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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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如此厚的被褥,”顧元白實話實說,“朕現(xiàn)在倒覺得有些熱?!?/br> 熱?薛遠神色驟然一變,他將被褥扔在一旁,上去便摸了摸顧元白的額頭,還好,沒什么嚇人的炙熱感。 但他還是不放心,正要沉著臉走出內(nèi)殿叫人,卻被顧元白拉住了手腕,“你要去做什么?” 薛遠語氣里帶出了一分焦躁,“我去叫御醫(yī)?!?/br> “不必,”顧元白命令道,“朕的身體朕自己曉得,薛遠,朕現(xiàn)在讓你躺下睡覺?!?/br> 薛遠默不作聲地站了一會,五指捏到咯咯作響,半晌,他轉(zhuǎn)過身,三五遍地試了下顧元白額頂?shù)臏囟?,才勉為其難地坐在自己的床鋪之上,坐姿端正地盯著顧元白看。 顧元白被他看得心煩氣躁,耳垂更是發(fā)癢,最后倏地起身,掐住薛遠的下巴,惡狠狠地道:“別看朕了?!?/br> 薛遠表情一滯,他眼中復雜,又露出了那一種讓顧元白看了就覺得壓著一口氣的表情來。 好像是被拋棄、被要掉了半條命一樣。 顧元白唇角拉直,他手中用力,在薛遠的下巴上留下一個紅印,最后收手,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你愛看就看吧?!?/br> 第130章 薛遠不應該露出這樣的神情。 無論是殘忍還是囂張,斯文還是狠辣,薛遠都不應該有這樣的神情。 可憐、心酸,像是快死了一樣,看得人呼吸一滯,重話都說不出來。 顧元白閉著眼,在心煩意亂之間,睡了一個不安穩(wěn)的覺。 第二日,他接見了來自金禪寺的河北僧人。 薛遠在其中見到了曾在圣上院落之前三顧而不入的僧人,他稍稍一指,圣上便抬眸看去,將那年輕僧人看得渾身一僵,緊張得不敢動彈。 圣上微微一笑,“莫要拘謹,上前來說話?!?/br> 年輕僧人咽了咽口水,上前喚了聲佛號,行禮道:“小僧慧禮,拜見圣上?!?/br> “無需多禮,”顧元白笑得很溫和,和僧人心目之中滅佛滅得說一不二的威嚴皇帝完全不是一個模樣,“你瞧起來年紀不大,可有雙十年紀?” 僧人一板一眼道:“小僧已有二十一?!?/br> 顧元白笑了幾聲,隨口問了一句,“你在凈塵寺時,曾徘徊在朕的院落之前三顧而不入,是認錯了誰?” “小僧也是這會才知道那處的香客是您,”慧禮躊躇道,“還請圣上勿怪,小僧那時無狀了。小僧倒也不是認錯了誰,只是……只是小僧聽到幾位女施主口中說了一個名字,那名字好似與我?guī)煾干贂r家人名字相同,小僧一時游移,才在您院落之前三顧不入。” 顧元白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溫茶,“巧了。是誰的名字?” “姜八角,”慧禮忐忑地笑了笑,“我?guī)煾肝刺甓惹暗乃准倚帐媳闶切战?,師父少時還有一兄,師父的兄長曾經(jīng)對他說過,若是以后生了女兒,孩子便以八角、兒茶為名?!?/br> 顧元白端著茶的手倏地一抖,猛得抬頭朝著僧人看去。只聽一旁“嘭”的一聲巨響,田福生手中的茶壺乍然摔落,茶水濺了一地,老太監(jiān)目露驚愕,嘴唇翕張,顫抖不已。 * 東翎衛(wèi)在傍午時駕馬從皇宮而出,出了京城后便奮力揚鞭,馬蹄揚起濕泥,急速往河北而去。 這是救治圣上的最大希望了,絕對不能出現(xiàn)任何一點問題?;蕦m之中,金禪寺的僧人茫然無措地被田福生安置在宮內(nèi),眾人圍聚在慧禮身旁:“慧禮,你師父是怎么回事?” “圣上為何對我們?nèi)绱藘?yōu)待?” 年齡相仿的年輕僧人們一句接著一句,慧禮撓了撓頭,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br> 金禪寺的僧人們不知,但知曉緣由的人卻已經(jīng)開始激動了起來。 田福生為圣上奉茶的手都在顫抖,顧元白看他這樣,不禁笑了,逗趣道:“你這般心神激蕩,若那僧人不是姜女醫(yī)的叔祖,亦或是他早已失了醫(yī)書不通醫(yī)術,你豈不是要白白高興一場了?” 田福生呼吸一滯,“圣上,您可別拿這種事打趣小的!” 顧元白失笑地搖了搖頭。 他初聽聞時也是驚喜,但很快,顧元白就將驚喜壓了下去。他開始去想最壞的結(jié)果,去做好最不好的準備,只有這樣,當現(xiàn)實真正走向不美好的發(fā)展時,顧元白還能保持著自己的風度。 金禪寺在河北省內(nèi)深處,比避暑行宮要遠得多,一來一回也需要半個月的時間。 在這半個月內(nèi),強制和親王戒香的侍衛(wèi)也曾來報,和親王的戒斷反應很是強烈,但和親王都已咬著牙一一堅持了下來,以他如今的意志來說,一年左右應當便可徹底戒斷。 顧元白沉默了良久,道:“戒香成功之前,就不要拿他的事來同我說了?!?/br> 侍衛(wèi)應了身是。 顧元白的全副心神除了政務之外,其余都放在了河北金禪寺中,連薛遠在他面前坦胸露腿也不能喚回他的片刻心神。 薛遠憋得臉色難看,心道,這他娘的就是想睡我? 除了圣上,姜女醫(yī)也得了消息,每日都殷切盼望著金禪寺中的僧人便是自己的叔祖,更期盼叔祖手中有辦法可救圣上一命。 宮中金禪寺的僧人,也有寺中長老帶隊。這幾位老者比年輕僧人知曉的要多得多,田福生親自來向他們打探多次,越是打探,便越是心中肯定,覺得姜女醫(yī)的叔祖一定是去金禪寺當了和尚! 怪不得他們怎么也沒有在河北找到人! 逃荒之時,餓殍遍地。金禪寺那時便放僧人出門,用寺廟之中的口糧能救一個人便救一個人。金禪寺寺廟小,依山而建,地處偏僻,正因為如此才能保留些許糧食。待慌亂結(jié)束,金禪寺也因此而成為河北名寺,人人對其敬佩非常。 寺中長老同田福生說,慧禮的師父空性,便是在那時以災民之身孤身入寺的。 原來滿心冰涼,冷風都可在心中呼嘯,現(xiàn)在有了確切的消息,田福生還沒見到人,就已激動地在夜中攥著衣角偷偷哭過了好幾回,滿心都是歡喜。 等偶爾早上起床一看,呦,對面張大人的眼睛也是通紅的。 在這種焦急的等待之中,終于,前往金禪寺的東翎衛(wèi)帶著一中年僧人與幾包袱的醫(yī)書,風塵仆仆地回京了。 * 事到臨頭,顧元白反倒不急了。 他只是一笑,輕描淡寫地道:“奔襲數(shù)日怎么能在這時強行讓人帶他來為朕把脈?東翎衛(wèi)辛苦,那僧人也辛苦,回去休息兩日,待緩過來后再進宮來見朕吧。” “哎呦,圣上,”田福生急死了,“您先讓人瞧瞧吧?” 當真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顧元白瞥了他一眼,“不瞧,兩日后再說?!?/br> 任誰急,顧元白也不急這一日兩日的功夫。他好好的吃了晚膳,睡了一個好覺,待到第二日一早,出乎顧元白的意料,被東翎衛(wèi)帶著長途奔襲的僧人空性,主動來求旨面圣了。 顧元白眉頭一挑,悠悠道:“請!” 過了片刻,一位身材清瘦面容堅毅的中年僧人便走了進來,伏地行禮道:“小僧空性,見過圣上。” 圣上坐在桌后,聲音清朗,“起?!?/br> 空性起身,拱手垂頭,他身穿袈裟法衣,雖是一個小小僧人,但氣質(zhì)卻非常人,當真有了幾分世外高僧的風范。 “小僧已知曉圣上找來小僧的緣由,”空性坦然道,“小僧自從與兄分離,便將祖籍醫(yī)書當做至寶,未曾有片刻懈怠于此。只金禪寺地處偏僻,小僧除了診治寺中眾僧的風寒胃火之外,也未曾給過旁人診過脈?!?/br> 顧元白一笑,風度翩翩,“無論治不治得好,朕都不會降罪于你?!?/br> 空性神色一凝,肅然道:“小僧必當竭力?!?/br> 顧元白面上再淡定再大氣,等到空性為他把脈時,他還是不由屏住了呼吸。察覺之后,他心中好笑,又緩緩放松了身體,轉(zhuǎn)身往周身一看,他身邊的人都已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空性,各個屏息凝神,緊張得微微發(fā)顫,面色漲紅。 薛九遙會是何樣? 顧元白又往另一方側(cè)頭,薛遠也正在看著空性,他好像察覺到了顧元白的視線,側(cè)頭對上了圣上的雙眸,僵硬地笑了一下,無聲安撫著顧元白:“別緊張。” 緊張的是你吧,薛九遙。 脈搏之聲跳動緩緩,好似過了一瞬,又好似過去了很久,空性起身,“圣上,小僧冒犯了。” 他在顧元白身上的幾處xue道按壓了下,有些疼,有些卻并無感覺。一番診治之后,空性心中已有了底,他面色稍緩,卻不敢將話說得太滿,“小僧的醫(yī)術之中似乎是有救治圣上的方子,但小僧卻不敢全信書中所言。若是宮中的御醫(yī)也在,小僧可將醫(yī)書拿出,與其共同研習一番?!?/br> 這句話剛出,殿中緊繃的氣氛一變,頓時喜悅了起來。 顧元白瞳孔緊縮一瞬,強自平靜一笑,“既然如此,便辛苦你了。” “這怎么能是辛苦?”空性苦笑不已,“您不知道。小僧自從聽聞您身子不好之后,便心中擔憂不已,日夜都想要往京城而來。小僧在一年之前,便將醫(yī)書所得整理為了五冊書,想要托人帶到京城獻給您,但小僧托付的人卻在兩月之后將這五冊書完璧帶了回來,小僧那時才知曉自己想得太過簡單,哪里能是什么東西都能送到圣上面前的?” 顧元白一愣,追問道:“去年?去年什么時候?” “去年六月初,”空性嘆著氣搖頭,“京中的官員也不肯受百姓的禮,當真是廉潔奉公,正氣凜然?!?/br> 顧元白懂了,那時正是反腐時節(jié),百官都被嚇成了慫瓜,確實沒一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亂收東西。 一時哭笑不得,反腐一事促成了蝗災之事的優(yōu)勢,但他卻硬生生地推走了一次救治自己的機會。 但終究,老天還是眷顧他的。 顧元白讓太醫(yī)院的院使前來照顧空性,讓其與太醫(yī)院眾人一同研制個能治愈他如此癥狀的章程來。 一直到了月底,顧元白從未催促過太醫(yī)院半分,但御醫(yī)和空性卻很是著急,他們千百次地琢磨藥方,因著圣上身體太過虛弱,又常年服用各種藥物,所以顧忌良多。要去平衡藥方又不能損害其藥效,一直忙到八月份,太醫(yī)院才遞上一個完備的章程。 顧元白覺得這個速度已然算快。 而這時,顧元白已經(jīng)為宛太妃守孝兩個多月了。 時間匆匆,宛太妃也已走了許久。顧元白偶爾想起她時,悲痛緩緩,溫情存留心頭。將太醫(yī)院的章程拿在手中時,他突然恍然,宛太妃即便是死了,還是為顧元白帶來了一番大禮,那便是送她到京的僧人之中,找到了救治顧元白的生機。 盛夏,蟬鳴鳥叫聲不斷,冰盤在殿中冒著裊裊涼氣。圣上聽到薛遠焦急呼喚,才發(fā)覺自己已不知不覺之間,淚流滿面。 第131章 一雙大手擦去顧元白臉上的淚,薛遠急得滿頭大汗,粗糲指腹小心翼翼,“怎么突然哭了?” 顧元白從來沒有在人前哭過。 但他此刻卻默然無聲地流了滿臉的淚水,未發(fā)出分毫的聲響,悄無聲息的,等薛遠注意到時,驚愕之下,心都揪住了。 顧元白順勢抓著薛遠的衣領,攥著衣衫的手指用力,玄衣在他手中皺起、團成了一塊,直到猛然涌起的那股氣消散,顧元白才松開手,喃喃,“我竟然哭了么?!?/br> 薛遠擦過他的眼角,顧元白不由閉起了眼睛,盛夏的空氣炙熱,薛遠的手一碰,淚水都好似被燙得停止了一樣。 薛遠從宮侍手中接過溫熱的巾帕,擦著顧元白的臉,心疼得不會說話了,“別哭了?!?/br> 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顧元白緩緩閉了閉眼,“無事?!?/br> 他將驟然升起的失措情緒壓下,再睜開眼時,便看到薛遠的衣領已經(jīng)被他攥得散亂了開來,顧元白面上的窘迫之色一閃而過。他伸手稍稍整理了他的衣襟,拿起巾帕,“手?!?/br> 薛遠手上有些濕痕,不知是汗水還是顧元白的淚水,顧元白低頭,認真地擦過他的手,從指縫中滑過。 “圣上的手好小,”擦著擦著,薛遠突然憂慮道,“也好瘦,手腕這么細,臣兩個手指頭就能圈得過來。” 顧元白心中的傷感被打碎,“薛將軍這話說得好笑,朕的手指長,和女子的素手比起來,更是大了不止兩三圈,你哪只眼覺得朕的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