒還弄不明白她什么意思。 林氏坐下,說道:“就是討論那些什么國家大事,她一個女兒家家,天天對這些東西感興趣,像什么話?瞧瞧她方才說的什么‘亡國’,這也是她該說的?就怕小聲了,別人聽不見是么?” 云舒莫名其妙地看著母親,說道:“這是在家里,她曉得分寸的。況且討論這些又不耽誤她做自己的事兒,國事家事天下事,事事關(guān)心么。聊聊這些新聞,她也能多漲點見識。她既讀了書,自然而然對這些感興趣,這要攔住,只怕困難。” 林氏有些沒好氣兒地看了云舒一眼,說道:“你不同她討論,就不困難了。” “拘束她這些做什么?”云舒覺得林氏這話說得奇怪,卻也懶得掰扯,今兒他受的氣可夠多了。 于是也不再跟林氏爭論,從林氏屋里出來,回自己那屋子去了。 第99章 夜里, 太尉帶著一個方陣軍隊在前,精英軍隊,身穿黑亮的鎧甲,列陣在前, 騎兵、步兵一路朝前走著。 部隊行駛緩慢, 后面車輪滾滾,一堆身穿華麗服裝的宮女, 手上拿著名貴燈燭, 走在車邊。 之后就是寶馬名車, 車內(nèi)坐著的都是皇家貴族, 最中心是皇帝的鸞駕。 百官殿后跟上, 最后邊兒還有一方軍隊。 在這已經(jīng)宵禁了夜里, 悄然逃離著這片無限繁華的京都城。 云舒他們家的車隊也緊跟在后面,顧云璟帶著妻兒們就跟在他家的車后面。 這一路的車隊, 長得夠講京都城內(nèi)的城門兩端連起來。 這么大的動靜, 很難說不被人發(fā)現(xiàn)。 有的百姓瞧見了,連夜在家收拾起了東西,帶著一家子人跟食物,一路跟上來, 也向南逃。 如此一來,逃難的隊伍越發(fā)壯大了。 從夜里到凌晨,月亮還掛在天邊,天空卻越發(fā)有了白晝的感覺。 然而冬季晝短夜長, 都到了申時了天還沒有全亮。 云舒從車窗里往外看去,只見身后烏泱泱一大片, 路上全是人的蹤跡。 明明都是活人, 在這種藍紫色的背景下, 陰森森的,乍一看去,叫人心驚。 云舒將頭縮回窗內(nèi),一時間,舍城而逃的恥1辱感涌上了心頭。 他想起之前云璟說過的那些話。確實,若都要說好話的話,那么朝堂他們做什么? 在這樣的一個時刻,他忽然有些后悔。究竟是死在京都的大殿內(nèi)好,還是屈辱地被敵人趕著逃亡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