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這不是大事,楚星沒放在心上。今天御湖風(fēng)平浪靜,一眼望過去,只有輕微的波紋。 船娘在湖上搖著槳,楚星看著,腦子里卻想起上一回他同月兒一起的時候。 他應(yīng)該去看月兒了。 楚星正要起身,急急忙忙沖進(jìn)來一個小宮女,差點迎面撞上,好在楚星及時側(cè)身避開。 小宮女當(dāng)即跪下,“陛下恕罪,奴婢無禮了。奴婢只是想找一方繡帕,故而才急忙了些?!?/br> 楚星嗯了聲,并未多看一眼,仍舊邁步走了。 小宮女咬著唇,跪了許久,才獨自起身。 這人正是柳枝。 柳枝撿起自己的繡帕,又想起方才陛下一眼都不愿意多瞧,她嘆息一聲,收了繡帕,兀自離開。 自從李婕妤被罰,宮中一時惶惶,柳枝原本還以為是李婕妤做錯了事,還擔(dān)心著會不會牽連自己。后來便看見了陛下帶著貴妃回來,李婕妤沒牽連到自己,陛下又寵幸了一個宮女,她仿佛覺得看見了一絲曙光。 可惜這曙光太過暗淡,很快又消退。 陛下除了貴妃,仍舊是誰也不多看。 柳枝低著頭,正失落著,忽然撞上一個太監(jiān)。 她以為是那個人走路不看路,正要訓(xùn)斥,卻聽他說:“你叫柳枝?” 柳枝抬頭打量這人,發(fā)覺是個生面孔。她多留了幾分心眼,“你是?” 那人壓低了聲音,“借一步說話?!?/br> 柳枝本想拒絕,可那個人已經(jīng)抓住了她的手腕帶著她往偏僻處去。 柳枝覺得有些不對勁,心中惶恐,正要喊叫,便聽見那人說:“別叫,我是李家人。我知道你是李婕妤的人,這一次找你,是有些別的事情需要你去做?!?/br> 柳枝穩(wěn)住心神,試探道:“什么事?” 那個人卻答非所問,“你想做主子嗎?” 誰不想呢?過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 柳枝被戳中心事,臉上一紅,“這和你要說的事有什么關(guān)聯(lián)?” 那人笑了聲,“自然有關(guān)聯(lián),因為這事兒就是要你去勾引陛下?!?/br> 柳枝張著嘴,不可置信,又覺得這話聽起來太過羞恥:“什么?勾引陛下?” 那人點頭:“不錯,你只需要……” · 楚星從御湖離開,徑自往坤寧宮去。城月這會兒玩累了,正坐著休息,已經(jīng)有些困意。 見楚星過來,高興地拉過楚星的手,“你忙完啦?楚星。” 楚星嗯了聲,順勢抱住她坐在榻上,手摟著城月的腰。經(jīng)過這么些天,好像是略微豐滿了一天。 城月感受到他的動作,一時眼睛瞪得大大的:“我是不是變胖了?” 楚星搖頭:“沒有?!?/br> 他說話的時候臉色正經(jīng),給城月一種信賴之感。 城月將信將疑,皺著眉頭自己摸著腰,有些沮喪道:“好像是有點胖了?!?/br> 楚星看她皺眉頭,安撫道:“胖一點好?!?/br> 城月?lián)u頭:“胖了就不好看了?!?/br> 她說著話,低下.身靠在他腿上,又低低說起些旁的事情。 她聲音很輕,落在這空曠大殿之中,也似乎打了幾個轉(zhuǎn)。窗外的陽光曬進(jìn)來,落在城月身上。 楚星沒來由有種歲月靜好之感。 他從未覺得自己心里如此安寧過。 因為出了太陽,一下子亮堂起來,城月偏頭,抓著楚星的手說:“出太陽了,楚星?!?/br> “嗯,出太陽了?!?/br> 二人又說了會兒話,時間一點點從窗縫里漏過去。太陽也從西邊落下,暖洋洋的余溫漂浮在空氣中,又夾雜著些微的涼意。 這風(fēng)景甚好,劉培恩進(jìn)門的時候都愣了愣,他不忍心煞風(fēng)景,低著頭,小聲告訴楚星:“陛下,丞相暈過去了?!?/br> 楚星冷聲道:“暈過去了便找太醫(yī)來醫(yī)治,這難道也要孤教?” 劉培恩搖頭:“奴才自然不敢,只不過這樣是不是不太好?陛下,丞相畢竟是老臣?!?/br> 楚星點頭,冷笑一聲:“的確,丞相也該頤養(yǎng)天年了?!?/br> 劉培恩聞言心中一驚,再不敢開口,目光一轉(zhuǎn)落在旁邊的城月身上。 城月看著劉培恩圓圓的臉,忍俊不禁。 劉培恩也跟著笑,“娘娘孕吐之癥如今可好些了?” 城月爬起身來,點頭道:“好多啦。” 她看一眼楚星,雖然不是很懂,但是也聽明白了幾句,比如說丞相暈了過去。比如說,劉培恩是在求助。 城月做錯事的時候,也會這樣看別人。 她拉過楚星的手,晃了晃撒嬌道:“丞相是老人家啦,生病的話很難受的,我們?nèi)タ纯此?,好不好??/br> 楚星本有些生氣,見她這么說,還是應(yīng)下:“好吧?!?/br> 劉培恩笑道:“奴才馬上讓人去備轎攆。” 這會兒已經(jīng)黃昏,城月下午一直待在屋子里,屋子里點了炭火,是溫暖的。因而一時出門,冷風(fēng)一吹,城月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楚星立刻轉(zhuǎn)頭看她,摸了摸她的手,還是溫?zé)岬摹K址帕诵?,不過仍舊解下身上斗篷給她披上。 彩蝶適時遞過一個手爐,“娘娘拿著吧?!?/br> 城月接過,“謝謝彩蝶。” 她其實有一些害怕彩蝶,因為彩蝶總是有一種很兇的感覺。 城月把手爐塞進(jìn)衣袖,恰好這時候轎攆已經(jīng)到了宮門口。她騰出一只手來抓楚星的手指,和楚星一道上了轎攆。 彩蝶是她貼身宮女,自然得跟著她隨行。劉培恩在另一邊跟著楚星,看一眼彩蝶,彩蝶沉默著。 劉培恩小聲道:“娘娘很多事不懂,陛下又聽娘娘的話,姑娘作為娘娘的身邊人,還得事事勸著些。咱們也是伺候陛下的,你說是不是?” 彩蝶點頭:“是,劉總管說的是。” 劉培恩唉了聲,“什么總管不總管的,如今陛下寵愛娘娘,姑娘自然也跟著沾光,指不定比我說得上話?!?/br> 彩蝶只笑不語。 劉培恩看一眼楚星,也收了聲。 丞相已經(jīng)扶到恒源殿的偏殿去休息了,也命人請了太醫(yī)來看。 他們到的時候人已經(jīng)醒了。 楚星率先進(jìn)門,城月跟在他身后,好奇地看了一眼丞相。 丞相沒什么好臉色,哼了一聲,尤其看見城月,更是移過視線。 “老臣參見陛下?!边B行禮都格外地敷衍。 楚星不和他計較這些,也不和他說話,只是問旁邊的太醫(yī):“丞相身體如何?” 太醫(yī)低著頭,哪里敢說話。丞相不知道無故怎會跪在御書房門口,定然是和陛下起了沖突。 太醫(yī)只能謹(jǐn)言慎行:“回稟陛下,丞相年事已高,因而才會暈過去,但是身體并無大礙,還請陛下放心?!?/br> “嗯?!背堑瓚?yīng)了,又沉默。 屋內(nèi)彌漫著尷尬的氣氛,且緊張。 丞相冷聲開口:“陛下若是要一意孤行,立這種女人為皇后,老臣便是死了,也不能同意?!?/br> 城月有些懵,因為丞相說這話的時候,顯然是看著她說的。 皇后又是怎么回事? 她睜著眼睛看向楚星,楚星還牽著她的手,城月感覺到他手上微微用力,表情也變了。 她連忙拉了拉楚星的手,用眼神示意他別生氣。 楚星語氣降了三分:“不論丞相如何說,孤意已決?!?/br> 丞相還要開口,楚星又道:“既然丞相已經(jīng)沒有大礙,便送他回去吧。” 他說罷,便牽著城月轉(zhuǎn)身,出了門去。 城月感受到楚星又在生氣,她手指在楚星手心里撓了撓,算是哄他。 “皇后是怎么回事?”她問。 楚星停下腳步,和她對視:“等月兒生下孩子,就當(dāng)皇后好不好?” “?。俊背窃碌挠∠笾?,皇后是很厲害的。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能當(dāng)皇后。她腦子里想象了一下,覺得好生奇怪。 城月?lián)项^:“我不行的,我好笨的。” “月兒什么也不用學(xué)?!?/br> 城月還是搖頭,“可是寶寶還要很久才生的,現(xiàn)在就說這些,還太早了?!?/br> “不早,什么時候都合適?!?/br> 楚星看著她的眼睛,視線強硬,城月低著頭:“但是他們都不會同意的?!?/br> 她知道丞相就是不同意,才會和楚星吵架。 “不必要他們同意,我說了算。” 城月含糊翻過這話題:“還是等到時候再說吧?!?/br> 她摸了摸自己肚子,“寶寶連三個月都沒有呢?!?/br> 楚星聽見這話,眸光暗了暗。太醫(yī)說,頭三個月,不可。