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宋卿重重地“嗯”一聲,煞有介事地沉吟,“你才發(fā)現(xiàn)......啊?!彼涯樫N著聞奈的頸,夾雜著喘息哽咽的呼吸聲聽得分明。 聞奈知道她在哭,在心疼自己,用一種幼稚的方式。 宋卿抓緊她的衣襟,用力到指節(jié)泛白,“那你說喜歡我,是真的還是......” 聞奈無奈道:“我沒有哄你的意思,但坦白的確比計劃中提前許多?!?/br> 經歷了林先生的磋磨,聞奈的心境與十七八歲時早已大相徑庭,避無可避地染上了林家人的習性,對事情完全掌握,不喜歡節(jié)外生枝。 她的本意從來都是徐徐圖之,但感情是最不受控的東西。 她想提前掃平障礙,不想宋卿沾染林家的因果,直面這樣古老的龐然大物,但當聞奈知道她失蹤的消息以后,所有的汲汲營營都成了笑話。 她頓了下,接著說:“你記得嗎?那天在盛景?!?/br> 宋卿悶悶地應了聲“嗯”。 聞奈說:“其實帶你去見外公,我確實存了私心。” 她這樣說,輕而易舉地勾起了宋卿心里的喜悅,導致忽略了言辭中的苦澀。 “盛景并非林先生的產業(yè),但總有人善于鉆營取巧,那些左證我性取向的資料比想象中更早抵達觀山瀾?!?/br> “這次初步試探,林先生盛怒不已,當晚便讓余叔來接我回去?!甭勀纬芭匦α诵Γ坝嗍遄杂妆闶橇窒壬淖蟀蛴冶?,在家族的地位不亞于我的伯父們。” 聞奈隱瞞了與林潮海部分交易真相,把那個把月的禁閉輕飄飄地糅成一句話,“后來你也知道了,在我與林先生的這場博弈中,雙方都有退讓與妥協(xié)?!?/br> 宋卿又不是傻子,“他有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情嗎?” 聞奈搖搖頭,“無所謂愿不愿意了,權利的交替伴隨著動蕩是很正常的事情,這樣的結果對我來說已經很好了。” 聞奈抱著視死如歸的態(tài)度,在自由與宋卿之間平衡最優(yōu)解,遲遲不肯答應林先生的條件。 祖孫倆僵持了月余,始終沒有答案,而轉折出乎意料地橫陳在彼此之間,那天清晨,霧色濃郁,聞奈在被自己的思緒百般折磨之后,精疲力竭之際,在那座牢籠了撞見了最明亮的星子。 宋卿風塵仆仆地趕來,被雨水淋得狼狽,望向自己的眸子里滿是期待與委屈。 二樓書房的窗戶被紫竹掩映,透過光影薄霧的縫隙,聞奈愣了神。 林潮海讓余叔下樓,請客人上來,“去請那位姓宋的小姐?!?/br> 聞奈如臨大敵,放低了姿態(tài),沉聲道:“爺爺?!?/br> 林潮海眉梢微挑,“是她嗎?” 聞奈自知瞞不住,不如坦白更有誠意,于是點頭,“是她。” 那刻起,有人在聞奈的心臟里放了把勢如破竹的野火,燒得是她殘存的理智。 她想,世上如果真的存在救贖文的話,是宋卿與她。 幸好,她在年少時便見過最澄澈的眸子,所以便知星眸璀璨的含義。 后來聞奈甚至慶幸,那次午后無聊的小憩,才讓她萌生了去見一見宋卿的想法,然后才有了蒼南古城的重逢。 她與陳最合作的“拂舟”,可能是命運埋下的伏筆。 聞奈想,如果再早幾年,她還年輕些的時候,閱歷淺薄,自己可能會毫不猶疑地去追求自由,再晚些時候,失去了對生活的沖動,很難再對“愛情”提起興致。 所以一切都是水到渠成,恰到好處。 她們靜靜地相擁,宋卿吸了吸鼻子,敏銳地感知到她還有未盡的話,但jiejie不想說,她便不會追問,于是出口的話便有些插科打諢的意思,“你以前總讓我等?!?/br> 聞奈想到她次次明示暗示,都被自己不懂風情地阻了回去,有點心疼,有點好笑。 她眼眸里帶了絲復雜,“我的責任未盡,所以我說愛我會是件辛苦的事情?!?/br> 宋卿聽出忐忑不安,更加用力地回抱住她,用行動來證明自己的真心,堅定地說:“只要有你,多辛苦我都不怕?!?/br> 她眼睛里沁出細碎的淚花,擦不太干凈,為什么呢? 大概是因為聞奈提及了那天在觀山瀾,自己被父親毫無底線地催婚,她那時候想聞奈想得發(fā)瘋,不顧后果地沖上了山。 宋卿只想要她。 而那次見面,她的jiejie從柳門竹巷里走出來,身材清瘦,乍看有點形銷骨立的意思。 她滿腔心疼,卻不能宣之于口。 宋卿再也不想看見她憂思甚重的樣子。 不管前方是刀山還是火海,她都愿意去嘗試。 但聞奈的癥結不在這里,她從來都相信宋卿的心。 如果開始的目的不單純,就顯得往后的真心格外敷衍,所以聞奈從不奢求宋卿能心平氣和地接受真相,只是沒想到她關注的重點已經偏了。 聞奈問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不生氣嗎?” 沉默大概持續(xù)了五分鐘,她等得有些忐忑,宋卿整理好情緒,坐得筆直,看不出哭過,一本正經地說:“你怎么會這樣想?” 聞奈仰著臉,一瞬間的迷惘,緩慢開口道:“我一開始就欺騙了你,不是嗎?” 宋卿心里涌現(xiàn)出一種奇怪地感覺,這人平時聰明得不行,總是一幅游刃有余的模樣,甚至能在林家那樣的染缸里自保,但在某些問題上卻無比稚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