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神月一身素衣，未飾簪環(huán)，端莊絕美的臉上沒有一點(diǎn)溫度，姬神月的美，從無人能忽視，便是顧婉也難及。

    長孫曜默聲立著姬神月身側(cè)。

    姬神月開口：“把?司空歲交出來?！?/br>
    長孫明擋在殿門前，直接迎上姬神月的目光：“我?guī)煾刚?不是殺衛(wèi)國公的兇手，這其中一定?是有誤會，請皇后殿下?明察?！?/br>
    姬神月冷冷瞥著長孫明，喚一句霜降，霜降一聲令，侍衛(wèi)徑往長孫明那處去。

    長孫明沒想到?姬神月不在意?這里是正和殿，急聲又道?：“皇后，我?guī)煾刚?的沒有殺衛(wèi)國公！”

    姬神月漠然看著長孫明，并沒有讓人停下?，長孫明明白?了，姬神月是要直接搶。

    解決最后一名侍衛(wèi)后，長孫明奪了把?劍攔在殿門前，再次道?：“我?guī)煾刚?的沒有殺衛(wèi)國公，如果皇后一定?要拿人問罪，過幾日，我自去皇后前，任皇后審問，但我?guī)煾覆恍?，我?guī)煾干眢w還沒好，他得休養(yǎng)?！?/br>
    姬神月斂眸，下?一瞬迫近長孫明身側(cè)，抬掌落于長孫明臂間，奪下?長孫明手中劍的同時?，一掌劈向長孫明胸前。

    長孫明驚險(xiǎn)避開姬神月的掌，她沒有想到?，姬神月竟是會武功的，且武功極高。

    但一想長孫曜也會武功，姬神月會武功也不太奇怪了。

    長孫曜漠著臉，沒有出聲，也沒出手。

    眼看姬神月要破開殿門，長孫明一個?飛身上前攔下?，二人連過了十來招，忽地，殿門自內(nèi)打?開。

    司空歲抬掌擋開姬神月，攬住長孫明的肩，退而離了姬神月好些距離。

    長孫明仰頭看司空歲，擔(dān)心急道?：“師父，你?出來做什么！”

    司空歲面色蒼白?憔悴，月白?衫下?雖一身重傷，但背仍挺得筆直，他略低頭垂眸看長孫明，幾縷銀發(fā)落在長孫明面上，卻是問：“阿明，沒傷著吧？”

    長孫明趕緊搖頭，又急又擔(dān)心，道?：“你?回去，別出來，這里我會處理?！?/br>
    司空歲垂著眼笑了一笑，姬神月同姬家哪有那么好處理。“我無事，既然是來找我的，我怎么能回去?！?/br>
    “倒是師徒情深。”姬神月冷道?。

    “皇后。”

    長孫無境沒有起伏的聲音忽地傳來。

    長孫明一頓，偏頭看向長孫無境。司空歲眸子略黯些。

    姬神月視線落到?漸行過來的長孫無境身上。

    長孫無境一身玄衣，面無表情，看了長孫明一眼，復(fù)又將視線落在姬神月身上：“皇后在這做什么?！?/br>
    “陛下?不是知道?嗎?！奔裨虏粦?，冷漠道?。

    長孫無境淡淡道?：“朕該知道?什么？知道?皇后帶著人來正和殿鬧事？”

    他面上無甚表情，只緩步到?了姬神月身前，又道?：“敢到?朕寢宮鬧事的人，皇后必是唯一一個?。”

    “正和殿是陛下?的寢殿，我是陛下?的皇后，自然來得，倒是陛下?，天牢那等骯臟污穢之地，陛下?竟也能屈尊入內(nèi)，著實(shí)令人驚訝?！奔裨轮S刺道?，余光瞥一眼長孫明。

    天牢有長孫無境的人，自也有姬神月的人，長孫無境將玉牌給?長孫明，姬神月著實(shí)意?外，長孫無境心底到?底想做什么，她現(xiàn)下?還真?猜不透。

    她自然不會相?信長孫無境是真?的疼愛長孫明，長孫無境在意?的，只有權(quán)力。

    “太子都?能把?燕王押進(jìn)天牢，朕去一趟天牢又有何不可??！遍L孫無境說?這話時?，看的是長孫明，看長孫明司空歲二人舉止親密，嘴角不明顯地扯了扯。

    “衛(wèi)國公的事，朕也很哀痛，待抓出殺害衛(wèi)國公的逆徒，朕定?誅其九族凌遲處死?！遍L孫無境說?這話時?仍是沒有語調(diào)。

    姬神月越發(fā)覺得諷刺可?笑，長孫無境這話絕無半個?字的真?心：“人現(xiàn)下?就在這里，陛下?還等什么。”

    長孫明急擋在司空歲身前，道?：“衛(wèi)國公真?不是我?guī)煾笟⒌模規(guī)煾甘乔灏?的！”

    長孫無境面無表情地道?：“皇后可?聽清楚了?！?/br>
    姬神月凜聲嗤道?：“可?笑，他一句不是就不是了？！”

    長孫無境晦暗冰冷的眼眸睥向司空歲，提了聲，質(zhì)問：“司空歲，衛(wèi)國公是你?殺的嗎？”

    長孫明抬頭看著司空歲，輕喚了一聲。

    司空歲眼睫顫了一下?，看著長孫明淺琥珀色的眼眸，輕握住長孫明的手。

    “不是?！?/br>
    他緊握住長孫明的手，再道?：

    “衛(wèi)國公不是我殺的。”

    第51章 不聽話

    長孫無?境長眸半闔, 眸內(nèi)晦暗陰寒一片，攏在袖袍間的手緊握起。

    司空歲掌間不受控地收力，長孫明心一揪, 緊張輕喚一聲，司空歲強(qiáng)忍著又松開長孫明些許，道：“無?事?！?/br>
    他的面色蒼白透著點(diǎn)青黑, 繼續(xù)道：“我是受了傷，但我的傷……”

    長孫無境眸中陰郁冷沉，負(fù)于身后的手緊握成拳。

    司空歲一口黑血梗在喉間, 渾身止不住地顫, 長孫明發(fā)著?顫, 扶著?司空歲要回寢殿：“師父, 我們先回去?休息?！?/br>
    司空歲強(qiáng)撐著?，止住長孫明，又艱難道：“不是在衛(wèi)國公府傷的……”

    “師父不說了，我們沒殺人，先回去?，太醫(yī)——”

    司空歲緊握著?長孫明的手，仍在說：“我……”

    長孫明強(qiáng)硬扶著?司空歲往寢殿回。

    司空歲步子沉下，心口猛地揪起, 吐出一口黑血。

    長孫明扶抱住栽下去?的司空歲：“師父——”

    司空歲眼前一黑，徹底暈死過去?。

    “太醫(yī)，太醫(yī)——”長孫明潰聲大喊。

    姬神月看一眼霜降, 霜降上前欲奪司空歲, 長孫明一掌過去?, 將?司空歲緊攬?jiān)趹阎?，前有姬神月等? 她幾無?辦法。

    “父皇，我?guī)煾刚娴臎]有殺衛(wèi)國公，兒臣求你，不要讓人帶走我?guī)煾浮！遍L孫明幾是崩潰看向長孫無?境，她向不喜同長孫無?境求什么，也從不想要長孫無?境的什么。

    長孫無?境半闔的眼眸又沉了些許。

    “父皇——”

    長孫無?境眼睫一顫，終于抬起眼眸。

    “葉常青。”

    長孫無?境話音剛落，葉常青便?領(lǐng)著?禁軍自外而入，將?正?和殿里外圍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姬神月甚是好笑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可笑，太可笑了。

    長孫無?境冰冷地看著?姬神月等人，也沒吩咐葉常青做什么，只漠聲：“都退下?！?/br>
    這指的自是姬神月等人。

    姬神月并未退，冷道：“陛下這是什么意思?！?/br>
    “朕且問問皇后，到底誰才是大周之主?！遍L孫無?境近姬神月兩步。

    夫妻二人冰冷地看著?對方。

    “陛下是覺我不敬你？”姬神月毫無?感情地說道。

    長孫無?境忽扯了扯嘴角，卻是道：“衛(wèi)國公一案，交由大理寺處理?！?/br>
    姬神月冷嗤一聲，收回落在司空歲身上的視線，看向長孫無?境。

    “我一定會?為我父親討回公道?！?/br>
    長孫無?境面?無?表情地道：“朕也希望早日將?賊子繩之于法?！?/br>
    *

    司空歲這一昏又是四日，顧奈奈也入了宮來，陪著?長孫明一道照顧司空歲。司空歲一醒，便?態(tài)度堅(jiān)決地要出宮，幾番勸說無?果?，長孫明只得答應(yīng)。

    剛上馬車不久，司空歲便?又昏睡過去?。

    長孫明心里始終不安，馬車大抵行?了一半，外頭?忽地一陣聲響，馬車停了下來，還未等長孫明問，外間傳了話進(jìn)來。

    “大理寺楊棄，奉命緝拿殺害衛(wèi)國公的嫌犯司空歲?！?/br>
    長孫明心跳忽停了幾瞬，緊抿起唇。

    看到長孫明揭開車氈，楊棄對著?車駕行?了一禮，再道：“下官是……”

    “讓開?！遍L孫明語氣極差。

    楊棄雖與長孫明接觸不多，但印象中的長孫明好像不是這么個性子的，他愣了愣，道：“下官是奉命……”

    “誰敢攔我的車駕?！遍L孫明說話的同時，已經(jīng)拔出了不問。

    長孫明執(zhí)長劍于車駕前，如?同寶石般的淺琥珀色眼眸堅(jiān)定而冰冷，風(fēng)雪打?落在她身上，好看得不像話。

    楊棄硬著?頭?皮繼續(xù)道：“燕王殿下，下官奉旨查衛(wèi)國公遇刺一案，只是奉命行?事，還請燕王殿下不要為難下官?！?/br>
    與楊棄一同來的還有金廷衛(wèi)，足有百余人，將?長孫明的車駕圍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大理寺卿楊棄是長孫曜的人，這是誰都知道的，金廷衛(wèi)本就是姬神月和長孫曜的，長孫無?境將?此案交給大理寺，也就是意為將?此案給長孫曜。

    這便?是長孫明不敢出宮的原因?，可司空歲卻怎也不愿留在宮中。

    “阿明?！彼究諝q不知何時醒了，忽出現(xiàn)拉住長孫明，止了長孫明。

    他明白長孫無?境不會?放過他，姬神月也不會?相信他，現(xiàn)在誰也不會?放過他，將?他交出去?，阿明才會?安全。

    他神色平靜地道：“無?事，我同他去?就是了，大理寺又不是天牢，我……”

    “不行?！”長孫明打?斷司空歲，她怎可能讓司空歲去?大理寺，司空歲現(xiàn)在只能回燕王府，“師父不用理會?這些，外頭?冷，奈奈，別讓師父出來?！?/br>
    顧奈奈忙又小聲勸司空歲。

    楊棄看到司空歲，高聲道：“司空歲應(yīng)當(dāng)也不想令燕王為難?！?/br>
    長孫明不耐看楊棄一眼，又看向司空歲，面?色嚴(yán)肅：“平日我都聽師父的，但今日不行?，師父得聽我的。”

    說罷，她將?司空歲輕推回馬車內(nèi)，拉下厚氈，又看向楊棄，冷聲道：“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