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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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知時也不敢動了,手電筒的燈光在黑夜里橫沖直撞,就像此刻的心跳。他覺得自己是太過緊張,于是在心里默念,祈求教導(dǎo)主任可以快點離開。 這似乎起了點作用。 教導(dǎo)主任離開了剛才的那間教室,去往了其他地點,手電的燈光也遠了。樂知時這下才松了口氣,緊繃的身體肌rou松弛下來,下意識靠在了宋煜的身上。 “嚇死我了?!?/br> 樂知時垂著頭,聲音很小,他的額頭抵在宋煜的肩膀上,微微喘氣。 這姿勢像是一個擁抱的半成品。 幾分鐘后,教導(dǎo)主任像是放棄了,實驗樓的很多教室和實驗室都是上著鎖的,即便學(xué)生想藏也進不去。他們下了樓,試圖繞到背后。 放松了沒有多久,樂知時的心又一次提起,好在宋煜反應(yīng)很快,拉著他往雕塑的側(cè)面躲了躲。 教導(dǎo)主任也跑累了,舉著燈大致掃了掃,視線范圍內(nèi)沒有發(fā)現(xiàn)人影,也就罵罵咧咧地放棄了。 過了好一會兒,樂知時才小聲開口問,“走了是嗎?” 見宋煜點了下頭,他這才放心,肩膀都松下來。 “果然人一立flag就會倒?!睒分獣r一面領(lǐng)著宋煜往那個小門走,一面吐槽,“幸好我對這邊比較熟,之前我就觀察過這個門?!?/br> 他們的腳步踩在草叢里,發(fā)出簌簌的聲響,和蟬鳴混在一起,是夏天的聲音。 “你觀察這個干什么?” 樂知時沒有回頭,自顧自說,“因為我經(jīng)常一個人找地方背書啊。這里人很少,我有次背書的時候看到很多家屬區(qū)的退休老師帶著他們的孫子孫女來學(xué)校玩,就是走的這個小門?!闭f起來他的語氣還變得有幾分得意,“我還把這個告訴了蔣宇凡,他后來溜出去都是從這兒走的?!?/br> “你沒溜出去過?” “沒有。”樂知時不確定宋煜這個問句究竟是質(zhì)疑他偷跑出去,還是質(zhì)疑他對這個門的熟悉程度,他覺得更傾向于后者,所以又強調(diào)說,“反正我?guī)缀趺刻於急硶?,一周至少六天,每次我來的時候都看見有人經(jīng)過的,絕對靠譜?!?/br> 但這后來也成了另一個flag。 當(dāng)樂知時站在那個小鐵門前,瘋狂搖晃那半個拳頭大的門鎖時,宋煜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雙手抱胸,復(fù)述了樂知時翻車的關(guān)鍵詞,“對這邊比較熟,一周六天每天都來,絕對靠譜?!?/br> 樂知時尷尬地仰起臉,“可能今天就剛好是關(guān)閉的那一天……吧?!?/br> 他們最后是翻墻出去的。 這塊挨著家屬區(qū)的后墻雖然有點高,但至少上面沒什么防翻的尖銳物,比起培雅其他的校墻來說,友好度已經(jīng)很高。宋煜稍稍助跑了一下,借著固定在角落的金屬垃圾桶,蹬了一腳就翻上去,動作行云流水,看這嫻熟度,樂知時都懷疑他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 “你以前是不是也翻過墻???” 宋煜已經(jīng)翻到對面,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樂知時采取的是保險的戰(zhàn)術(shù),踩上垃圾桶的頂,靠著長腿夠墻頭,最后爬上去,累得坐在上面。 視角轉(zhuǎn)變,坐在上面才發(fā)現(xiàn)這墻比他想象中還要高,一下子有點不敢直接往下跳了。 “這個高度我腿會摔斷嗎?”他很認真地發(fā)問。 宋煜仰面望著他,一副非常無奈的表情,認真說不會。 “那我腳會扭嗎?扭了腳你還陪我打球嗎?” “你問題太多了?!彼戊厦鏌o表情走到他下面,抓住樂知時晃蕩的腳踝,然后抬起頭,朝他伸開手臂,“跳下來,不會摔的。” 盡管他的表情一點都不熱情,完全不像是要好好接住的樣子,但樂知時心里還是涌現(xiàn)出完全的信任,還有一點開心。樂知時想起小學(xué)一年級的暑假和宋煜一起去學(xué)游泳,他抱著游泳池邊的金屬扶手怎么都不肯下水,無論是哪個教練來勸說,都不起作用。 最后也是宋煜,他游了過來,冷這一張小臉抓住樂知時打顫的小rou腿,讓他跳下來。 那時候的樂知時很認真地問他,“我會淹死嗎?” 宋煜說不會,說“我會接住你”。 所以他很聽話地跳了下來,這次也一樣。無論是小時候的樂知時還是長大之后的他,都準確無誤、也毫發(fā)無傷地撲到了宋煜的懷里。 “終于出來了?!?/br> 剛跳下來,旁邊單元樓就下來一個丟垃圾的阿姨,伸長了脖子瞅了一眼正抱著的他們。視線恰好對上,樂知時趕緊從宋煜的懷里出來。 兩個穿著初中校服的假初中生,從學(xué)校翻墻跑到家屬區(qū),很難不引人注目。 “走了,回去?!?/br> “嗯。”樂知時也脫下外套,在腰上一系,跟上宋煜。 出了家屬院,門口是一條還算繁華的小吃街。他們在學(xué)校里耗了倆小時,已經(jīng)快十二點,又是打籃球又是跑路,樂知時感覺有些餓了。他扯住宋煜的手臂,往小吃街的方向走。 宋煜比誰都清楚他的意思,但也沒阻止。 樂知時站在一家賣汽水包的店跟前,看著老板把鍋蓋打開,用夾子一個個給煎包翻面。 “吃汽水包啊,有糯米的、蘿卜的、還有粉絲的,吃哪種?” 宋煜見樂知時站著不動,“又不能吃,盯什么?” 樂知時像個沒有感情的重復(fù)機器,“對啊,又不能吃?!?/br> 宋煜覺得他有點可憐,借口說自己想喝綠豆沙,樂知時的注意力很快就轉(zhuǎn)移,“我剛剛看到那邊有?!睕]吃上汽水包,但買到兩杯冰的綠豆沙,樂知時吸了一口,甜甜沙沙的,渾身都舒服了。周邊的小攤位擺著各色各樣的夜宵,脆皮的三鮮鍋貼、拌了芝麻醬和海帶絲的涼面,還有大泥爐烤出來的又薄又脆的梅干菜鍋盔,看起來都特別好吃。 但樂知時都不能吃。 賣涼面的阿姨十分熱情地和宋煜打招呼,“吃涼面嗎帥哥?” 宋煜站定,詢問可不可以換成米粉,正好涼面攤位也賣炒粉,阿姨也爽快地換了,拌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問,“涼面就是吃面的勁道,怎么要換成粉呢?” 看著樂知時在旁邊咽口水,宋煜淡淡說,“我不喜歡吃面?!?/br> 兩人坐在很小的折疊桌前,分著吃了一整碗很不一樣的拌粉,還有一份香香辣辣的烤嫩豆腐。塑料凳子太矮,兩個的腿都沒地兒放,只能伸長。 宋煜沒有太關(guān)心他之前的考試,也一直不想給樂知時太多壓力,但在吃宵夜的時候隨口問了一句,“有沒有看好專業(yè)和學(xué)校。” 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其實也不著急?!?/br> 前后矛盾讓他顯得有些心虛,但樂知時并沒有發(fā)覺,趕著把一塊豆腐塞嘴里,結(jié)果燙得又想吐出來。 “你怎么吃東西的時候就不惜命了?!彼戊虾懿涣羟槊娴赝虏?。 “好燙?!睒分獣r費勁地咽下去,回答了宋煜的第一個問題,“w大啊,我就是奔著w大考的?!彼麕缀跏敲摽诙?,顯得有些草率,但喝了一口綠豆沙之后,樂知時又說,“專業(yè)的話,我有了幾個備選的選項,準備這段時間好好地做一下功課。” 他自信滿滿地把杯子放回到桌子上,“我這次一定要好好選一個專業(yè)?!?/br> 宋煜觀察他的表情,垂下眼,眼神變得柔軟起來,“你這么說,心里應(yīng)該已經(jīng)選出來了?!?/br> “你怎么知道?”樂知時感覺自己在宋煜面前完全是透明的。 宋煜看著他,似笑非笑,“就憑你的選擇多慮癥,如果不是已經(jīng)有了偏向,不會這么胸有成竹,應(yīng)該非常焦慮才對?!?/br> “好吧,被你猜中了?!睒分獣r吃掉所剩無幾的拌米粉,“我說出來你可能會笑我。” 宋煜一本正經(jīng),“我笑出來的可能性應(yīng)該比其他人小?!?/br> 聽到這句話,樂知時自己先笑了出來,“說得也是。”他拿筷子尾在桌面輕輕敲著,然后湊近了些,小聲對宋煜說,“我想學(xué)法律?!?/br> 這個答案的確有些出乎宋煜的意料,但他想了想,大概也猜到為什么。 “可能這個理由聽起來很不成熟,但是我真的覺得律師這個職業(yè),在某種程度上是為了捍衛(wèi)正義而生的?!毕袷呛芘滤戊蠒X得他是一時熱血上頭,樂知時又連忙解釋,“雖然這種正義不一定是事實正義,更像是程序正義,但無論如何,我都覺得,擁有幫助其他人伸張正義的能力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br> 樂知時說話時,眼睛總是亮亮的,透著一種天真,很容易讓人覺得他說出來的話也是天真簡單的。但宋煜知道,盡管樂知時不是真的那么了解這個行業(yè),但他對正義的向往是與生俱來的,那些他喜歡過的英雄角色,都像是某種精神圖騰,早就刻在他的秉性里。 宋煜不禁想到小時候,他問樂奕為什么要做記者,那時候的他也不懂,只記得樂奕回答說,記者是可以揭露不公的職業(yè),他可以替無法發(fā)聲的人發(fā)聲,可以將無法被看到的黑暗面公之于眾。 那個時候的他,好像也是這樣,眼神都在發(fā)光。 果然是親父子。 “你是不是還是覺得我很幼稚?”沒等到宋煜的回應(yīng),樂知時忍不住還是問出了口。 宋煜回過神,望向樂知時的眼,“是很了不起,你說得沒錯?!?/br> 樂知時一下子開心起來,抓住宋煜的手腕,“那你的意思是支持我對嗎?” 宋煜撇開眼,“好好學(xué)習(xí)吧,這些都是后話。” 雖然被潑冷水,但自己這種非常不成熟的念頭可以得到宋煜的支持,樂知時已經(jīng)心滿意足,“如果能順利考上,我一定會好好學(xué)習(xí)的?!?/br> 吃得差不多,宋煜付了錢帶他離開。 氣溫降了些許,終于不那么悶熱,兩個人肩并肩走在空曠的馬路上,享受著夏夜的寧靜。想到剛剛在學(xué)校里逃跑的事,宋煜都覺得好笑。 “我在這里上了六年學(xué),從來沒有這么狼狽過?!?/br> 樂知時笑出來,“對啊,你當(dāng)時在高中,如果被抓住和女生早戀,通報批評,肯定會被全校議論?!?/br> 怎么會有那樣的事。宋煜垂下眼。 走著走著,樂知時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拉起宋煜的手腕,看了一眼他的表。 “怎么了?” “快沒有時間了?!睒分獣r飛快地在身上摸索著,一輛汽車從他身邊飛馳而過,帶起他的額發(fā)。 宋煜好奇他究竟在找什么,還沒來得及問,樂知時就自顧自說起來,“高三(10)班樂知時,被教導(dǎo)主任追殺記錄加一,成功逃脫記錄加一,翻墻記錄加一,實現(xiàn)了從無到有的質(zhì)的飛躍?!彼鲋?,笑得像個小孩,“還剩最后一件事就可以圓滿殺青。” 說完,他向宋煜伸出手。 一枚金屬銘牌靜靜地躺在掌心,被路燈照得閃閃發(fā)亮。 “宋煜哥哥,這是我的銘牌?!睒分獣r抓起他的手,將銘牌塞進他手里,就像開學(xué)時宋煜悄悄塞給他時那樣,“送給你了。” 宋煜看著手里的銘牌,心里泛起難以言說的情緒。 “你不準備留給其他人?” 樂知時搖頭,說出來的話直接又坦蕩,“從來沒有其他選項?!?/br> 聽到這句話,宋煜的心情更是復(fù)雜,昏黃路燈下的樂知時好看得不像話,連睫毛都是透明的淺金色,自以為埋得很好的回憶和欲望,看到他的笑之后,就通通往外翻涌,像雨水沖翻整個城市的煙火。 秒針壓著心跳的頻率跳動,轉(zhuǎn)過數(shù)字十二,一切歸零。 一去不復(fù)返的年少青春,都凝在一塊刻著姓名的金屬片里,交到另一個人手中。 · 晚上吃得太撐,樂知時早有預(yù)感自己會睡不著,他猜宋煜也是一樣,于是不由分說直接溜到他的房間,軟磨硬泡讓宋煜陪他玩一會兒游戲。樂知時其實真的不擅長這種游戲,也沒那么喜歡,以前和其他人玩的時候,每次搜房子他都興趣缺缺,覺得很是無聊,但是和宋煜一起,樂知時就變得格外積極,要是能搜到點什么好東西都會格外興奮,問宋煜要不要,不要也要強行給他。 就連傻傻地在游戲里給宋煜跳舞,樂知時都覺得很有趣。 玩得太晚,樂知時到了凌晨三點才回房睡覺。早上的時候林蓉趕著去陽和啟蟄準備,也就沒有叫他們起來吃早飯。宋煜起得稍早,洗漱完下樓想給樂知時熱杯牛奶,沒想到才剛下樓就聽見門鈴聲,響了很久。 走到大門口,宋煜看了一眼監(jiān)視器的屏幕,不知道是不是已經(jīng)走了,屏幕上沒有人。 兩秒后,他還是打開了門,走出去,看見一個人蹲在門外。 對方似乎把他認成了別人,一開始還很開心地站起來,但見到臉之后表情就變了變。他個子很高,很短的頭發(fā),一套運動衣,手里抱著個籃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