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已到絕境
中井龍一來到許岐山宅子的時候,恰好是大年初一,昨日年三十,白府因著白景時有事外出,過的極度簡單,除了必要的雞鴨魚rou外,就剩幾瓶好酒,白景文喝的少,倒是白墨山喝醉了,秦玉芮看著自己丈夫的樣子,默默嘆了口氣。 而這口氣,為的是白墨山的哥哥一家,從開戰(zhàn)到現(xiàn)在,他大哥家,連影子都沒看見,不知是躲難去了,還是死了。也難怪每到這個時候,白墨山就有些心里悲傷,畢竟血緣親情擺在那,就算過去有過爭吵,但依現(xiàn)在的情況,多一個親人,總比少一個要好。 所以,她嘆了口氣。 白景文扶著自己的父親上了樓,在進門前,白墨山突然對他說:“景文啊,你雖不是親生的,但若是景時想一條道走到黑,白家還是得交給你。我不知道景時到底有沒有為白家考慮過,若他堅持走自己的路,我也得早做打算,這世道,不管是誰,都應(yīng)該好好打算打算了,畢竟一夜黃粱夢,就算底子再好,也有瞬間灰飛煙滅的可能!” 白景文一愣,有些不解,可隨后便明白過來了。 “爸,景時有自己的打算,若是白家需要我,我拼盡全力,也會給白家一個安穩(wěn)!”白景文說著,握緊了父親的手。 自己從難民里被白墨山救出來的時候,他就想過,這條命就算再不值錢,但若白家需要,他一定會豁出去。世事無常,總要讓自己的命有個歸處。 白墨山聽著,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后開口道:“不需要說什么將命給我的話,我把你救出來,本就帶著私心。這一點,你應(yīng)該明白。只不過啊,景文,你和莎曼的事,不是那么容易解決的,畢竟白家在商會有一席之地,你若真喜歡她,就得自己說服那些人。這事我持中立狀態(tài),不反對,也不贊成。你要是成了,我會替你高興,若是不成,你自己得有其他打算。我這樣,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謝謝爸!”白景文說著,便扶著白墨山進了門,待他睡下后,又輕輕將門關(guān)上,下了樓。 秦玉芮看著他下來,又問道:“他睡了?” 白景文點點頭,道:“嗯,睡了,媽,您放心吧!” 秦玉芮輕輕一笑,突然開口對他說道:“其實媽知道,莎曼人不錯,對我們國人沒有歧視。你若是真喜歡,說服你爸,自然能讓她進來!” 白景文聽著,卻是笑了:“媽,爸不反對,也不贊成,要我自己說服商會的人。你多慮了!” 秦玉芮一愣,接著笑道:“原來墨山想通了啊!那就好,那就好!” 白景文點了點頭,又起身去了外面。 “中井先生,這么早來我的宅子,是來拜中國年的嗎?”許岐山坐在陽臺上,臉色晦暗未明。 中井龍一笑了笑,在他對面坐下,開口道:“是有一事向您請教!” 許岐山微微點頭,點燃一支雪茄,看了看暖和的天色,低聲道:“中井先生請說!” 中井龍一看了看陽臺上的花草,淡淡道:“我們東瀛人在上海來去自如,先生是中國人,有什么想法嗎?” “想法?呵呵,你們都比得上上海的地頭蛇了,我敢有什么想法?再說……”許岐山頓了頓,過了一會,才開口:“再說,如果要論武力,您也不該跟我比,你應(yīng)該去找督軍。我手中沒有什么地方軍隊。所以,至于想法這種事,我怎么敢有?怎么可能有?要是被發(fā)現(xiàn),豈不是跟滬西那群人一樣,連全尸都沒有了!” “先生過謙了!不過……”中井龍一喝了口剛沏的茶,接著道:“不過許先生您,應(yīng)該當過兵吧!” 許岐山一愣,眉頭微皺,沉聲道:“你調(diào)查我?” “不不不……不是調(diào)查,是有人告訴我的?!敝芯堃慌隽伺鰷?zé)岬谋?,笑得有些恣意?/br> 許岐山微微瞇起雙眼,將臉湊過去,冷冷道:“你是說岳誠?” “先生果真聰明!這么快就想到了!”中井龍一繼續(xù)抿了一口茶,臉上表情有些不以為然。 “不是我聰明,而是他跟傅家弄在一起,被我的手下發(fā)現(xiàn)了而已!”許岐山收斂起情緒,就著手上的雪茄,吸了一口。 中井龍一卻將聲音壓低了:“先生,我此次來您的府上,不是為了什么您的過去,我只是想問您,如果當時您能救她,為什么還一把推她下去?我知道這樣問有些不道義,可是先生,您總得給我一個理由!” 許岐山抬了抬眼皮,低聲道:“這事張禮方想必已經(jīng)跟你說的很清楚了,你再問我,我也只能告訴你,我不推她,自然會有另外的人推她。這事不簡單,她得罪的不僅僅是我,還有一大堆在這張關(guān)系網(wǎng)上的人。與其讓他人毀了她,不如我自己來。僅憑她跟傅家的關(guān)系,她就不可能全身而退。 所以中井先生,您不是當事人,更不是中國人,這件事您根本不必要知道,你們東瀛人,按我的想法,插手我們國家的事,就已經(jīng)夠逾矩了,現(xiàn)在還想管我們的私事,是不是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中井龍一猛地一震,臉上有些灰暗,但立馬,他又湊起笑臉,開口道:“許先生的話,我大抵明白了。這事我不會再追根究底。只是,我們的軍隊,遲早要占領(lǐng)整個中國,先生不如想想活路!” 他說著,笑得特別得意。 許岐山冷冷一笑,有些取笑的意思:“占領(lǐng)我們整個中國?呵呵,你們東瀛人大話都是這么說出來的?這話聽著,你們莫不是整個世界的主,想欺負誰就欺負誰?想毀了哪個國家,就毀了哪個國家?在我們中國,始皇帝都不敢這樣說,你們倒是口氣大!我倒要瞧瞧,你們怎樣占領(lǐng)整個中國?” 中井龍一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茶杯,嘴角有些陰冷:“先生不信,是先生的事。我這么說,是我的事。今天來給先生拜年,也是一次提醒,希望先生這么有能耐的人,可以跟我們合作,您可以仔細想想,跟我們合作,好處多,還是壞處多?雖然您之前因為經(jīng)商的需要,跟很多外國人打過交道,當然這外國人包括我們東瀛人。但是先生,那都是小兒科,這回來,才是真正的邀請,希望先生,能做出明智的選擇!” 他說完,便下了樓。 許岐山卻冷笑起來:“明智的選擇?呵呵,還真是大言不慚!” 他將雪茄掐滅,眼里卻藏著幾分怒火,這世道,你換別人可能屈服于你,但我許岐山不會。我倒要仔細看看,你們能狂妄到什么時候? 陽光微微變暗,初一這天,倒是勾起來他內(nèi)心深處的不少記憶。 比如,秦富山說的,已到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