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眾人聞言,皆是連呼吸都停滯,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 孤的孩子? 全大昭,能這樣自稱的,唯有一人。 正是萬人之上,九五至尊的皇帝陛下。 這場景太過魔幻,無人敢信這是眼前的現(xiàn)實。 一時間,空氣仿佛都凝固了。 直到有人撲通一聲跪下來,膝蓋磕在地板上的聲音。 眾人回過神來,發(fā)覺跪下的正是管事姑姑。 她的胳膊被人反剪著,腿是被踹彎的。 楚星松開手,一抬手,眾人只看見他袖中一柄飛刀,從眼前飛過去,而后定在對面的墻壁之上。 而飛刀過處,只有滴滴答答的鮮血留下來。 以及砰的一聲,藥碗摔碎在地。 白雪看著自己的手上涌出來的鮮血,驚叫一聲。 城月從她手里掙脫開來,奔向光線照過來的地方。 楚星大步一邁,接住即將摔倒的女人。 城月伸手環(huán)抱住楚星的腰,眼淚全落在他胸膛之上。 “楚星……嗚嗚嗚……我……”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完全說不出話來。 楚星一把抱住她,將她托在懷中。寬大的手掌輕拍著她顫抖的背,安撫她的情緒。 “沒事了,沒事了,月兒乖?!?/br> 城月胸膛劇烈起伏著,埋頭在他肩窩里,溫熱的眼淚一顆顆砸在他皮膚上。 楚星聽得心都繃緊了。 楚星手握成拳,凌厲而充滿殺氣的目光掃過全場,最后落在白雪身上,“凌遲處死?!?/br> 說罷,他抱著城月出門。 彩蝶后知后覺,跑著跟上來。楚星對她印象還可,但此刻他處在一種暴躁的情緒里,眼神以及臉色,都如同地獄修羅。 彩蝶被他看得一抖,顫聲道:“參見陛下,奴婢想跟著城月,照顧她?!?/br> 楚星不置可否,漠然地轉(zhuǎn)過頭去。 彩蝶低著頭,跪在地上,咬唇懊惱。 腳步聲響了幾步,彩蝶才聽見男人凜冽如霜的聲音:“準了?!?/br> 彩蝶心頭一喜,注視著城月的背影。她似笑非笑呵了聲,才小跑著跟上。 城月哭累了,在楚星懷里睡過去。修長的睫毛上還刮著淚珠,嘴巴微微撅著,手還抱著楚星的脖子。 楚星抱著城月回了宮,劉培恩遠遠便看見了,陛下懷中還有一個女子。 劉培恩心中一驚,有些慌亂:“快,陛下回來了?!?/br> 楚星面色如霜,一步不停,只在路過的時候留下一句:“叫御醫(yī)來?!?/br> 劉培恩趕忙叫底下人去叫御醫(yī),自己則是跟著楚星進了門。 看見楚星把懷中的女人在龍床上放下,細心地替她掖了掖被子,又抬手,動作輕柔地替她擦去眼角還掛著的淚花。 唯有面對這女人的時候,陛下那雙眼里的冰霜才消融,化作滿目的春水。 劉培恩心中又是一驚,小心翼翼開口:“陛下,奴才斗膽……” 楚星冷冷把他的話打斷:“知道斗膽,你就閉嘴。出去?!?/br> 劉培恩:“……” “是,奴才告退?!?/br> 第41章 小寶寶 彩蝶自覺地等在門口, 看著氣派的大殿匾額上的幾個金字,才恍然覺得心落了地。 這一切原來都是真實可感的。 劉培恩從殿中出來的時候,剛好看見彩蝶低了頭。劉培恩抬頭, 瞥向她方才看的視線,是大殿的匾額。 劉培恩看著那個宮女, 他記得是跟著陛下帶來的女人一起來的??创虬? 也是個下等宮女。 劉培恩摸了摸下巴, 走近彩蝶,咳嗽一聲道:“你, 叫什么名字?” 彩蝶低著頭,“奴婢彩蝶,見過劉總管?!?/br> 劉培恩聞言皺眉,她一眼便看出了他的身份,這可以說是機靈, 可換一種角度, 也可以說是圓滑。 她是跟著陛下身邊的人的, 太過圓滑也不一定是好事。 劉培恩一時沉默,心中思緒萬千, 終究只是嘆口氣,問道:“你是同陛下過來的?” 彩蝶點頭:“奴婢是從宮女所來的?!?/br> 她喉頭一動,明白劉培恩同他搭話的意圖。看他的神色,方才定然是在里頭碰了壁。 “宮女所?!眲⑴喽鬣氄Z,重復(fù)一遍。 這身份確實有些卑微,不過么,只要陛下喜歡, 什么都可以。 劉培恩沒再說話,也在殿外候著, 等著太醫(yī)過來。 彩蝶看著劉培恩的背影,又偷瞥一眼殿門。她心中記掛著城月的情況,拇指攪著拇指。 殿內(nèi)。 楚星坐在床邊,看著床榻上的少女眉目輕皺著,臉色有些白,嘴唇不如平時有血色。 楚星胸膛起伏著,視線滑落,落在她交疊著手的腹部。 到這時候,才真的反應(yīng)過來,他有了一個孩子,孕育在她的肚子里。 楚星想起自己留下過的那些東西,它們留在城月那兒,化作了一個孩子。 楚星伸手,手指輕微地顫抖。他第一次拿劍的時候,都沒手抖過。 楚星伸出手去,呼吸隨著動作停滯,直到觸碰到她的手,才敢大口呼吸。 城月手有些冷,似乎感受到他的溫熱,她手指微動了動。 這輕微的動靜被楚星捕捉到,他的眼神立刻鎖定她的臉。 楚星以為城月要醒,可是城月只是皺了皺眉頭。 楚星握住她的手,將她一雙小小的手,整個握在手里,另一只手落在她手掌之下,腹部之上。 仿佛能感受到微微的起伏。 楚星為這種發(fā)現(xiàn)感到驚詫,他眉頭皺了又展,展了又皺,短短時間之內(nèi)滿是不可置信。 時間在他重復(fù)而又無措的動作里消磨著,每一刻都好像被拉長了。 短短一刻鐘,卻仿佛已經(jīng)走過了幾個時辰那么慢。 楚星有些生氣,太醫(yī)為什么還沒來? 他輕嘖了聲,松開城月的手,正要出門去催劉培恩。便聽見外頭匆匆的腳步聲漸近,劉培恩領(lǐng)著太醫(yī)進來。 “陛下,太醫(yī)來了?!?/br> 楚星松了口氣,讓開位置:“過來?!?/br> 楊太醫(yī)急急忙忙趕過來,這會兒額頭上都起了一層汗。在路上就聽說是陛下急招,還以為陛下出了什么事,他嚇了個半死。 等到了恒源殿門口,劉總管迎他進來,告訴他,是給一個陛下帶回來的女人看病。楊太醫(yī)拿著帕子的手一抖,更害怕了。 “劉……劉……劉總管啊,這是什么……什么情況?。俊?/br> 說來話長,長話短說就是——他也說不清楚。劉培恩就這么告訴他,然后把他推了進來。 這會兒楊太醫(yī)先擦了汗,將手上的汗也擦了擦,才看向床上躺著的女子。 這女子看年紀不過十六七歲,臉色略有些蒼白。楊太醫(yī)捋順了呼吸,拿出手帕放在女子嫩白的手腕上。 脈搏有力,這是…… 喜脈。 楊太醫(yī)一時驚詫,抬起頭來望著陛下,抬手恭賀:“恭喜陛下,賀喜陛下,這是喜脈啊。從脈搏來看,腹中胎兒情況很穩(wěn)重。” 楚星雖然早就知道了,但是聽他從嘴里說出這么一番話,還是忍不住欣喜,眉目之間都染上喜色。 “孤知道,孤是叫你看,她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 楚星神色急切,目光一落在女子的面上,便離不開。 楊太醫(yī)點點頭,又仔細診了診,一點不敢輕慢。 既然是陛下帶回來的女子,又是喜脈,可見這是皇嗣。身懷皇嗣,若是有什么差池,楊太醫(yī)不敢想這后果。 因著這想法,不由得也繃著神色。這般緊張,看得楚星也跟著緊張起來。 一旁伺候的劉培恩更是緊張,眼神跟著楊太醫(yī)的手,一刻都不敢轉(zhuǎn)。 他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確認沒什么大礙,這才松了口氣。 幾個人皆是跟著松了口氣。 楊太醫(yī)收了絲帕,回稟陛下:“陛下安心,只是受了驚,并無大礙,待臣開個安神的方子,等她醒過來喝了藥,就好了?!?/br> 楚星吐出一口氣,嘴角帶著笑意,語氣也跟著輕快幾分。 “行了,孤知道了,你下去吧?!?/br> “是,微臣告退?!?/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