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聲音被楚星的臂膀擋住,悶悶的,落進他耳朵里,惹人發(fā)癢。 “被人看見啦。”她這么說,語氣卻仍舊是輕快的。 “那我們進去說話?!背堑劳辏еM門去。 楚星放她在榻上坐下,她不安分,又拉楚星的袖子,連滾帶怕又纏上來。 “楚星?!彼曇暨€是有些悶悶的。 楚星索性陪她坐下,“怎么了?” 城月又搖頭,她也不知道為何,又覺得不是很高興。 這不高興從何而來不清楚,反正就是倏忽之間而起。 楊太醫(yī)說過,孕中情緒多變,楚星了然,湊過身來,與她鼻尖相碰,看著她微微耷拉的嘴角,委委屈屈的,還是可愛。 “不高興了?” “嗯。”她緩緩點頭,又覺得這樣好像有點過分。 自從她住進了這坤寧宮里,什么活兒也不用干,每天吃飯穿衣梳洗甚至都有人伺候。她只管放肆玩,玩累了可以睡覺,睡醒了又可以吃。若是覺得宮里不好玩,也可以出門去玩。 按理說,她不應當不高興。 但是就是不高興。 城月自己攀著楚星肩膀,抱住他脖子,把頭搭在他肩上。 城月手扶著她的背,不讓她跌下去。 “月兒想去哪兒玩?我陪你去好不好?” 她搖頭,不說話。 楚星輕嘖了聲,也不知道怎么讓她高興,他問過楊太醫(yī),楊太醫(yī)也束手無策,只說讓他多開解多陪伴。 他記起這幾日城里有廟會,笑了聲:“我們?nèi)m外玩好不好?” 城月探過頭來看著他,眼睛微亮,似乎有些興趣。楚星見狀,順著這話往下說:“宮外這時候最熱鬧了,我們偷偷出去,不讓他們知道?!?/br> “好。”她點頭,終于笑起來。 說偷偷玩,楚星自然沒告知任何人,就連劉培恩也沒得到消息。 城月也沒告訴任何人,憋著個秘密,看著她們來來回回地忙活,想著自己要偷偷溜出去玩,還覺得特別興奮。 就是苦了一大堆的宮人,一轉眼,發(fā)現(xiàn)貴妃娘娘人不見了,魂兒都嚇沒了。 本來是兩個小宮女陪著城月在亭子里看風景,貴妃說渴了,于是兩個人去倒茶水,再回來人就不見了。 這可是要殺頭的罪行,一時之間,手忙腳亂,回宮告訴了彩蝶,瑟瑟跪下來,沒了主意。 彩蝶也是心里一驚,嚇得魂飛魄散。 她與常人智力不同,又在湖邊上,可能掉下水去,可能發(fā)生別的意外。 “你們真是,干什么吃的,連個人都看不好?!辈实Z無倫次訓斥了她們一頓,又去求助劉培恩。 “劉總管,您快叫人幫著找找吧。”彩蝶急得快哭出來。 劉培恩也是被這消息嚇得半死,趕忙叫人去請了侍衛(wèi)總管曾祈來幫忙找,另一面又派人去告訴陛下。 一時間,宮里都翻了天。 這么大的動靜,怎么能不驚動其他宮里的人。略略打聽,就只知道是貴妃不見了。 有人幸災樂禍,也有人惴惴不安。 畢竟若是貴妃不見了,指不定陛下又要生大氣,大開殺戒。 結果過了會兒,又聽說,陛下也不見了。 倒是不知道該說什么是好。 還是劉培恩反應過來,他跟著楚星這么久,好歹有些了解,陛下無故不見,貴妃也無故不見,可這宮里的擺設之類又沒什么異常。詢問了幾個當值的侍衛(wèi),也說沒看見什么。 劉培恩心想,或許是陛下帶著娘娘去哪兒玩了。這么一想,心下稍安,不過還是催著人去宮里何處找。 宮里鬧翻了天,作為始作俑者,卻正在京城的街上吃喝玩樂。 楚星與城月各自披了件斗篷,遮風嚴實。楚星牽著城月的手指,出來以后才發(fā)現(xiàn)街上這么多人,人多嘴雜的,他忽而有些不安。 街邊是叫賣的攤販,吃的玩的,各種都有。 “賣撥浪鼓咯,可愛的撥浪鼓嘞,給自家孩子買一個吧,人見人愛的撥浪鼓嘞?!?/br> 撥浪鼓的聲音吸引了城月,她眨著眼,走到攤子前面,一動不動盯著小販手里的撥浪鼓。 她眼睛又大又圓,看得又認真,小販都被逗笑了,解釋道:“姑娘,這撥浪鼓是小孩子玩的?!?/br> “啊?!背窃聼o意識應了聲,回身垂下眼眸。 她顯然想要,但是聽這個大叔說是小孩兒才玩的,又有些猶豫。 猶豫片刻,城月還是拉著楚星往前走。 拉不動楚星。 她睜著眼睛看著楚星,有些疑惑:“怎么了?楚星。” 楚星卻對那小販說:“給我一個。” 他氣質(zhì)偏冷,冷中帶厲,往那兒一站,簡直嚇得人心驚。何況他腰間的劍柄從斗篷間突出來,加上這一身富貴衣裳,一看就不好惹。 小販被他嚇到,戰(zhàn)戰(zhàn)兢兢遞給他東西:“客官,你的東西。” 楚星接過,因為要付錢,所以松開城月的手。 “多少錢?” “……十文錢?!?/br> 楚星給了錢,把撥浪鼓遞給城月,城月看一眼撥浪鼓,又看一眼楚星,忽然咧開嘴角,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她接過撥浪鼓,“謝謝楚星?!?/br> 說話之際,城月踮腳,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這時節(jié)風大,臉上都是冷的,因而這種溫熱而柔軟的觸感格外敏.感。 楚星長眸微瞇,又牽過她手,聲音隱于鬧市之間:“想就買?!?/br> 他們舉止大膽,自然引得不少人矚目回頭。不過此處是鬧市,看一眼再沒下文。 楚星不在乎他們的視線,城月雖然有些害羞,不過也很快被手里的撥浪鼓吸引了注意。 她手中還拿著手爐,便把手爐遞給楚星,自己拿著撥浪鼓觀察。 撥浪鼓一搖動,就發(fā)出聲響。城月很是喜歡,注意力全在撥浪鼓上,也沒看著路,差點和人迎面撞上。 那人意欲發(fā)飆,看一眼楚星,又忍氣吞聲,只說了句:“看著點路?!?/br> 城月這才回過神來,“啊,撞到人 了?!?/br> 她收了撥浪鼓,又看向街邊的別處攤販。 他們行至一處橋邊,橋邊有一株高大樹木。城月抬頭,指著樹說:“和那兒的樹一樣大?!?/br> “嗯?!彼f什么,楚星都應著。 樹邊自然也有一排攤販,叫賣著各色小吃。油餅的香味飄散過來,城月嗅了嗅,嘴饞起來。她回頭叫楚星,楚星便與她一起走到攤子前。 “一個。”他語氣生硬,攤主不由抬頭看的一眼,又被他眼神嚇到,趕忙包了一個餅給他。 楚星付了錢,把餅遞給城月。 城月聞了一口,聞著油香四溢,她咬了一口,又覺得有些許油膩。 城月皺眉,楚星當即也跟著皺眉:“怎么了?” 城月勉強把嘴里的咽下去,小聲道:“太油了,想吐。” 楚星道:“那就不吃了。” “可是……也不能扔了,楚星吃?!彼扬炦f到楚星跟前。 楚星就著她手咬了幾口,好在餅不算大,他全吃了。 他們恩愛舉動,加上楚星氣質(zhì)煞人,一時間眾人皆繞開。 唯有旁邊那棵大樹下坐著一個算命的,饒有趣味看著他們。 楚星注意到他的視線,不甘示弱看回去,“你為何這樣看著我們?” 那人一撮長胡子,玄虛道:“我看這位公子氣質(zhì)非凡,定然是富貴人家?!?/br> 城月聽他這么說,倒是聽得認真。 楚星哼了聲,并不買賬:“這從穿著也可以看出來,你不必賣弄。” 那人搖搖頭:“非也非也,穿著只不過是表面。有些人,即便身穿綾羅綢緞,也改不了市井小民之氣,而有些人,即便身穿布衣,也難掩將相之姿。” 他起身,走近幾步:“我觀公子大富大貴之相可謂極致,公子身旁這位姑娘,也是富貴之命,這都是極好的。” 城月并不能完全聽懂,但是聽懂了他夸自己和楚星,不由得笑起來。 又聽他說:“只不過,公子眉宇之間透出一股殺氣,依我看,公子定然手上沾過不少血光。如此不好,公子還是得改一改,畢竟殺戮之禍,終究會反噬自身?!?/br> 他說得高深莫測,楚星卻隱隱不喜。 “這與你何干,多管閑事?!?/br> 那人只是捋了捋胡子,臉上仍舊帶著笑意。 “是與我無關,我不過一介算命的,見與你們有緣,故而出聲提醒。公子也許覺得,這沒什么大不了的,只不過,若是這報應,反在公子親近之人身上,可就難過了?!?/br> 他目光落在城月身上,笑意吟吟的,卻從懷里掏出了一塊玉墜,遞給城月。 “我與姑娘有緣,此物便送給姑娘吧。” 城月對這人還頗有好感,收了東西道謝:“謝謝你。” 楚星直盯著他,似乎是回答他先前的話:“即便是要入地獄,也該我入?!?/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