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長明 第153節(jié)
魚兒感覺到幾分顧婉復(fù)雜的?情緒,顧婉似乎想靠近長明,但又無法說服自己去靠近,她心底可能也能明白些許,因長明一事?,顧婉已經(jīng)徹底失寵,長孫無境再?zèng)]有入過毓秀宮,顧婉即便位份未降,可這毓秀宮是絕與以前不一樣了。 顧婉忽停下步子回身看向?長明,神色復(fù)雜:“我竟忘記了你的?生辰?!?/br> * “聽說那靖國公也到了?!庇腥送蝗徊粺o深意地說了一句。 賞花游玩的?貴婦貴女們驀然靜默了片刻。 為?首的?宜貴妃美目微斂,抬指輕拂鬢邊海棠。 宜貴妃雖算不得年輕,姿容也比不得姬神月和顧婉,今日打扮卻也很?是亮眼,妝雖略重,倒也不過,一張嬌媚動(dòng)人的?海棠面也晃眼。 她聽到長明,心里確實(shí)很?不痛快。 按理說長明身世被揭,除了長孫曜,也該是長孫昀最得利,結(jié)果揭發(fā)長明身世最大功臣長孫昀,卻什么賞賜都沒有得到。 長孫無境也并?沒有扶持長孫昀。或許是還需要些時(shí)間,宜貴妃這樣與自己說,說不定過幾個(gè)月,長孫無境就會(huì)重視長孫昀,畢竟長孫無境也不可能忍著長孫曜才?是,如今這幾個(gè)皇子,又有誰能和長孫昀比。 此番霍家倒臺還都是長孫曜出的?手,不管霍家犯了多少罪,那都是長孫無境的?人,長孫無境被長孫曜狠狠打了臉,一個(gè)帝王如何忍得這口?氣。 可恨的?是長孫昀莫名遇刺叫人打廢了,如今還在府里養(yǎng)著,做不得什么事?,若要為?儲君,那必然不能是個(gè)廢人,鎮(zhèn)威侯府也很?是清楚,如今傾鎮(zhèn)威侯府與端王府全力保著長孫昀。 宜貴妃曾懷疑是長明所為?,但那時(shí)長明尚且還在獄中,斷是不可能下手的?,想想覺得是長孫曜,又覺得長孫曜不是瞧得上長孫昀的?人,犯不著這樣打長孫昀,叫長孫昀同?自己爭不得。 以至于想來想去,她覺得該是康王與麗妃,沒了長孫昀與自己,余下皇子年幼,長孫無境就只能選康王,只苦于沒有證據(jù)。 她后知后覺,立刻又沉了臉,她怎能說長孫曜瞧不上長孫昀,她又將心底的?不爽快都落在了長明康王麗妃幾人身上。 她目含嗤意,似笑非笑,道:“憑著靖國公府,按禮,也該叫她得一張?zhí)硬皇?。?/br> 太子設(shè)宴,四公哪能不得宴帖。 都是京中重臣世族,朝堂里的?事?都多少知道?;艏业古_,京中流言四起,但這些流言也在長孫無境以南境功勛和枇子山案之功封長明為?靖國公后漸漸沒了。 長孫無境此舉恐是因長明南境之功深得民心,故意用長明轉(zhuǎn)移平息霍家案引起的?眾怒。 不得不說,這果是有用的?。 都是手段罷了,若說這長明是有功,但同?她那欺君的?身世死罪比起來,赦免長明奴籍之身留長明一條命也便至多了,也是那長明命好,撞上了霍家這事?。 可不管怎說,就是撞到了霍家的?事?,長明這國公爵也來得很?是詭異,真要封爵轉(zhuǎn)移平息流言,封個(gè)縣主縣子不更妥當(dāng)。 但要說是長孫無境還看重長明,以眾人來看又必然不可能,長孫無境不是那種?仁慈寬容的?人,顧婉可正是因長明身世之事?徹底失寵的?。 前朝后宮多有聯(lián)系,顧婉失寵這事?京中差不多是都知道了。 長孫無境因長明身世,再?zèng)]入過毓秀宮后,后妃都覺得出了口?惡氣,以往事?事?被顧婉壓一頭的?宜貴妃,自然更覺解氣。 “這倒是?!庇腥私恿艘速F妃的?話?,又別有深意地笑道,“說來這靖國公也倒是個(gè)奇女子,她生母是官妓,還是一州名妓,依律她也是個(gè)官妓,聽說玉凝兒當(dāng)年是云州第一美人,女兒隨母親,也才?得了這模樣吧?!?/br> 聽著是夸,其實(shí)是暗貶長明身世,眾人也瞧出宜貴妃很?是滿意這些話?,這便又有人笑著接了話?。 “命也好,沒在那些胡同?花樓里大,做了宛貴妃的?養(yǎng)女,陰差陽錯(cuò)又成皇子王爺,什么榮華富貴也都見過了,雖受了難,但如今又是國公。 “這到底是世襲世祿的?爵,整個(gè)大周也便這一個(gè)女國公,雖說出身低賤,可娶了這靖國公,可不就是得個(gè)國公爵,生得吧……” 這人瞧著宜貴妃也不敢如實(shí)說,便道:“也不管生得什么模樣,便沖著這一個(gè)爵,怕有不少人也盯著這靖國公了?!?/br> “可真真笑死人了!” 說話?的?是宜貴妃長嫂,如今的?鎮(zhèn)威侯世子夫人柳氏。 只見這柳氏嗤諷道:“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家就因著一個(gè)爵便不要臉的?去巴結(jié)求娶,也不看看那到底是什么出身什么血脈,難道真能一個(gè)爵就把只花雞做鳳凰了?要是什么庶民商賈貪著也便罷了,可真要是什么世家做得出這樣有失身份的?事?,可真該羞愧死!” 她又眉飛色舞地嗤笑道:“再說有誰家好女兒是做男子養(yǎng)的?,這從?小當(dāng)男子養(yǎng)的?就算是個(gè)女兒,行事?怕也是男子行徑,平日又盡是同?男人待在一起的?,李家那個(gè)紈绔,誰知道呢?” 柳氏別有意味地笑,在場大多人都附和地笑了。 柳氏自覺受到鼓舞,又洋洋道:“李家這次還因求情受牽連入獄,什么事?犯得著李家這樣撞上去,不要命的?,說不定那李家幺子是與這‘靖國公’早便……” 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不少人會(huì)意諷笑,宜貴妃笑意愈重,可有些個(gè)人聽到柳氏提起這事?,面色卻不由得變了一二?分。 “可聽聞這李家出獄,是太子殿下出的?手,這莫不是與靖國公有關(guān)?” 這件事?當(dāng)時(shí)也是傳了一陣的?,不過因著李家之事?和霍家之事?撞在了一塊,眾人也便沒有多議論李家,那些日子,眾人都盯著霍家。 柳氏覺得荒謬至極,這私下敢嘴長明卻也不敢對長孫曜不敬,便沉著臉質(zhì)問?那貴婦道:“太子殿下何等身份,你莫不是想說太子殿下是因著這靖國公幫了李家?也不看看這靖國公是什么出身,叫太子殿下瞧一眼,都是污了太子殿下的?眼?!?/br> 她這話?說罷,只覺宜貴妃面色難看了些,這方反應(yīng)過來,在宜貴妃面前也是夸不得長孫曜的?,便又趕緊道:“可別叫人看笑話?說胡話?了,靖國公如此出身這等血脈,幾個(gè)正經(jīng)人家要的??!?/br> 是也,太子長孫曜又是什么身份,是什么性子,誰不清楚?長孫曜出身之重?zé)o人能及,性子冷漠高傲,目無下塵,哪里瞧得上李家和長明,以往長明為?燕王還受長孫無境恩寵時(shí),長孫曜與長明最是不合。 若說長孫曜是因長明救了李家,可不是天大的?笑話?,只怕是另有人替李家求了,畢竟那李示廷是出了名的?儒商大善人,平日廣施恩德,就連唐國公府陳家也是欠著李家的?。 唐國公府陳家也便是東宮陣營的?,該是陳家背后出了手才?對。 眾人很?快便不再提及長孫曜和長明之間許有可能的?絲絲聯(lián)系。 忽有一婦人忍不住道:“我看這靖國公也不至于這樣不堪,身為?女子卻往南境鎮(zhèn)壓南境暴-軍,守衛(wèi)疆土,一身軍功,枇子山受難百姓也多受靖國公照拂,且聽說以往這靖國公便是親王時(shí),也不曾擺過架子,性子是出了名的?好,生得又好?!?/br> 柳氏覺這人面生,劉陽伯家的?主母蘇氏趕緊用手肘輕輕撞了撞這婦人,這是劉陽伯家主母的?meimei小蘇氏,外嫁梁州,此回是入京探看自己,小住京中。 蘇氏也并?非愛與這些人一道,只是礙于自家伯爺叫她多與這些貴婦人多來往,世家間的?交際罷了,那長明出身是低賤,但也不是就這樣不堪,以往宮宴她也是見過長明的?,當(dāng)真是神妃仙子模樣。 她見柳氏盯著小蘇氏,便賠笑道:“這是我meimei,初入京?!?/br> “怪不得呢?!绷闲敝忝枚?人,意思兩人不懂事?,好笑又道,“那樣的?出身,有性子才?叫可笑?!?/br> 宜貴妃黛眉一挑,審視著小蘇氏,道:“你若覺得好,可愿意替你兒子去求娶靖國公?” 小蘇氏一頓,猶豫未答,一是覺出自己說話?惹得宜貴妃和柳氏不高興了,恐會(huì)給自己長姐帶來麻煩,二?是真的?細(xì)細(xì)想了宜貴妃這話?,會(huì)想替自己的?兒子求娶這靖國公嗎…… 宜貴妃收了視線,嗤道:“說到底都是在意的?,又何必裝什么圣人大度。” 眾人立刻三言兩語的?接了話?。 “就是啊,哪個(gè)好人家不在意?!?/br> “別說現(xiàn)?在是國公,那出身和身份也是不堪的?,我們是世族,有自己的?臉面和骨氣,祖輩累世功勛才?到了今日,可不是一個(gè)突然蒙了圣恩領(lǐng)個(gè)爵的?就能和我們比的??!?/br> “這可比那些腌臜不要臉的?臭男人搞出來的?外室子還低賤,外室子還知道父母是誰,靖國公還能知道她生父是誰嗎?” 這話?很?是惡毒,但并?沒有人反駁,大小蘇氏忍不住,宜貴妃和柳氏也不屑二?人,任二?人尋了借口?離開,但眾人的?調(diào)笑卻也沒停。 “瞧那兩個(gè)故作良善的?,倒顯得我們小人了?!边@是取笑蘇氏姐妹。 “也罷,也不是什么上的?臺面的?,劉陽伯府也早比不得老伯爺在時(shí)了?!?/br> 但不過兩句,她們的?談話?便又回到了長明身上。 “這靖國公府闔府上下也就一個(gè)靖國公,靖國公又無父母兄弟姐妹?!?/br> 說到底,一個(gè)人又怎么撐得起一個(gè)公府。 又有人笑道:“聽說靖國公已經(jīng)讓人去云州尋玉凝兒了,這玉凝兒據(jù)說是早死了,就是不知道這尸身還尋不尋得?” 官妓死了可沒人收尸。 又是一陣掩面自持身份的?低笑。 “不知道這玉凝兒有沒有給靖國公留個(gè)兄弟姐妹?” 貴婦們還在笑還在嘲諷,幾叢花木之隔的?韓清芫怒而邁步,被五公主一把攥住,五公主給韓清芫使眼色,要韓清芫閉嘴。 五公主哪里不知道,這治得了宜貴妃的?只有皇后和陛下,她壓低聲?勸道:“那打頭的?是宜貴妃,身份資歷都在,不說我母妃還在宮中,得顧忌著我母妃,你也得替你娘想想吧,人言可畏啊。 “你現(xiàn)?在在京中的?名聲?本?來就不太好,今日這京城里的?世族可都來了,要是和宜貴妃這些人起了沖突,鬧起來有了動(dòng)靜,整個(gè)京城都該知道了,這對你以后的?婚事?更不利。 “再者,這宜貴妃是出了名的?愛計(jì)較愛與人比,對底下人更是刻薄,宜貴妃以往同?靖國公和宛貴妃就不對付,能說靖國公一句好話?嗎……” 韓清芫還是忍不住氣道:“我在意什么婚事?嗎?不嫁就不嫁,我爹娘又不是養(yǎng)不起我。 “我就是看不慣這些人,一個(gè)個(gè)說什么出身低賤,還不都是眼紅,那誰要真瞧得上那幾個(gè)家里的?敗家子,他們還不是都上趕著去求娶那誰。 “也不看看自己兒子是什么德行,是生了什么了不得漂亮臉還是七步成詩的?大才?子,亦或是擔(dān)了什么要職,她們攀得了一個(gè)世襲世祿的?國公嗎!要不是家里有點(diǎn)錢有點(diǎn)爵,就那幾個(gè)敗家子,誰要!” 五公主示意韓清芫聲?音再小些,好在宜貴妃等人只顧著取笑,倒也沒有覺察到她和韓清芫。 她又小聲?勸慰道:“這些人也就敢在這逞口?舌之快罷了,也不說別的?……” 她這說的?別的?,自然是長孫曜和長明之事?。 “靖國公到底是父皇親封的?,她們現(xiàn)?在這么敢嚼舌頭,也不就以為?這沒人嗎,她們哪里敢當(dāng)著父皇和靖國公的?面說這些混賬話?,說到底也是群紙老虎罷了。” 她心底不由得看不起這些人,這一個(gè)個(gè)蠢貨,說什么嫌棄長明出身,卻還不知道長孫曜對長明不一般。 長孫曜如今都不在意長明的?身世了,還輪得到這些人嫌棄長明嗎?陳王兩家被退婚,今日長孫曜設(shè)宴,長明必然也會(huì)有一個(gè)名份,肯定要被定下來的?。 但長明畢竟是這樣的?出身,長孫曜會(huì)給什么名份也還不好說,應(yīng)當(dāng)不會(huì)太低,說不定還會(huì)是二?側(cè)妃之一,日后長孫曜登基,也在四妃之列。 她又覺必然會(huì)是二?側(cè)妃之一的?,不若有何必退了兩個(gè)側(cè)妃,可不就是要予長明一個(gè)側(cè)妃之位。 至于太子妃是誰還不好說,以長孫曜目前的?權(quán)勢來說,長孫曜根本?不需要聯(lián)姻,但長孫曜身份在這,擔(dān)得了太子妃的?,除了并?無適齡女兒的?姬家,也就那么幾個(gè)世家了。 韓清芫因著先頭和長明的?事?,已經(jīng)不可能了,長孫曜這一回又直接罷了陳王二?家,韓家是沒有其他女兒了,陳王二?家是有,但身份最高的?兩個(gè)都被解婚了,長孫曜總沒有還往低的?要的?。 “那就讓她們到陛下和那誰面前去說?!?/br> 五公主嚇得趕緊扯抱住韓清芫,這一回直接捂了韓清芫的?嘴,急道:“剛和你說這么多你是一句話?也沒聽進(jìn)去,別胡鬧了,我們?nèi)ツ稿鸵棠改前桑 ?/br> 兩人正僵持著,忽聽到一聲?熟悉的?清音。 “你們何不到外頭去說?!?/br> 五公主韓清芫一愣,撥開花枝偷偷看過去,只見長明神色冷淡,不知何時(shí)到了。 宜貴妃柳氏等人也顯是受了驚。 長明漠聲?道:“我母親如何同?你們有什么關(guān)系?都是做母親的?,她沒有低你們一等?!?/br> 被與官妓做比較,眾人面色當(dāng)即難看,在這的?哪個(gè)不是世家望族,朝廷重臣女眷,也多是一府主母嫡系,平日里可最是討厭那等煙花外室低賤女子。 “靖國公這話?說得可真真好笑!”宜貴妃怒而冷斥。 柳氏也立刻惱道:“靖國公說什么腌臜話?,拿貴妃與我等同?那等女子相比,實(shí)在太過無禮!” 她將長明上上下下地打量,又不無諷刺地說:“靖國公如今是有身份的?人了,可我等也不是任你欺負(fù)的?市井流民,可別仗著府里沒人管,就仗勢壓我們一頭,放肆胡來?!?/br> 這明地暗地便是說長明無父無母,沒有教養(yǎng)。 五公主心道,明是她們先出口?傷人,叫人聽到了,不覺羞愧,反是倒打一耙,真是好不要臉! “看你們府里有尊長,有小輩,也不見長者管著你們,更不見你們給后輩做個(gè)榜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