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哈哈哈哈！”哥幾個都笑得不行，指著他屁股說“花蝴蝶”。

    宋斯年靠著紅磚墻百無聊賴地等，他把背包背在胸前，正中間貼了個丑丑的布貼，是購物平臺能買到的那種劣質(zhì)免縫補(bǔ)丁。

    他前段時間在店里看中了個耐克的包，剛說攢錢換，結(jié)果宋卿學(xué)會了網(wǎng)上購物，死活要自己給他折騰，于是宋斯年就把零花錢全充meimei的卡了，再后來......后悔也沒用。

    他想著想著就笑了，眼前突然橫過來一瓶沾著水珠的可樂。

    “諾，聞社長看我面子上請客?！睉騽∩绺鄙玳L笑得嘚瑟，眉毛像兩只蠕動的毛毛蟲。

    小孩兒毛兒還沒長齊呢，官僚主義真是重，宋斯年“嘁”了一聲，接過玻璃瓶的可樂，用牙咬開了瓶蓋，仰著頭喝了兩口，涼颼颼的汽水順著脖子往領(lǐng)子里滲，汽水在肚子里翻滾，裹挾著躁郁的氣泡咕嘟咕嘟涌上來，凝結(jié)在嗓子口，火辣辣地像火山噴發(fā)的前兆。

    宋斯年往暗處跑了一小段，可樂把胸前的衣服澆得濕透了，他不確定是不是看見了宋卿。

    他嗖一下鉆進(jìn)另一條巷子里，跟在后面的同學(xué)傻了眼，忙叫他：“宋斯年，你跑什么呀？！”說著抬腿就要跟上去。

    巷子里常年背光，地板濕潤黏膩，巷口有個大垃圾桶，陰溝里全是垃圾，墻壁上長滿了惡心的青苔，宋斯年氣急敗壞：“你們別跟過來?！?/br>
    戲劇社的人喊道：“同志！你不排練了？！”

    “我請假！”

    戲劇社的人稀里胡涂地離開了。

    巷子筆直，盡頭堆了幾個紙箱，旁邊壘了破舊的紅磚，宋斯年看著眼前的場景目眥欲裂，撐著墻邊喘粗氣，眼睛里似要噴出火來，“你們在干什么？！”

    趴在他meimei脖子上的人抬起了臉，煙霧彌漫了她整張臉，眉眼精致得像畫兒似的，唇上薄涂了豆沙色的口紅，模樣瞧著水靈，像個裝大人的學(xué)生。

    總之，是個剪短發(fā)的女生。

    把人誤認(rèn)為男生的宋斯年愣了愣，回過神來以后皺緊了眉頭，又重復(fù)問道：“你們剛才在做什么？”

    女孩兒不搭話，聳了聳肩膀。

    宋卿抿了抿唇，一雙眸子水靈靈的，輕聲道：“宋斯年。”

    “叫我哥！”宋斯年也不知道哪兒來的脾氣。

    那時候，宋卿還是小小的一只，她發(fā)育似乎比同齡的女生遲緩，是班級里最矮的那只，那時候宋母給她買衣服像在玩換裝游戲，宋卿乖巧得像童話故事里的洋娃娃。

    “喂，你別兇她！”女孩兒像小狗似的擋在宋卿面前。

    宋卿扯了扯她的袖子，糯糯地喊了聲，“祝遙。”

    宋斯年看清楚女孩兒胸口的銘牌，南城九中，是南城有名的貴族初中，里面的學(xué)生非富即貴，一群紈绔子弟的聚集地，以后都是要出國留學(xué)的。

    祝遙指尖夾著支煙，燃燒后的灰燼散落進(jìn)幽綠色的水洼里，蕩開一圈圈細(xì)小的漣漪。

    “你被她欺負(fù)了？”宋斯年瞪了眼祝遙，和宋卿說話的時候盡量放緩了語調(diào)，掙扎下就難免有幾分猙獰。

    宋卿搖搖頭，臉頰紅撲撲的，說：“沒有?！?/br>
    祝遙攀著她的肩膀，剩下的煙被她杵在墻上的青苔里，火星子滋啦一下就滅了，挑起眉梢，“你看不出來嗎？我在教她抽煙?！?/br>
    “不是?！彼吻浒櫭嫉馈?/br>
    宋斯年哪兒聽得進(jìn)去，他一把拽過宋卿，手中的可樂瓶砸向了墻壁，玻璃碎片碎成一朵四分五裂的花，細(xì)小的玻璃片扎進(jìn)青石板縫隙的泥土里。

    宋斯年忍得手發(fā)抖，最終只罵了個“滾”字。

    他帶著宋卿一言不發(fā)地出了巷子，一路上思緒萬千，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她們兩個是怎么搭上關(guān)系的，這都不算最生氣的，當(dāng)他低著頭想安慰安慰宋卿的時候，一激動差點暈厥過去。

    “你耳朵后面是什么？！”宋斯年老臉一黑。

    宋卿用手蹭了下，看著指腹上的脂色，笑瞇瞇地說：“口紅。”

    宋斯年現(xiàn)在就想返回去掐死祝遙。

    男孩子身上不帶紙，他摸了左褲兜摸右褲兜，空空如也，情緒跌宕起伏之后，他撐著電線桿眼前陣陣發(fā)黑。

    宋卿環(huán)著他的手臂，說：“我想回家。”

    宋斯年恐嚇?biāo)?，“回家就挨打。?/br>
    這時，一張包裝完好的濕巾紙出現(xiàn)在兩人視線之間，“用這個擦?！?/br>
    是個jiejie，jiejie逆著光，脖子上掛了耳機(jī)，伸過來的那只手修長白皙，宋卿看呆了。

    第54章

    這件事兒當(dāng)事人記憶都很模糊，畢竟在宋斯年印象里，祝遙領(lǐng)著宋卿干了太多混賬事兒，抽煙，逃課，打架，扎校長愛車的輪胎。

    那幾個月的宋卿皮實得像只小猴兒。

    宋斯年以為宋卿是青春叛逆期到了，想管又不敢管，想罵又不敢罵，生怕把這小孩兒的逆反心理給激出來，再加上那段時間課業(yè)很忙碌，他只好隔三差五在宋卿學(xué)校門口蹲點，每次遇見祝遙都要陰陽怪氣地罵兩三句。

    可是祝遙才是真正的叛逆小孩兒，初三的孩子目中無人嘴皮子利索，回?fù)羝饋斫z毫不落下風(fēng)。那是宋斯年過得最憋屈的幾個月，他再怎么兇也不能打小女孩兒吧。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xù)到一封情書的出現(xiàn)。

    “說！你是不是談戀愛了！”宋父剛出完差回來，身上的衣裳都還沒來得及換，撲面而來風(fēng)塵仆仆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