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水餃的是位大爺，一口不知道哪里的方言聽在白玉堂耳朵里迷迷糊糊，最后看著招牌上的菜式點了兩份，再轉(zhuǎn)身又看見展昭盯著他發(fā)呆。

    “上次從陷空島回來時，趕得急在這家吃過一次，不過是個大嬸煮的，當時在想什么時候也拉你過來吃一頓?！?/br>
    白玉堂低頭調(diào)和蘸碟，說著順著忍不住笑起來。上次還是幾年前的事了，兩個人在那時都把心思藏的很深，卻也在不經(jīng)意間會想到對方。

    “人老了，總是愛想起以前的事?！?/br>
    “你不老?！?/br>
    展昭捏住白玉堂手腕認真道，燈光映著他眼里亮晶晶，一眨不眨的盯著對方。

    大爺煮的餃子很快，在兩人深情對望十分不合時宜的破壞氣氛，端著盤子走過來。這家餃子是不放在湯里的，吃的時候需要蘸醬料，白玉堂拿筷子戳了一個塞到展昭嘴邊，咧嘴看他吃下。

    第60章 東海有長鯨4

    “貓,?你別動！”

    正吃著，白玉堂突然出聲，一手撐在桌上,?另一只手舉到展昭頭頂,?展昭疑惑的放下筷子,?等他動作。

    “你頭上有片樹葉?！?/br>
    白玉堂銀色袖帶在展昭眼前晃動會又消失,?然后一片深綠的葉子擺在眼前。

    展昭眼神瞄到攤子后方的一棵不算高大的杏樹上。樹干彎曲,?正好籠罩了半個攤子,?夜風(fēng)輕刮,?半樹的葉子扭動，偶爾有幾片落下。

    營州鎮(zhèn)雖然比不上開封繁華,?卻也熱鬧的很，兩人一碗餃子下肚,?已經(jīng)飽了大半。沿途歌樓酒坊順著河流開遍，隨著人群邊走邊停，倒也有些樂趣。路邊不少人家再賣米酒，這種酒不烈,?適合晚上出來的公子姑娘們解渴之用，二文錢一碗,?白玉堂直接買了二壇，一壇扔給展昭,?一壇抱在懷里走上石橋。

    “難得在北方有這種好景?！?/br>
    白玉堂在橋中停下,?胳膊拐搭在雕成獅頭模樣的石塊上,?隨手掀開酒壇上的紅布一松,?飄飄然隨著細風(fēng)落在河面，緩緩向前淌去。橋底幾艘木船跟著歌女的吟唱聲搖過，兩岸紅燈映在邊上朦朦朧朧，竟有了江南水鄉(xiāng)的感覺。

    “若有時間，咱們以后多來幾趟?！闭拐涯檬直衬ǖ糇爝吘茲n。

    “所以啊，賊貓你得快點告老還鄉(xiāng)，然后跟我去陷空島養(yǎng)魚?！卑子裉眯ξ?，也跟著不知何處傳來的樂曲哼出調(diào)子，拎著酒壇慢步走下臺階，手指在凹凸不平的石欄上滑過。

    橋這面的人流多了不少，兩人站在路邊，看他們似乎都在往一個方向去。

    “這位大娘，你可知他們往哪里走？”展昭走到一家賣糖水的大娘跟前，指著流動的人群謙聲問道。

    “他們啊，看戲去！就在前面！”

    大娘放在手中鐵勺，用面巾擦擦手，指著不遠處幾座酒樓，很是熱情的回答。

    “多謝。”

    展昭抬眼看過去，那邊確實熙熙攘攘的距離了不少人。白玉堂背著手走過來，頭朝那邊點點，“過去看看？”

    看熱鬧的多半是些老人和孩子，兩人走在中間，不時幾個調(diào)皮搗蛋的小孩從中間穿過去。

    “不要走丟了?！?/br>
    展昭趁人不注意，突然伸手抓住白玉堂手腕，再轉(zhuǎn)頭朝他一笑，然后往下十指相扣，拉到河邊上往前走。

    “哎，我又不是你那會被迷藥迷暈都沒反應(yīng)的徒弟?！?/br>
    白玉堂更加握緊，雖是這樣回答，卻也笑瞇瞇得幾步上前跟展昭肩并肩。好在是晚上，燈火也沒那么明顯，兩人拉手往前走也沒人知曉。

    人群在一家露天的戲班子前停下，臺上還沒開唱，下面放著的桌椅板凳上已經(jīng)坐滿了人，四周里三圈外三圈的也圍了不少。

    白玉堂拉著展昭企圖往里面擠，卻發(fā)現(xiàn)這些群眾實在太厲害，硬是把身子當成圍墻。兩人站在最后排，差不多可以看見里面動靜，但一直站著倒也累得慌，展昭抬頭往旁邊酒樓看了眼，那里二樓屋檐正對著戲臺上方。

    兩人找了偏僻的地兒輕功飛上，彎著腰擠在翹起的邊檐，旁邊兩棵高大的樹木正好遮住人影。剛好坐穩(wěn)，底下鑼鼓聲響，有個男人上臺說了幾句。

    “營州司家？”

    白玉堂聽了一會，底下那人大意是說著司家近日做了個大生意，所以家主特意請了戲班給大家伙都高興高興。

    “前幾年起來的，好像是個靠走鏢起家的，后來做起了酒糧生意。開封不少商戶跟他家有合作?！?/br>
    展昭想了想，記起這家。張龍趙虎巡街時時常會和商販們嘮叨些有的沒呢，然后回了開封一股腦當成茶余飯后的樂子討論。展昭時常跟他們一起，大多也都聽了點。

    戲臺咿咿呀呀的唱起，兩人上來其實也就是湊個熱鬧，等小半場過后，白玉堂踢踢展昭靴子，對樓下指指。

    大部分人都集中在戲臺上，現(xiàn)下街道空曠，白玉堂翻身落在另一邊屋檐，看也沒看就跳下去，展昭正要起身就聽見下面一聲驚呼聲。

    樓下正是客棧大門，這時間人來人往，別下去的時候砸到人？

    展昭幾個點跳，穩(wěn)穩(wěn)落在樹下，正前面白玉堂一手拿著湛盧一手捂著胸口，他對面也是個書生打扮的男子，個子挺矮的，雙手不停揉著額頭。

    “撞到人了？”

    展昭上前，不等白玉堂回答，那書生就叫起來，“我說呢，還以為掉下了什么東西，原來是個不長眼睛的臭烏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