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素掙扎著從床上爬起，勉強穿好衣物，第一千零一次跪在地板上敲打地磚，想找出些許機關(guān)暗道來?？上?，他又失望了。

    正在暗自咒罵，緊鎖的房門竟然打開了。

    “浩？”這是扇電子控制的自動門，指紋認證，除了沈浩，沒人進得來！

    席藍一身黑衣站在他面前。

    “你——你是——”程素有些訝異。

    “席藍?！彼{微微一笑，“我們有過一面之緣?！?/br>
    “席藍……沈浩……”程素念著這兩個名字，恍然大悟，“原來‘浩藍’是——”

    “嗯！”藍不置可否，深深的凝望程素，“你想離開沈浩嗎？”

    “當然！”程素有些激動，他快被沈浩逼瘋了！

    “果然……”藍苦笑，“浩真是傻瓜！”頓了頓，“好吧。你不離開也不行！國際刑警已經(jīng)盯上沈浩！不過，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

    “不許泄露我們的身份?！?/br>
    程素略微遲疑，淺淺一笑，“當然。”

    于是，藍趁著沈浩上班的時刻，偷偷的把程素救了出來，送到了機場。

    “這是去法國的機票，還有半小時就起飛，你的證件和錢都在包里?！彼{意味深長的問他，“你，不會后悔離開沈浩吧？”

    程素冰冷的回答，“永不后悔！”逃離那段噩夢般的日子，他再也不愿見到沈浩一根手指頭一根頭發(fā)哪怕是一丁點的皮膚屑！

    “恐怕你后悔……也來不及了！”藍笑著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程素渾身一松，坐倒在候機廳的椅子上。

    終于，可以自由……

    終于，可以擺脫沈浩……

    “素！”

    程素猛得一震，強作平靜的回頭一看，奇道：“韓括？你怎么在這里——”

    “跟我走！”韓括絕美的面容滿是得意，“就知道是沈浩那家伙搞的鬼！”

    “你——”

    “我在沈浩家門口待了兩個月，總算等到你了！”韓括搶走程素的行禮，“跟我回去！”

    天哪！

    程素頭痛至極，“你根本不愛我，要我跟你回去有什么意義？”

    韓括一怔，咬咬唇，可憐兮兮的纏上他的胳膊：“可是，人家在不經(jīng)意間已經(jīng)愛上你了呀！跟我走嘛！素……”

    “別鬧了！”程素甩開他的手，怒道，“這些話你騙鬼去吧！”

    韓括委屈的道，“你不相信我？”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何纏著我不放！”程素搶過行禮，耳邊已經(jīng)響起提醒乘上機的廣播。

    “素？！”韓括倒退一步。

    “你想挾持我來報復沈浩！”程素冷冷望他，“別做夢了！你斗不過他，我也不會再和你們糾纏不清！”

    “程素——”韓括眼睜睜的望著程素的身影就要消失在檢票入口處。

    “哼！”嘴角蕩起冷酷的笑，韓括寬大的衣袖中，藏著一柄精致小巧的消音手槍，緩緩對準程素的背影，口中猶在喃喃自語：“不用挾持你，我也一樣可以報復沈浩！我也要讓沈浩嘗嘗愛人被殺的滋味——”

    手指用力一按，拔動板機！

    “??！”韓括剛要低聲驚呼，一只大手捂住他的嘴。

    沈浩捂著被槍擊中的傷口，低聲喝道：“還想活命就別亂動！”

    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絕不能功虧一潰！

    拉過大衣遮住溢出的鮮血，沈浩痛得冷汗淋漓，可是為了不引起周遭人流的注意他還是強忍著銳痛搶過韓括的手槍制住他的手腕，“他……走了嗎？”

    韓括呆呆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沈浩居然——替程素吃了一槍！

    “他……”韓括望向入口處，早已不見程素的身影，“走了！”

    “哦！”沈浩松了口氣，就要摔倒在地。韓括一把扶住他，帶著哭音低聲笑罵：“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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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年后。

    “張默？歡迎你加入法國國際刑警的隊伍！”精干的頭兒帶著和藹的笑容。“張先生真是年輕有為！希望我們今后能夠合作愉快。”

    “謝謝?！睆埬t疑了一會兒，開口道，“請問，程素在哪個部門？”

    “程素？”頭兒側(cè)頭想了想，“啊。你是說三年前破了暗夜門的程素嗎？”

    “是的?！睆埬闹幸痪o。

    三年了！

    張默現(xiàn)在仍然記得當初他埋伏在韓笑天家中的陽臺上，親眼看見沈浩抱著程素深情如斯，看著他們不得不分開——當時的心痛已經(jīng)淡然，只是，那一刻的心悸與感動，卻仍留在心頭久久不曾散去。

    “素啊……”頭笑了笑，“他早就辭職了?！?/br>
    “辭職？！”張默大吃一驚，“還能找到他嗎？”

    頭兒望著張默笑，“你認識素嗎？”

    “哦?！睆埬钡?，“我是他朋友的朋友！有急事——”

    “朋友的朋友？”頭笑得更古怪了，“嗯，當然找得到他。他辭職后一直在一家孤兒院當音樂老師呢?！?/br>
    “哪家孤兒院？！”張默幾乎要跳起來。

    行云流水般的琴聲從那間簡樸的房間里飄出，張默遲疑了一下，還是敲了敲門。

    “請進?！鼻宕鄿厝岬纳ひ簟?/br>
    “哦……”面對程素略帶驚訝的眼睛，張默有些局促。

    “找我嗎？”程素退去驚訝，溫柔的一笑。

    “是?！睆埬跉狻！俺滔壬医袕埬?，我……”

    程素望著猶豫的他，心里莫名的緊張起來，手指在琴鍵上有一下沒一下的彈著。

    “什么事？張先生？”

    張默鼓起勇氣，“你還記得沈浩嗎？”

    程素面容一冷?！班?？他叫你來的？你是他的人？”

    “不是。”張默嘆口氣，“我現(xiàn)在也是國際刑警。我找你是為了告訴你——”

    “別說了。”程素別過頭去，“我不想聽到關(guān)于那個人的任何消息！”

    “就算他為了救你挨了韓括一槍也無關(guān)緊要不想知道？”

    程素呆了一呆，“你說什么？”

    張默垂下頭，“你最好回去看看他……他……”

    “他怎么了？”聽對方的語氣，沈浩好象——程素的心又緊了！“你把事情說清楚！”

    “有些事情我說不清楚?！睆埬瑖@道，“去看看他吧！他……”

    再度踏入沈家的大門，程素恍然有種隔世重逢的感覺。

    按門鈴。

    “你好?！背趟匚⑿?，“沈先生在嗎？”

    菲傭是個溫和的中年婦女，看見程素，眼睛一亮，笑得興奮：“沈先生??？他在花園散步呢！真高興見到您，快請進來！”

    程素有些奇怪菲傭的話：“真高興見到您”，什么意思？

    “沈先生好可憐哪！”菲傭搖頭，“每天拿著您的照片看……唉，明明什么也看不見……”

    程素的腳步停滯不前，“什么？”聲音微微發(fā)顫。什么照片，什么看不見？

    “唉，您回來就好！”菲傭把他領(lǐng)到花園中?！跋壬驮谀抢铩！?/br>
    程素順著菲傭指的方向看去。身子不由自主的僵硬筆直。深深吸了口氣，緩步走上前。

    沈浩坐在蒼翠的冬青樹下，手中摩梭著一枚銀色的掛件。

    程素呆了一呆，怪不得自己一直找不到，原來，是他……拿走了！

    沈浩聽見有腳步聲，側(cè)頭細聽，然后皺起眉毛，“是誰？么娜？不是，是藍嗎？也不對！你……”

    程素的手微微顫動，站在他面前，一動不動的看著他。

    沈浩茫然的伸出手，“誰？是誰在哪里？”

    眼睛！

    程素瞪大自己的眼睛，怎么可能——他的眼睛——

    “難道是……”沈浩挺直身子，“是……素？程素？”

    程素再也控制不住撲上前，“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了？！”

    沈浩渾身顫抖，也不知是興奮還是痛苦，“真的是素嗎？你回來了？”

    “是我！是我！”程素抑住淚，“告訴我，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沈浩不語，只是伸手不停的撫摸程素的臉，口中還在不停的碎語：“真的是素！你回來了！你怎么回來了呢？你不是說永不后悔離開我的嗎——”

    “沈浩！”程素一聲低叫！“你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機場對席藍說的話？難道他當時一直都跟在自己身后？為什么當時他不捉自己回去？

    突然間靈光一閃，程素幾乎跌倒在地，“你——你是故意的——”

    “不錯?！毕{冷冷的聲音在他們身后響起?！吧蚝七@個笨蛋，知道你不會留在他身邊，也知道你其實愛他舍不得離開他，勉強離開他的結(jié)果，只有會讓你們兩人痛苦一輩子。為了讓你走得沒有一絲牽掛，沒有一點內(nèi)疚，他才會想出囚禁你的法子。”

    “沈浩！”程素握緊沈浩的手，“你，你……你存心要我恨你，就是為了讓我走得……”

    沈浩默不作聲。

    “傻瓜！”眼角溢出淚光，程素聲音哽咽，“傻瓜?！蓖{，“可是，他的眼睛——”

    “韓括那一槍的后遺癥！”藍嘆口氣，“其實他一直都在等我救你出去，他一路跟在我們身后，在機場上，看到韓括想殺你，于是……”

    “韓括——”程素握緊拳，咬牙恨道，“他人呢？我饒不了他！”

    “算了！”沈浩云淡風輕的一笑，“我放他走了，畢竟，張昊是我……這也算是給我的報應吧！”

    “浩……”程素把頭埋在他的懷里，“對不起，對不起……”因為受了感情的欺騙，因為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他當初才想逃離沈浩，如今，竟是自己太自私了！

    席藍默默的離開。邊走邊笑，“沈浩這小子，下半輩子總算是有個依靠了！”

    摸著懷里的人的發(fā)絲，沈浩一時間不敢說話，就怕這是一場美夢，醒來后，一切都是虛幻。

    “浩！”程素低聲喚他，“那架鋼琴還在嗎？”

    “鋼琴——”沈浩微怔，忙道，“在，還在廳老地方?！?/br>
    “你曾說過，”程素握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等我重回音樂舞臺，你要陪我去一起去世界各國的音樂之鄉(xiāng)，法國、愛爾蘭、維也納……”

    沈浩的身子顫動不止?！班?？”

    “說話算數(shù)嗎？”程素仰頭望他。

    淚水悄無聲息的滑落，滴在了程素的臉頰上。

    “可……可以嗎？”沈浩摟緊程素。

    “嗯！”素笑得歡暢，“不可以也可以！我不許你反悔！”

    素……

    沈浩吻上素的唇，咸咸的，甜甜的滋味，幸福的滋味，溢滿了身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