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而她走后,宋斯年迅速收斂起臉上的戲謔,轉(zhuǎn)而是種深沉的凝重。 他真的希望是他看錯了,或者記錯了名字了,只等那本相冊到了,那上面有張戲劇演出的合影。 想了想,他還是擔心,發(fā)了條消息問宋卿要去哪兒。 宋卿:【南山,觀山瀾?!?/br> 第67章 宋斯年在宋卿房里待到夜半,地板冰涼,蔓延到心口,他扭了扭僵硬的脖子,撐著床沿站起來,開門的時候被客廳的黑影嚇得一激靈。 暖黃的落地燈亮了,宋斯年驚魂甫定,“爸,您怎么不睡覺?” 宋父目光從他臉上掠過,頓了頓,收回來,輕哼道:“已經(jīng)睡了一覺了,出來上個廁所?!?/br> 宋斯年盤腿把腿盤麻了,走路一撅一拐,怕吵著熟睡中的宋知意,低低笑了兩聲,“我記得您臥室有洗手間的?!?/br> “用不習慣馬桶?!彼胃刚笪W?。 宋斯年覺得他的背影有些狼狽的意思,心情甚佳,“那您繼續(xù),我先睡了?!彼ゲ渲鴷r間,故意一步一頓,像步伐蹣跚的老頭兒。 幾分鐘后,父子都沒有離開的意思。 他的父親穿著件深灰色的圓領衫,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還是宋斯年主動說:“爸爸,我覺得你有點兒欺負么么了。 宋父條件反射性駁斥,“胡說,我哪有欺負她?!?/br> 宋斯年倚靠著墻壁,鄭重地盯著他,“她被您說得啞口無言。” “那說明我的觀念是正確的,她挑不出錯?!彼胃敢琅f拿捏住高高在上的威嚴。 “可她哭了,她趴在我肩膀上哭。”宋斯年輕輕嘆息,繼續(xù)夸大其詞,“么么總不喜歡在你面前示弱,你會瞧不起她?!?/br> 宋父立刻愣住了,泥塑起來的威嚴土崩瓦解,挺直的肩背萎靡下去,垂垂老矣的頹喪,“哪有當?shù)臅撇黄鹱约业呐畠骸!?/br> “那您干嘛說她?!彼嗡鼓曩康赝M他不甚清明的眼睛,直白地乘勝追擊,“您習慣了否定。” 宋父臉色蒼白,無力辯解,“她以前從不頂嘴。” 倒也不是,只是她以前不太在乎這些誤解,更不屑于辯解。 以前宋母并不講究“兒窮養(yǎng)女富養(yǎng)”這樣的教育方式,他與宋卿的零花錢旗鼓相當,還因為他正值高三的關鍵階段,偶爾會領到額外的生活補貼。 祝遙是無所畏懼的小霸王,經(jīng)常拎著宋卿四處玩兒,嫉惡如仇的年紀,擁有非黑即白的是非觀。 祝遙把幾個喜歡掀同學裙子的小男生堵進廁所,宋卿被安排守著門,不許別人進來,她學過馬伽格斗術,同齡人內(nèi)所向披靡。 事后,愛欺負同學的男生頂著內(nèi)褲從廁所出來,圍著舊cao場蛙跳,過幾天就是秋季運動會,很多人在排練,幾乎都看見了。 行俠仗義的祝遙回到了南城九中,無事一身輕,教導主任通過監(jiān)控輕而易舉地找到了宋卿,先不問清楚事情的緣由,厲聲說要請家長來解決。 還好,宋卿從初中起預留的家長信息一直都是宋斯年。 高中和初中挨得很近,宋斯年借口肚子疼請假,因為他學習成績優(yōu)異,班主任并未多懷疑,利落地簽字放行。 他換了件成熟點兒的衣服,由于忙碌而蓄起來的短茬,加上近一米九的身高,臉不紅心不跳說自己是宋卿的小表叔,竟也沒人真的懷疑。 他猶記得那時候,宋卿站在辦公室的角落,身側(cè)擠著舊樣式的鐵書柜,臟濕的拖把和垃圾桶堆砌在縫隙,她微微低垂著頭,眸子里含了包淚水。 溫馴得特立獨行,問什么是什么。 宋卿揍了他們,男生的胳膊脫臼了,家長不依不饒,嚷嚷著要做檢查,宋斯年的小金庫捉襟見肘仍是不夠。 后來,對,他突然想起來還是聞社長墊的錢。 他再三保證會還錢,正好戲劇社缺演員,他拽著宋卿來當免費苦力,一方面是想讓宋卿開心些,一方面是想遠離祝遙。 高三上期接近尾聲,宋斯年用遲來的競賽獎金填補了窟窿。 宋斯年看著宋父迷茫的表情也不忍心,只說:“她乖,您以后就別欺負她了。” 宋父沉默以對,幾息后,問:“這是出去了?” 宋斯年點點頭,“是,說公司有急事兒?!?/br> “明天周末,還回來不?” “不知道?!?/br> “你發(fā)消息問問她?!?/br> “行?!?/br> —— 關于觀山瀾,宋卿了解得不多,信息都是聞青云提供的。 老教授叮囑她的語氣意味深長,“你要去找她嗎?也好,也好,我最近要出趟門,叫她別著急回來?!?/br> 宋卿總覺得聞教授意有所指,但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 車開到南山腳,氣溫便降了幾度,天氣變得陰冷,山尖兒簇了幾朵漆黑的云,掛在濃郁的藏藍色天幕上,伸手不見五指的夜里,只留了束朦朧的月輝。 南城仍是燈火通明,南山卻是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車開到半道上碾到幾顆碎鐵釘,車胎突然被扎漏了氣,由于事發(fā)緊急,渾渾噩噩之下,車身以迅雷之勢往一側(cè)滑移,宋卿不敢猛踩剎車,鎮(zhèn)定地回轉(zhuǎn)方向盤,只聽得一陣急促的摩擦聲,新保養(yǎng)的車子撞到路邊的防護欄上,車臉大燈凹陷進去,散射出來破碎的燈光。 撞擊的力道不算小,安全氣囊彈出來,一瞬間壓得宋卿喘不過氣,腦袋磕在堅硬的金屬上,鈍鈍地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